村子本来就离艾城不算远,司机又开得飞快,所以没用多久,乔望月就回到了艾城。
她下了车,手扶着拉杆箱,站在街头,不禁百感交集。
她明明就没有离开多久,就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可能是村子里的条件太差了,所以这一回城,乔望月觉得幸福得都快哭出来了。
只是,现在的她,要到哪里落脚好呢。
乔望月思来想去,决定先去一个不需要登记身份信息的小旅店,然后再从长计议。
这还是乔望月从小到大,第一次住这么破的旅店。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脏兮兮的,尤其是床单,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面有着各种不明物体的印记,乔望月只看了一眼,就把眉头拧在了一起。
但是来都来了,也只能先对付一下了。
乔望月干脆穿着长衣长裤睡觉的,她不忍心让脏脏的床单和被子污染了自己雪白的肌肤。
在村子里养成的作息还在延续着,早早的,乔望月就醒过来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发现有东西从门底下的缝隙塞了进来。
乔望月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张小卡片。
小卡片上面“办证”两字,在此时的乔望月看来,格外的耀眼。
对啊,何不办一个假的身份证呢,这样就可以去租房子了啊。
乔望月拨打了卡片上面的号码,很快就敲定了交证的时间,地点。
第二天晚上,乔望月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家商场的女卫生间。
她躲在约定好的隔间里,紧张地等待着。
很怕警察突然出现,把她带到警察局。
还好,她害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来送假身份证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妇女。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乔望月点头,表示验货合格。
女人点头,然后转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是如此迅速,乔望月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乔望月把身份证收好,打车回到了小旅店。
回到旅店的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找房源。
为了安全起见,乔望月决定只租个人房源,越过中介。
她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比较和善的女性房东。
终于搞定了,终于离开这个比村里好不了多少的鬼地方了。
一想到这里,乔望月是止不住的兴奋。
第二天,她见到了事先联络好的房东。
这个女人果然很好说话,很友善的样子。
乔望月觉得很满意,女人对乔望月的感觉也是如此。
女人查看了一下乔望月的身份证,又和她聊了几句,就和她签订了合同。
房东走了,乔望月躺在松软的大床上,以非常放松的姿势。
这些天过去了,她还是头一次像现在这样感到安全,放松,又自在。
她想,她在艾城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仁爱医院,叶广陵的病房里。
苏姐走了进来,换掉了上一个班次的护工。
可能是因为儿子的病有了希望的原因,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不少。
远没有那么忧虑了。
只是,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就是,犹疑和愧疚。
虽然现在,黑衣首领还没让她动手做些什么。
但是她知道,作为交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到的。
那个时候,她不能逃避,更不能变卦了。
像现在这样的岁月静好,到时候会一去不复返。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苏姐把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开始为叶广陵擦拭身体。
她拿起叶广陵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仔细擦拭着。
擦着擦着,巨大的愧疚突然从心里蔓延开来,就快要将她给淹没了。
虽然叶广陵闭着眼睛,但是从面容上来看,却是如此的慈祥。
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以为正直又善良的老者。
虽然苏姐是在叶广陵病了之后才来的,但每天的相处,这个老人慈祥的面容,早已刻在了苏姐的心上。
能照顾这样一位大人物,苏姐还是感到很满足的。
毕竟,薪水和以前她当小时工之类的比起来,还是很可观的。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家里面会飞来横祸呢。
不然,不管给她多少钱,她也不会答应做那种丧天良的事情啊。
苏姐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为叶广陵擦拭完毕,苏姐坐在床边上,看着叶广陵平静的脸。
“叶老啊,可能以后,我会做对不住你的事。”
苏姐开始对叶广陵倾诉起心声来。
她心里感到太苦闷了,又不能和生活里其他的人去说。
所以只能在变成植物人的叶广陵面前,倾诉一下。
不然,她觉得自己就要被憋死了。
“叶老,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啊。”
苏姐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了。
“叶老,你也有孙女,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的吧。”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爸爸走得早,我又没什么本事,要是我这次不救他的话,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苏姐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叶老啊,你就原谅一个母亲爱儿子的心吧。”
“你能听见吗?叶老。”苏姐这一倾诉,就停不下来了。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吓了苏姐一大跳。
她走到窗边去接听,是黑衣首领用公用电话打来的。
“喂,是我。”黑衣首领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哦,有......有什么事吗?”苏姐没想到他们这伙人这么快就打来了。
她刚刚还没忏悔完事呢。
“你那里现在情况如何?”黑衣首领问道。
“一切正常。”苏姐瞥了一眼叶广陵床旁的多参数监护仪,说道。
“那好。”黑衣首领说道,“你做好准备,可能过不了几天,就要行动了。”
“哦,好。”苏姐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边,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苏姐握着手机,在窗边站了好久,好久。
直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也没有挪动一步。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呢,怎么这么快就要开始行动了。
到那个时候,她还能下得去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