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孝文和于九天回来以后，江索跟牛孝文去停车，楼宝辞带着凌和与于九天朝着三栋的四楼走去。老式的居民楼里配备着电梯，楼宝辞“咦”了一声，惊喜道：“这破楼的电梯居然还能用！”

凌和走到前面去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字，摇头道：“这电梯不通楼上。”

“怎么可能？难不成还往地下钻？”楼宝辞不相信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轻啧了两声，“这种老式的居民楼，地下怎么会有四五层？”

凌和蹲下身体，用露营灯在地面上晃了两下，指尖往地上一抹，说道：“可能是才建的。刚刚进来之前，我就发现外面很多泥。但是这一块基本上都是水泥地面，而泥痕却是从居民楼里带出来，证明下面是一点点挖出来的。”

“往地下挖做什么？”楼宝辞打了个哈欠，有些奇怪地问道。

“住人。”于九天忽然出声，楼宝辞吓了一跳，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于九天将枪绞在身后，伸手指向了左手边的角落：“楼梯在那边。”

“你还没解释呢！”楼宝辞追问。

“地面上已经不适合居住了，所以退居地下是最好的办法。”于九天走在前面，声音低沉而有力，“现在昼短夜长，尤其是一到夜间，温度急剧降低，如果要在地面上居住，必须要消耗大量的能源供暖。但是现在这个时期，物资匮乏，人口锐减，根本没办法做到大范围地供能取暖。最好的办法就是夜间待在地下，一方面能够减少对能源的需求，另一方面也能够保证安全。”

“好像有些道理。”楼宝辞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跟着于九天后面往楼上走。

进了楼道以后，渐渐地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凌和拿着灯，照着脚下的台阶，面色有些窘迫。

二楼楼梯间的玻璃窗上布满了氤氲的雾气，楼道里有种让人不太舒服的麝香味儿，走到二楼的时候，楼宝辞裂开嘴笑嘻嘻地攘了一下凌和，给了他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于九天目不斜视地踏上了三楼的楼梯，将二楼压抑而又急躁的气息和声音悉数抛之脑后。到了四楼的时候，楼宝辞才与凌和嬉笑道：“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豪迈了！这么冷的天，连屋子都不进，直接在外面做起来……啧啧！”

凌和有些尴尬，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肩膀，恶声恶气地催促道：“非礼勿闻，懂不懂！”

她也不与他计较，凌和性子本就偏腼腆，偶尔逗弄一下还好，但是真把他惹急了，把人咬掉二两肉不是啥事。而且男女之间的媾和再正常不过，现在的势态之下，很多人都是抱着苟活的心思，得过且过，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到来。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人总是需要发泄口，暴虐与恐慌的情绪需要宣泄，身体的躁动与不安需要宣泄，像二楼那种情况，其实在各个地方都随处可见。

人类的文明，因为灾难而再度萎靡，开始趋于最原始的解放姿态。

四楼的情况没好到哪去，虽然走廊里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但是从402传来的高亢的声音让楼宝辞禁不住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她悄悄地往凌和右侧移了一下，将头上的帽子压了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凌和此刻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他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插在钥匙孔内把门打开。403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配备着浴室，阳台上被防护网封住，虽然不是一尘不染，但是也算干净整洁，比他们这段时间住过的地方要好得多。

楼宝辞坐在沙发长长舒了口气，这居民楼其貌不扬，他们拿那么多物资换的东西，总算是没有白费。凌和将电卡插上，将背包丢在地上，看着楼宝辞：“只有五度电，我们要管一个晚上！”

“那晚上是开不了暖气了。”楼宝辞颦眉。

“嗯，外面的温度最低可能会到零下二十度，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供暖问题。”凌和说。

