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愣住,然后不去看脖子上那此时冰凉的泛着冷光的剑,而是看着拿剑架在她脖子上的手再顺势抬头看向手的主人,目光,幽幽泛凉,又幽幽讶然。
“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你。”剑的主人见云初这般看过来,立马冷声道,剑,还往前递了递。
云初不说话,却抬了抬手。
“叫你别动。”剑的主人又道。
云初这才微微笑了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拿剑的方式错了,这样就算你现在割下来,也不一定能一剑毙命,还有,你这手这般……发抖,很容易让人反、制。”
“啊?”那人一愣,当即埋头看看剑,又看看自己的手,随即却是面色正严的将剑又往前递了递,“少唬我,你们这些男人都阴险。”
“呃……”云初上下扫一眼面前的人,眸光还眨了眨,“好像,你也是男人,而且,是个不算丑的男人。”不
错,此时拿剑架在云初脖子上的人是名男子,一名束着发,背着包袱,浓眉大眼,体形偏瘦的男子,男子此时穿着一袭宽大的天青色宽袍,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不算出众,但是又不会让人太过忽视的人,因为一双眼眸很真诚,很良善,对,云初只能想到这两个字,而且,男子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此时闻听云初之言,当下似乎拼了命的露出自恐怖的目光,“少巧言令舌,说,他在那里?”
“他?”云初轻拧眉。
“就是你老大,不是约好我来这里了吗,赶紧出来,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东西?”
云初算是明白了,感情面前这个是认错人,不过,这胆子,这身手……
“别笑,快说,不然我真的会杀人。”那男子见云初不仅不慌,反而面上笑意不减,当即怒声道。
可是,实际上,这个书生气男子的怒意,就跟……闹剧似的,不止因为对方是云初,换作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他的话,他的怒意也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你们见过,颤抖着手,哆着唇,面色比她这个被剑架着的人还要惨白,还要害怕,还要慌的人吗。
所以,云初笑,更甚是抬起手指尖,去触碰那把和面前这个书生男子格格不入的剑……
“你……你……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快说。”那男子此时腿都颤了颤,将剑又往前递了递,可是一递自己又吓得赶紧闭了闭眼。
不过……
云初突然看着男子身后,抬手轻指,“喏,他,在那里。”
“对,我在这里。”几乎在云初话落,男子身后便传来一道冰冷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
男子闻言,豁然转身,然后,面色一怔。
别说男子怔住,这一瞬连云初都不禁怔住。
这厮……
这般久没出来,原来是在……
靠,大哥,你就算是披着个麻袋,散乱着头发也美得让天地失色,万物忏愧好吧,你还……
精致无瑕的绝美俊颜,幽深如墨的凤眸,刀削的轮廓,完美的唇形,还有好到爆的皮肤外加玉冠束发,黑袍一袭,气度横然天生……总之,就是,全然没有一丝方才经过大难,终于解毒之后的一丝丝一丝丝邋遢,虽说,之前交手,那般混乱的情况下,他也未染纤尘,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云初面色突然有些不好,尤其在低头看着自己时。
早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衣衫,还有灰头土脸的鞋子,再有那说是束住,可是两边散散落落的头发,还有,一摸脸,靠,手上都是一层灰,真不造,这个鬼样子,方才,景元桀是怎么亲下去的,呸呸呸,想这个干嘛,关键是,那厮这般高大上的,而她……
“你要选美吗?”云怒微微恼怒,当然没忘,此时时男装,不是男子声音。
而云初这般一语,那个拿着剑的的男子也在这时候回神了,很明显的方才是被眼前男子给惊艳到了,然后下一瞬,竟然剑一甩,一下子指着景元桀,“你你你,你是谁?”
“你不是找我?”景元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可是有那么一种人,就这样站在那里,即使他平平缓缓,不想引人注意,可是也能在倾刻间吸引所有人的眼珠,让人心神动乱,一个眼神便是无声甚有声,更何论一言更是落地有声。
那男子面上光色闪了闪,似乎被那气势所慑,拿剑的手抖了抖,退后一步,好像还吞了吞口水,“不是说,貌相丑陋吗,怎么……”
“你说的是他吗?”景元此时却很淡然的抬手一指,然后,一旁的草丛里,云初便见着两名羽林卫压着两个此时早已肿得不见真容的肥硕男子走了过来。
“对,对,他们……他……”那男子见此,看一眼景元桀,然后似乎明白什么,当即向着一旁那两人走过去,似乎恼恨至极,可是又生生做不出什么事来般,就这样目光瞪着他们,就这样瞪着,什么也不说。
云初这时候却看向景元桀,景元桀身旁还有羽林卫?而且,一向生人勿近,一副与引隔绝的孤冷,今次,对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好像,话多了些?
