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从如意坊出来后,紫苏便驾着马车一路朝太医署行去。与来时不同,此时路上的行人似少了许多,就连盘查的岗哨也像是少了一半,而与之相反的是,隐藏在行人当中的暗哨却多了起来。
“公子!”
“无妨。”徐策依旧闭着眼,“距离太医署还需多长时间?”
“回公子的话,依照目前的行进速度,大约还需大半个时辰。”紫苏回着,目光从一名暗哨身上移开。此人乔装为一名农夫,脸上却无半点风吹日晒的痕迹,虽极力掩饰自己的行踪,然而时不时瞟向篮框的目光却泄露了一切。如若猜得不错,那篮中藏匿着的必定是他的武器,而且是把适合短距离攻击的武器。
这神都果然危机重重。
瞄了一眼坐在身旁,似在假寐的医正韩曙,紫苏故意开口道:“公子,有一事紫苏不明。此次东神州的疫症虽来势汹汹,却尚未波及到京城。为何太后娘娘不下旨让您去疫症最为严重的孟州,而要直接来神都呢?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要耽搁更多的时间?”
“太后娘娘下旨,必定有她的深意。或许,是因为这疫症的根源本就不在孟州或者是濮州。”徐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马车一个急停,身子跟着前倾,若非紫苏反应灵敏,只怕是要给甩了出去。
“紫苏该死,公子可有大碍?”紫苏急忙翻身下车,垂首询问。目光却从前侧的车轮上略过,果不其然,那轮子被人动了手脚。
“无碍!”徐策稳了稳身形,抬眼问道:“发生了何事?”
“有人从一旁急冲出来,紫苏预估不足,来不及做出反应。”
“什么人?可有伤着?”
“回公子的话,并未伤着。从衣饰装扮来看,也只是寻常的百姓。”紫苏回着,又看了那人一眼。约莫四十上下,衣着平常,但脚上却穿着一双黑色缎面的靴子。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身长六尺左右,双手肥厚,食指指尖却有常年累积的老茧。依照观察来看,此人并不会武功,倒像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小商人。
“敢问姑娘,这车中坐着的可是西凉来的鬼医先生?”
就在紫苏打量着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紫苏身后的马车。当目光落到马车上雕刻着的彼岸花时,眼中顷刻间便有了亮光。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来,匆匆施礼,言语间除了急切之外还夹杂着一丝的慌乱。
“在下韩路通,也是西凉人氏。”男人说着,从怀中摸出身份文牒递给紫苏:“还请先生看在同是西凉人的份上,救救我家小儿。”
男人说着,竟跪倒在地:“我韩家自祖父起,便经营丝绸和茶叶的生意,到了我这一辈,才稍有起色,在这京城内置办了家业。谁知,这才刚过上安稳日子,疫症便来了。我家是小生意,少不得要走南闯北。朝廷竟以此为由,没了我家祖产,理由是有散播疫症之嫌。”
“抱歉,此事非我家先生之所长。韩先生若要申冤诉苦,应去找负责此事的官府衙门。”紫苏说着,将文牒递还给韩路通。
见此状,韩路通一阵情急,竟朝着自己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瞧瞧我这张笨嘴,说了半天,竟没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也难怪韩家的基业要散在我手上。”
“韩先生这是做什么?”紫苏眼眸一冷,颇为警惕的瞧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毫无根基的中年男子。
“没收我家祖产之事,自然不敢麻烦先生。”韩路通说着,伸长了脖子:“是这样的,上月初,我家小儿听说家中变故,便暂停手中的生意,急匆匆由西凉赶回。谁知,刚到家中,便生了一场病。姑娘自是知晓,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无异是自寻死路。幸得太医署的医正大人明断,小儿这才免遭劫难。”
说这话时,韩路通特意看了韩曙一眼。韩曙点点头,面朝着紫苏道:“确有此事,且下官可以证实,韩家小公子的确得了奇症。”
“多谢韩大人。”韩路通拱手相谢后,又继续说道:“只是,小儿人虽回到了家中,病却未见减轻。今日,太医署的卓大人,又到我的府上,说小儿的病若是再医不好,便要与那些患有疫症的人关在一处,生死由命。我韩家单传,这一脉只小儿一人。听说先生心怀天下,奉诏入京,这才冒昧的寻了过来。还请先生无论如何,救救小儿才是。无论先生救得救不得,我韩路通此生都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
“韩先生这话是何意?什么叫救得救不得。”听到最后一句时,紫苏眼中浮起了几分寒意:“若是我家公子出手,莫说只是疫症,即便是冥府点了名的人,也救得回来。至于这救还是不救,看的是我家公子的心情,而非其它。”
“姑娘说的是,是路通失言了。还请姑娘与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小儿才是。”
“紫苏。”徐策掀开挂帘:“既是西凉人,就去看看吧。”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