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外面发呆,大殿里面的俞岱岩等了又等,终于等不了了,派了身边的小道童明月出来,这才惊醒了众人。
作为东道主,又是身份最高者,张三丰道:“小友,请。”
然后一行人鱼贯进入大殿。进入的次序是张三丰最先,其后是牵着手的周菀殷梨亭,再然后是宋远桥等人。
介绍了俞岱岩之后,张三丰道:“还请小友帮我这徒儿看看。”
周菀道:“真人不说,我也会看的,毕竟我受六哥所邀,便是为此而来的。”说着,为俞岱岩把了把脉。发现俞岱岩的情况算得上是良好。虽然因为行动不变的缘故,肌肉难免有些萎缩,但因为长期按摩,不算严重。而他的心情虽然有些积郁,也还算浅微。
周菀微微沉思,直接拿出了两瓶药丸来,嘱咐道:“红色的药丸,每天一粒用来泡澡,白色的内服,也是一日一粒。三哥需要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这样对伤情有利。”顿了顿,又道:“十天后,我再为三哥把脉,若是情况良好,便可以着手治疗了,只是由一点我需要提醒三哥和各位。”
俞岱岩道:“弟妹尽管说便是。”宋远桥他们因为先前的事都不知道应该称呼周菀什么,后面还是张三丰拍板说直接叫弟妹便可,因此,俞岱岩才这样称呼,虽然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张三丰也点头。在得知了周菀的真实修为后,屋子里的人全部都对她充满了信心。
周菀道:“因为三哥受伤毕竟久了,骨头和肉又长在了一起,因此,需要重新打断骨头接好才能敷药,这其中的痛苦大家想必都能想象。”
殷梨亭首先受不住,他红着眼睛道:“菀妹,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周菀摇头。
俞岱岩道:“只要能够站起来,这点痛苦我还是能够忍受的。”
周菀赞赏道:“三哥果然是响当当的汉子!小妹佩服。其实三哥若是受不了的话,我也可以替三哥封闭感知的,不过这样到底对身体不太好。”
俞岱岩道:“多谢弟妹,不过还是就这样吧,我也想要记住这种痛苦,它能提醒我。”他双目赤红,显然是想到了极为痛苦的事。
“三哥。”殷梨亭红着眼睛叫了一声,不忍心看,把脸转到了一边。宋远桥等人亦是神情悲痛,他们想到了因为寻找凶手而至今毫无音信的五弟张翠山,心情不免沉重。
还是张三丰打破了这种氛围,他豁达的道:“岱岩的伤就要治愈,翠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眼看着老道的七个弟子便要重聚,而这,还要多谢小友。”
周菀道:“真人客气了!三哥不仅是你的徒弟,更是六哥的三哥呢。而且,到时候敷药之前,还需要你出手。”虽然周菀自己也可以做,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而且还是弟媳和大伯的关系,有张三丰这个高手在,适当的避嫌是可以的。
张三丰摸着胡须笑道:“自然,到时候老道听你的安排。”
从大殿出来后,殷梨亭带周菀来到了暂时要住的地方,离殷梨亭的住处不远的原本属于张翠山的小院。
小院经常打扫,即便很久没有人住,也很是干净,只是相比常年住人的房子少了丝人气。显得没那么有生气罢了,而随着周菀的入住,它渐渐的活了过来。
晚饭是在宋远桥家吃的,只有殷梨亭,周菀和宋远桥一家。其他人都是厨房做好饭再一一的送到个人院子里的,只有宋远桥因为有家室是由宋大嫂自己做饭的。
宋大嫂很是贤惠,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性格很是温婉,做菜的手艺更是不错。而此时只有三四岁大的宋青书,虎头虎脑的更是十分可爱。奶声奶气的叫周菀姐姐,叫周菀十分喜欢。
总得来说,这一餐饭吃得很是开心。不懂武功的宋大嫂,待周菀很是亲切,随口跟周菀聊一些殷梨亭少时的趣事,让周菀大感有趣。
这一天很快过去,第二天周菀早上起来,照例去和殷梨亭一起练剑,吃过早饭后,去看了看俞岱岩,然后就钻进了武当的藏书房,一直到中午殷梨亭找来才跟他一起去宋远桥家吃饭,饭后,帮着宋大嫂收拾了碗筷,一边逗小青书玩,一边跟做衣服的宋大嫂聊天,一直聊到晚上,吃过晚饭后,和殷梨亭一起回去,这便又是一天。
第三天基本是同样的行程,不过下午,宋大嫂准备为殷梨亭和莫声谷做衣服,在宋大嫂打趣的目光下,周菀神色如常的接过殷梨亭的衣服做了起来。
虽然很多年不曾动过针线,但是周菀当年毕竟是下过苦功夫学,并且学得很不错的,她很快就找回了状态,并且因为如今毕竟超过了过去许多,她做得又快又好,一件衣服做好之后,又顺手在衣摆处绣了一棵竹子。精妙的绣工叫宋大嫂惊奇不已,也让小青书喜欢不已,他闹着也要叶子,周菀笑着答应了,给他在衣服上绣了一个卡通版的小老虎,活灵活现的让他喜爱不已,逢人就给别人看,好几天都不愿意换衣服,周菀最后只得每一件衣服上都给他绣上一个卡通的小动物,让宋大嫂感谢不已。
当然,穿到了心上人亲手做的衣服的殷梨亭,心情一直是飞扬的,直到为俞岱岩续骨的那一天。
一大早众人就都起来了,用过早饭后齐聚俞岱岩的院子。周菀把过脉确认没有问题后就退出了卧室,和殷梨亭宋远桥等人守在外间,留下张三丰和打下手的俞莲舟。
里面时不时的传来俞岱岩的闷哼声,殷梨亭和周菀靠坐在一起,他紧紧的握着周菀的手,双目通红,眼角似有泪水的痕迹。他生性纯良,在感情方面显得尤为的稚弱,生平最受不得的便是身边亲近的人有任何不好。事实上,此时他已经是极为克制了,若不是周菀在旁,他多少想保持一点形象,说不得早就掩面痛哭了。