“暖气供应是掌握在物资分配部门的手里，怎么解决？”于九天问。

“花钱！”楼宝辞说。

“钱这种东西，根本没用！”于九天反驳。

“物资！”凌和认真道。

“这不行！我们之前拿了三成的物资，才换到这房子的两晚上的居住权，以及五度电的供应，还有热水。如果再去拿物资换暖气，我们接下来的生存都是个问题。”楼宝辞非常严肃地反对。

于九天点头：“这里是第二区，如果我们拿仅剩下的物资去换供暖，离开第二区以后，我们的物资来源都不好找。附近的物资肯定已经被第二区的散兵和军队搜刮干净了！那个时候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地步，对我们十分不利。”

凌和略微思索了一下，明白于九天和楼宝辞的担忧，他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今晚必然很难熬，这种室温下想要入睡，不被冻死……很难。

江索把车挺好以后，背着剩下的物资和牛孝文一起朝三栋走去。

黑暗中只能听到作战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江索突然间抬起手，牛孝文顿住脚步，立刻警惕起四周，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腰间的枪上。

夜色浓重，一双晶亮地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牛孝文盯着前面那个不高的人影，有些迟疑道：“是个小孩子。”

“不要大意！”江索明显比牛孝文更为慎重，对面的小孩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背包，狠狠地吞着口水。

牛孝文有些犹豫：“这孩子应该是饿了很久……”

他话还没说完，江索手中“噌”的一下冒出一根雷线，挥向牛孝文的正后方。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牛孝文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他感觉到自己耳根后火辣辣的疼，脸颊边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流入了衣领内。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坠，沾了一手鲜血，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身后。

地上倒着一个男人，身上还有电流滚过，不停地抽搐。牛孝文从腰后抽出枪，对准了前面那个孩子，江索伸手压住他的枪管，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饼干扔到那小孩怀里，厉声道：“离开这儿！”

那小孩子一开始没敢动，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但是怀里却紧紧地抱着那盒饼干，确认牛孝文不打算对他开枪后，他抱着东西转身就跑，很快便窜进了周围的绿化带里，消失不见。

江索从自己手腕上解下汗巾递给牛孝文：“把伤口堵住，这里离荒野太近，血气会招来丧尸。”

牛孝文点了点头，将枪收了起来，按住了自己耳侧的伤口。

江索把背包丢在牛孝文脚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高警惕！”

“知道。”牛孝文认真地回答了一句，环顾着四周，以免再被人偷袭。

江索走到那个打黑枪的人身边，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将人提了起来，满脸阴鸷，叱问道：“谁让你来的？”

牛孝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那个被电打得半死的男人，龇牙笑了一下：“要杀就杀。”

“收拾一个人，不是只有杀人一种手段。”江索冷笑了一下，从靴子内拔出了匕首，用寒气逼人的刀刃在男人脸上拍了几下，“竟然连伪装都不屑，这是看上了我们外来的好欺负？”

“不管你们怎么挣扎，照样跑不出二区。”男人狞笑了一下。

江索脸色一寒，反手就是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男人的侧脸凹陷了下去，鼻孔、嘴角，还有眼角都冒着鲜血。自从开始异变掌握了异能后，他们的力量和速度都大幅度地提升，在吸收晶核不断进步的情况下，每提升一个阶段，他们的实力就会变得更强。现在，即使是凌和也能徒手举起一百公斤的重物，至于他，力气则比凌和更为恐怖。

也只用了一圈，江索就将人砸的昏了过去。

牛孝文看着地上的血滴，问道：“他流血了。”

“嗯。”江索不紧不慢地起身，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指尖，伸脚踢了一下一动不动的人，“把他丢到防护网外面去，问题就解决了。”

“照样会把丧尸引来的，二区的军队一旦盯上我们，我们的行动就会受限。”牛孝文不赞同道。

“已经被盯上了。”江索讥讽地勾了勾唇角，“我们开车过来的时候，前面一千米的地方就是一个治安点，刚刚那一枪的声音足以传过去，但是这么久也没人赶过来，除了包庇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