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从门外传来,林菲蹲在地板上收拾着残片,眼中那不可置信的泪一颗颗滴落。
随着手腕上温热的大手,林菲抬起头审视的看着莫轩,回想着刚才他与冥北的对话,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白浩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而他竟然在商量着将那罪魁祸首威尔斯遣送回国,他这样做对白浩然公平吗?这明显就是在偏袒。
作为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威尔斯为什么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只是被遣送,这样的结果让林菲简直难以接受。
“冥北收拾一下,这件事就先这样处理吧。”
看着莫轩转脸对冥北吩咐一声,双手安抚的搂紧林菲,转身来到卧室。
“菲儿,怎么突然醒了,是不是又做恶梦了?”
听着他从身后搂着她宠溺的说着,林菲摇摇头,扯着他坐在软塌上,双眼疑惑的看着他说“真的要那样做?”
看着莫轩脸上闪过一丝什么,然后笑笑说“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最近都瘦了。”
莫轩起身从衣橱拿着一件外套过来,为林菲披在瘦弱的肩膀上,紧紧搂在怀中,看着窗外的雨。
一连几天的阴雨天,惹的人心里都闷闷的,等雨后的阳光一般都伴着绚丽的彩虹....
林菲伸手扯扯莫轩的衣角说“莫轩,我想下午去看看浩然,告诉他要快点醒来,否则威尔斯就要被遣送走了。”
只觉的腰间额手一紧,林菲闭上眼睛等待着莫轩的发火,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威尔斯被遣送而什么都不做,白浩然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她不能看着伤害他的人就这样安然离开。
卧室中陷入了安静,林菲睁开眼睛对上莫轩些许无奈的叹口气说“菲儿,这件事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不要在提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遣送回去,威尔斯造成了这一切,难道他不应该留在这里接受惩罚吗?”林菲有些情绪激动的质问道。
“所以呢?你是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是故意的?好,你猜对了,就是因为我嫉妒,嫉妒自己的妻子在遇到前任的事情时,竟是这么一副毫无理智的模样!”
眼看着莫轩咆哮后,转身走去卧室,林菲瘫坐在软塌上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捂着嘴无声的落泪。
她只是想要让威尔斯为他所做的一切受到惩罚,这有错吗?
为什么他就不能理解她呢,如果当时不是白浩然,那么现在躺下医院昏迷不醒的可就是她啊。
为什么他竟然在威尔斯做了这么多错事后还要对他袒护呢,难道他忘记刺穿白浩然的那颗子弹原本就是威尔斯射向他的。
看着窗外抬手可得的云层,和远眺可视的本市全景,此时的莫轩感觉像是一个巨人,可以眺望到全市最好的景致,同时又像个矮人般,无法窥探进林菲的心底,他们的距离总是那么的隐隐约约,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又显得遥不可及。
关于那件事无论他如何解释,讨好都无法抹去她为他冠上冷酷无情的帽子,而那场意外也给她留下惨痛的记忆,正一步步的带着她的愧疚走向白浩然,真希望那一枪当时射中的是他。
“那边同意了吗,什么时候将他遣送?”
“是的先生,这周日便会将他遣送回去。”冥北说完看着先生落寞的背影由衷叹口气,威尔斯被遣送这件事完全不是先生可以控制的,为什么太太就是不明白。
威尔斯的身份放在那里被遣送是早晚的事,而先生的出面也不过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太太却将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在先生身上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
“太太呢,又去医院了?”
听着先生的问话,冥北紧忙低下头,这是他最不愿回答的,也不知那个白浩然是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他竟然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倒是惹得先生和太太近日里渐行渐远,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不肯醒来。
听着冥北的无声回答,莫轩眼底一暗,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此时再问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这段时间又有哪天她没去呢。
“将滨海三区那块地送去给白家吧,就当是弥补对白浩然为太太挡枪的愧疚吧。”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力,希望这样做能让弥补一些对白浩然的愧疚吧,也让林菲心里好受些。
转身对上冥北一脸的疑惑,莫轩想想接着说“从我的私人账户划出填不给公司即可,不需要通知任何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项目,那么就让他以这个项目抚慰一下白家上下对白浩然的担心吧,也希望他能早日苏醒,让林菲早日看清她的内心,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见已经走至门口的冥北突然折回,一脸犹豫的询问道“先生,您周日近日动身回英国的消息还没有告知太太,需要提醒太太提前准备吗?”