周菀自然知道殷梨亭的性格,并没有取笑他的想法,也没有觉得他这样是没有男子汉气概。周菀知道,若是她或者宋远桥等人遇险,殷梨亭一定会舍弃性命的去救的。一个在危险时,连性命都不顾的人怎么会是懦弱的人呢?他只是从不会隐藏自己的情感,喜欢谁,便□□裸的表达出来罢了。
周菀最爱的便是他这一份赤子之心。因此,当下便细心安慰道:“六哥,不必担忧,三哥身体调养得很好,如今虽然受一些痛苦,但是这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等到正骨,敷药后,不出三两个月,三哥必能站立起来,拄着拐杖走几步了,要不了半年,便能跟常人无疑,再仔细调养一两年,就能开始慢慢的捡回武功了。而他经历这一番磨难,虽然耽误了几年功夫,反而对日后更有好处。”毕竟周菀配制的黑玉断续膏不仅全部用的是了年份的药材,而且还加入了灵泉水,药效自然比原版的好太多。
殷梨亭果然欢喜道:“当真?”想到三哥要不了几年就能跟他们一起重入江湖,更是激动不已,道:“多谢你,菀妹!”说着眼眶便又红了,眼下显然是喜悦的泪水。周菀轻笑,温柔的帮他把眼角的泪珠拭去,殷梨亭一顿,红晕满面,心里即羞又甜,柔情的回望着周菀。
宋远桥等人闻言也将紧张担心的情绪放松,看了看那边冒着泡泡的两人,宋远桥张松溪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莫声谷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殷梨亭和周菀,大咧咧的笑着,露出了大白牙。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里面俞岱岩的声音才消失,大家顿时心里一松,知道此时师傅张三丰必然是已经完成了断骨和正骨,此时必然是在敷药,想到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又是一喜。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张三丰和俞莲舟才出来。众人连忙迎上去。
宋远桥问:“师傅,三弟怎么样?”
虽然面带疲色,额上也见了汗,但是张三丰心情显然很好,他道:“为师点了岱岩的昏睡穴,他已经睡着了。不过伤嘛,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小心照顾着,不出三两个月就能下床走几步了。”毕竟,周菀配制的黑玉断续膏不仅对症下药,而且还富含了灵气,对身体是非常有好处的。张三丰虽然不知道周菀加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黑玉断续膏的药效是非常的好的。
因此对周菀道:“还要多谢小友!”
周菀笑道:“真人客气了。不过我见真人消耗不少,还是先去调息一番为好。”
一旁欢喜的宋远桥等人这才惊觉,于是连忙请张三丰去休息,俞岱岩这边的事就交给他们处理了。张三丰应了之后,就飘然离去了。
而一旁同样辛苦的俞莲舟也被送回房间了。宋远桥身为代掌门,张松溪负责外交,两个人都非常的忙,一番推让后,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殷梨亭莫声谷师兄弟俩,而周菀陪着他们守了一个下午,晚间把过脉后就回房了。
第二天,俞岱岩醒来后,周菀又去为他把了脉,确认恢复良好后,就又开始了看书吃饭玩小青书和宋大嫂聊天的日常。只是每天都去为俞岱岩诊一次脉,开一些调养的方子。
转眼间便到了腊月二十五,因为俞岱岩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小心调养就好,周菀便觉得应该归家了。她拜托老乡带回去的家书上,说过今年一定会回家过年,还要老爹一定要多多准备些她喜欢吃的,想来这会儿,老爹一定在殷切的盼望了吧。
想到这里,周菀又起了思乡心思,当即去与武当诸人告别。众人虽然想留她过年,但毕竟名分未定,还真不好叫周菀放着家不回就在武当山过年。于是纷纷送上了礼物,最后竟然装了一大车。
只有殷梨亭殷殷惜别,一路将周菀送到很远,眼看着再走就到汉阳了,而殷梨亭现在转身回武当的话大概只能赶上年夜饭,于是周菀就说干脆和我一起回汉阳见老爹好了。殷梨亭很是心动,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怔,最终还是跟周菀一起回了汉阳。
不提老爹见到殷梨亭的别扭和欢喜,姐姐纪晓芙的略微尴尬,娘亲倒是挺喜欢殷梨亭的,各种好吃的给他吃,于是等到正月十五启程回武当的时候,殷梨亭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正好把去年和周菀在外面时掉的肉给养回来了。
回了武当,殷梨亭这个自动上门的毛脚女婿自然少不了被师兄们各种打趣,不过他虽然害羞但是心情却一直飞起,槪因这次去汉阳虽然被别扭的纪老爹挑了不少毛病,但是终究和周菀的关系过了明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了。再等一两年,他纯阳功大成,便可以成亲了。想到这里,殷梨亭便去找了宋远桥,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虽然免不了被打趣,不过大师兄已经接手了提亲这一类的事情,殷梨亭只要等着成亲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