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肖若唐以为眼前所看到的不是幻象的时候,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摸不到,整个人连站都已经站不稳。
周围的喧嚣似乎被巨大的黑洞吞没,那两只吃人的猛虎踪影全无,地上的碎尸,周围还活着回来的人,以及那刺鼻的血腥也随之消失。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要不是胳膊上的那个伤口,肖若唐还真的无法分辨这虚虚实实。
自肖若唐三人踏进杀威堂被领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身处幻象之中,杀威堂更像一个迷宫,里面真实存在的危险是与幻象同在的,所以在这种真真假假的表象面前,极其容易失去精准的判断能力,稍有失误就可能会送命。
无疑,这是一个炼狱般的死亡之地,它不断的摧残着人的意志,不断的吞噬人的贪念,不断的让来这儿的人用自己的鲜血来运转起这个游戏。
刚才斗虎笼前虽是幻象,可是那些死去的人是真的死了,他们因心里的贪欲与私欲作怪,所以被幻象所吞噬。
等到肖若唐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小心环视,自己身处了一间小房间内,房间里只有一个小的天窗,外面苍白的光线穿过房间内的昏暗,隐隐约约可以将周围看个大概。
扑通~扑通~
周围出奇的安静,肖若唐只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庆幸,这证明自己还活着。
周围静的可怕,好像在这昏暗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肖若唐后退了几步,调整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她不敢再乱闯,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出声,只能拼命地看清周围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再慢慢挪动。
突然有人发狂起来,哭哭笑笑,大喊大叫,好像痛苦之极又想喜极而泣,声音时而尖锐时而粗狂,这让肖若唐毛骨悚然,她满脑子想起了刚才恶虎扑人的那一幕,还有那日山上自己这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
因为昏暗的光线,再加上一个人独处,一股阴冷直直从后背袭来,这也让肖若唐加快了自己的呼吸,她开始害怕,害怕所有的一切,此刻她只想着陶祁华和白日的阳光,只有这两者才可以让她安心很多。
害怕不已的肖若唐不断地安慰自己,她不是以杀人为生部分青红的剑客,也不是用数万将士生命换来功成身就的统帅,更不是四处征战的帝王。
若真的有冤魂厉鬼,那么她倒要去追问自己的父母一番!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好在理智还在,自己还懂得调整,不然自己足矣吓死自己!
“这儿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却未曾见过你这样的姑娘来这杀威堂。”昏暗中,不知是谁在说话,富有磁性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不羁与玩味。
“我来寻死。”肖若唐轻笑道。
找不到声源之处,索性闭上眼睛清静内心,现在终于能听到句人话,倒也没有那么害怕。
“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寻死容易,活下来可难。”
“那又与你何干?”肖若唐并不屑这些高手在那故弄玄虚,凭一己之力就算是死,那也无妨,胜过那些谄媚示弱之徒。
“很好,小姑娘,你慢慢玩,希望到时候还能再看见你。”对方嗤笑一声,声音悠悠,越来越远。
外面,那个刚刚和肖若唐说话的男子眉头紧皱,去年就有一疯老道说杀威堂将有贵人前来转运,不会就是房间里那个小丫头吧?果真那就是一个疯老道,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便叫来刚才躺在门口的那个管事的,得知与这肖若唐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男子,不会......?
时间渐渐流逝,小黑屋的光线却一直是昏暗的,没有清晨的模样,也没有深夜的漆黑,似乎一切是停止的,徒有肖若唐一人在耗费着自己的光阴。
肖若唐闭目养神,奇怪,自刚才那个神秘人走后算下来五个时辰已经有了,为何自己不疲不倦不渴不饿?想到这儿便赶忙驱除心中的杂念,如果说这不是幻境,那自己必须要出去,否则真的要死在这儿。
在真假难辨的幻象与现实之间,分毫的差错也需也会让自己踏错生死之门。
肖若唐此刻所在的是杀威堂的地下迷宫一处的勾魂舍中,简言之,很多人会将其作为幻象,便不再挣扎,静等幻象消失,可是最后会因为失去意识,体力耗尽昏沉死去。
又或者以为自己是真的被关了进来,却寻不到出口,拼命挣扎,最后自己将自己活活吓死。
肖若唐轻舒一口气,觉得死在这里便宜了自己,便沿着墙壁开始摸索,虽然光线昏暗让人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也不至于什么都可以看清。
墙壁光滑皆是石墙,看来破墙而出是不大可能了,等等,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肖若唐停下脚步俯下身子,光线太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
“有人吗?”细语轻声在昏暗中回荡,扰人心绪,断人思路。
然无人应答,周围越发地安静,肖若唐心脏跳动的声音更加剧烈。
她试着伸手抚摸那个模糊的轮廓,手指伸进了两个窟窿里,另一只手摸到了薄薄的衣衫。
肖若唐顿时心里大惊,她赶忙缩回双手,瘫倒在地上。
思绪伴随着跳动剧烈心脏快速蔓延,那分明是一具已经腐烂到底只剩骷髅的尸体。
至今为止,肖若唐还未曾真正地杀过一人,这样的场面,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抵触的。
她慌张地退至另一个墙角,面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必须要离开这儿,幻象也好,真实存在也罢,都要想办法出去,现在绝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她肖若唐未杀过无辜之人,甚至手上连一滴鲜血也没有,又何必害怕那区区的一具白骨?