是啊,本还想着此次带着菲儿一起回去,告诉她关于自己过去的一切,以及当年来到这里与她的第一次相遇,与她分享着所有的一切,只是,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以她的威尔斯遣送的在意便足矣表明在她心中白浩然的地位,原来一直都是那么重,从来都未曾放下过。
“不用了,让林东和司南留下照顾即可。”
看着冥北离开,莫轩对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照片苦笑,我突然离开这段时间,你会担心吗?
雨后的夜空是那么明亮,看着天边点点闪烁的星光,田明亮有些怀念大学时代,如果当年没有背叛雪宁,是不是此时的他们一家三口如同别人一般正过着温馨的小日子呢。
然而,人在意气风发的年纪又有谁不曾浮躁呢,往事不堪回首,原来路从那时便错了,然后,一步错不不错到最后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了,是他负了杨雪宁,然后又害了白浩然。
趁着夜色混进医院,怀揣着说不清的心里想再见见杨雪宁,对她说声对不起,在看一眼他们的孩子,浩然。
昏暗的走廊中,眼看着值班护士从房间中出来,田明亮快速溜进病房,对上了满脸惊恐的白正德夫妇,有些尴尬的笑笑说“你们也在,我来看看浩然这孩子。”
白正德起身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田明亮,示意他擦擦身上的雨水,然后转身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他手边的桌子上。
“明亮,怎么样了,出结果了吗?”
田明亮尴尬的笑笑,想不到,到最后能为他送上一杯热水的,竟然是这个多年前差点被他策划到妻离子散的老同学,将桌上的热水紧紧捧在手中,不知是感动还是手上热水的蒸汽,弯弯的眼睫毛竟上泛起了水雾。
抬起头,扫一眼依旧小鸟依人的杨雪宁倚在白正德身前,与他十指紧扣,岁月如刀,夺取了她多余的胶原蛋白,却赋予了她最独特的韵味,此时的她,脸上洋溢着那经历沧桑后苦尽甘来的幸福。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是多么希望,自己也如同这白正德一般抛开世俗的浮躁,安静的守在她身边,浅尝着这看似平淡却暗藏滋味的人生。
“嗯,就快出结果了,感谢在我最后的旅程中还能见到你们。”
只见白正德听后,长叹一声,松开杨雪宁的手,在手背上轻拍几下,微笑着转身走出病房。
田明亮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杨雪宁,“你还恨我吗,雪宁,我一直欠你一声对不起。”
“恨?当年不恨,现在也不恨,明亮,我要谢谢你,谢你当年不娶之恩,让我嫁给了正德,谢你当年对白家的没有斩草除根,让浩然才有今天的事业。”
看着杨雪宁一脸真诚的说完,抬起头扫一眼门外的白正德,田明亮释怀了,原来一直不肯放手的不是杨雪宁,而是他的内心。
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瑞士银行的黑卡,扯过杨雪宁有些粗糙的手,放在手心,“卡里的钱足够你和浩然安稳的过完此生,雪宁,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和浩然所做的。”
双臂抬到半空又收回,尴尬的转身,杨雪宁说,谢你当年不娶之恩,短短的八个字夺走了田明亮最后想要在拥抱她一次的冲动,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看着脚下灯光华美,高楼紧促的大都市,能够生活在这里曾是他最初的梦想,他做到了,大学毕业后便留了下来,然而就是那次简单的成功彻底改变了他。
让他不断的认为,他田明亮有资格过得更好,有资格等到更多,随着欲望、权利、名利的不断提升,他的内心也随之出现一个旋涡,一个永远都无法填满的旋涡,让他感到空虚,想要更多来填补。
微微侧脸在高楼相邻的西北角看到几栋熟悉的老楼,终究还是负了香香花园的市民们,当初市政招商将旁边的两处都建起了高楼,严重影响到香香花园的住户,还是他这个市办公厅的小职员,对住户承诺,在有生之年一定解决。
十年的市政工作,三届的连任市长,是他,田明亮负了香香花园的全体住户。
从高空滑下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杨雪宁的笑颜,她说浩然不是他的孩子,这张卡还是还给**吧,将它用在真正需要的人身上,也算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