“对不起前辈,刚才冒犯了。”肖若唐回过神,鼓足了勇气颤抖着向那具骷髅鞠了一躬,然后后退几步不再靠近。
显然这人是没有出去死在了这里,这是前车之鉴,自己决不可重蹈覆辙。
一瞬间,一股强大的绝望感涌上心头,若是死在了这儿……那么自己应该在哪比较好?
不对,她忽然想起上山之时在山下遇到的几个搬运尸体的大汉还有入口收取银两的那个人。
如果死在了这儿,一定会有人来收尸的,这一点是与自己同在此处的那具风干的骷髅相矛盾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只是用来击垮一个人意志力的道具之一而已。
想到这里,肖若唐舒气轻笑,看来只能诈他们一回。
“哈哈哈~”
她如疯子般在勾魂舍大笑,忽而激动,忽而兴奋,忽而惊恐,忽而绝望……笑累了便四处拍墙,似乎是在寻找出处,几盏茶的功夫后,便越加地疯狂,如无脑的苍蝇一般乱撞乱踢,仿佛做最后的挣扎。
“少堂主,您方才路过时见到的那个姑娘好像快不行了。”
杀威堂上的厢房中,那个男子幽幽地坐在太师椅上,轻抿着手中的热茶,茶水入口经过喉咙时那并不明显的喉结上下波动了一下,听到下人来报,他薄唇微扬,似乎在等待着自己意料之中的消息。
“那与她一起前来的那二人呢?”男子将茶放回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打,抬眸道。
“那二人还在硬撑着。”
“去守着,死了就抬出来,别等到腐烂发臭了不好处理,到时候还坏了熏香的作用。”男子挑眉,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姿更加慵懒,一身红里黑袍,腰间还系着一块血玉,桀骜的眉宇间尽是一副凉薄的气息。
“少堂主,昨儿晚上怎么没去人家房间呀?”外面走进来一个身材婀娜的美人儿,那水蛇腰扭得是步步生风。
说着,便走到那位少堂主的腿上要坐下。
“走开,哪凉快哪待着,再烦我便送你去杀威台去和你眼里的那些臭男人们玩玩!”
见他这么甩脸子,那女子也不再吱声,嘟着嘴一脸委屈地走出房间。
他就是杀威堂的少堂主罗可修,前些日子,老堂主也告诉他,近日会有凤命贵人来此历练,可能那老道的预言是对的,直到现在也只有这个肖若唐是个女子前来送命,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这凤命未免也太薄了些。
这次他到要看看这肖若唐会不会死在他的杀威堂中,若是真的死在了这儿,那他也无能为力,没人逼她过来。
几刻之后,罗可修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便起身要去观察一下。
“少堂主~”门外的下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慌什么,说!”罗可修止步,不耐烦道。
“这,与那姑娘一同前来的白衣公子过了美人关,但……险些栽在男色上~”
“什么?”罗可修皱眉,莫非此人有断袖之癖?
“少堂主,那位姑娘好像死了。”又一下人跑进来。
哼,就这点本事?罗可修浓眉微挑,这人有多大本事也要自己掂量一下,否则让人笑话。
“确认死了,就抬出去。”说完,罗可修直奔许开颜的夕颜幻境处。
肖若唐假装疯魔了一会儿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应该就会有人进来。
闭上眼睛细数着时辰,大约半个时辰,墙外好像有了微微的脚步声,肖若唐躺在地上,微微动了下,将耳朵贴在地上,脚步声更加清晰起来,是在自己的右前方。
当脚步声蔓延到肖若唐的正前方时,声音戛然而止,好像是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
门口肯定在那,肖若唐大喜。
“咳咳。”肖若唐动了动身子,大咳了两声又开始痴笑起来。
如她所料,门外果然恢复了之前的安静,所有的动静瞬间消失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肖若唐嘴角上扬,从地上坐起,踌躇了片刻后便往自己的正前方走去。
等等,这不是那具假骷髅的地方吗?莫非?
她轻轻地靠过去,趁着昏暗的光线她仔细地观察着附近的摆设。
这勾魂摄是有两种逃脱方式的,从勾魂摄的幻象中逃离到另一种幻象之中是其一,而在勾魂舍中直接找到出口便可结束这场死亡游戏。
看着被骷髅挡住的墙,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肖若唐心里十分清楚,应该就剩这儿没仔细检查。
“前辈得罪了。”不管是真是假,出于礼节还是先尊称一下前辈为好,然后骷髅被肖若唐换了一个位置摆放。
挪走了障碍,肖若唐弯起手指轻叩那面还未靠近过的墙。
可是一番摸索下来并无异样,她微微皱起眉头,这里也不是,难道真的要下下之策装死出去?微怒中,她下意识地用脚踢了踢脚下的墙面。
不脚下的墙面发出的空洞声又一次让肖若唐看到了希望。
于是她蹲下身子,用手轻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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