谈个恋爱转性了?自然不可能。
无地放矢的事情,景元桀不会做。
景元桀此时迎着云初的眸光,眼底笑意微微一动,这才向着她走过来,眸光深深,意晕幽幽,不过几步之远,云初却觉得好像心跳就雷动了几个世纪般。
“羽林卫是半柱香时间前赶到的,不过碰巧便见着这鬼祟两人,所以抓到。”景元桀道。
云初点点头,目光深深然,“羽林卫也有如此粗鲁的一面。”当然是指那被押着鼻青脸肿的人,然后云初这般一看,目光又移向那书生男。
这人是猪吗。
搞迈啊,那书生男竟然还在死盯着那两个可说是毫无招架之力鼻青脸肿的人看,明明掩在袖中的手都青筋直冒,衣袖猛动了,竟然还就这样瞪着。
不知道上前打啊。
“如果目光能杀人,相信我,你一定早就被秒杀倒地。”云初终于走过去,环着胸一点不客气。
那书生男闻言,目光有些发愣的看着云初,当然不是为云初此时这糟糕的的容态,而是因为,方才云初说话都是男子声音,而此时此刻,竟然是清丽空灵的女子声音。
“你……”书生男极其惊讶的看着云初,然后道,“你是女扮男装?”
靠,云初抚额,看鬼般的看着书生男,“这位小哥,你是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吗。”
“啊?”书生男很懵懂。
云初再度抚额,却不打算说了,说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莫说内力,连一丝武力值都没有的薄弱男子,拿剑会发抖,剑都架在她脖了上,听着身后有声音,立马移开,也不想着身后的她会不会给他一掌,再然后,看着一看就是欺负了自己人,只能干瞪,连打都不敢打,这样的人……
还真是她穿越至今所遇第一奇葩,绝了,关键是,是真的很单纯啊。
“来,他们拿了你什么?”云初突然耐心很好,像黑大大道要为小弟出头一般,上前一步,扬着头问道,那男子这才收了收眼神,又似乎有些忏愧有些羞于启口的低了低头,声音也很轻,“令牌。”
“令牌?”云初挑眉,对着一旁的两名羽林卫示意。
当即,两名名羽林卫点头,向着手中提拉着的男子身上摸去,那两名男子此时奄奄一息,显然又被点了穴,只能任人鱼肉,但是,肥胖下一幅欺软怕硬的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盯着书生男。
明明此时对方都在别人手中拽着呢,那书生被这两道目光一看,竟然就后退一步,不过,刚退一步,小腿处却被人往前一踢。
“要拿令牌,你还退,退毛线。”云初抓头,这到底是单纯得可爱,还是生性懦弱啊,真是……简直了。
不过,在看到羽林卫搜出一块古仆仆的绿玉而筑造上面更似乎有一些繁复刻纹的所谓令牌时,云初真的认为,这世界,简直了。
这令牌,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属于十大世家吧,十大世家,每一家都有独于于自己的令牌,她曾在古籍中见过大根纹案,她也记得,当时在季家,季三公子就是为得到令牌当家主,所以,勿良置疑,能手持这块令牌的就是世家家主,绝对不用怀疑,可是这个人……
云初再上上下下扫了一眼面前这男子,薄瘦,弱不惊风,手无缚鸡之力,拿把剑,手都能抖,面对抢自己这般就相当于皇帝的玉玺般重要物什的人,竟然只能干瞪眼,换句话,就是没胆,怂货,关键还连丝武力值都没有。
这一家是没落的没人啊,让这个人当家主?
云初眉心跳闪得厉害,然后看向景元桀,却见景元桀朝她轻轻颔首,意思,已经十分明确。
难怪景元桀难得这般好脾气,原来,这个腹黑心狼,不过是顺手薄个好人情罢了。
这世界,太玄幻。
云初再度抚眉心,然后,看着那书生男如获至宝般的接过羽林卫递过去的令牌,吹了吹,摸了摸,再郑重其事的放进怀里,眸光挑挑,转身,一拉景元桀,“走吧,去和秋兰季舒轩他们汇合。”
“谢谢。”云初和景元桀的脚步刚要动,身后,那书生男却道,说话间,还深深的弯身一礼,以示其内心感谢之意。
景元桀骜没什么表情,云初只是对他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在下谢澜生。”那书生又道,神色认真,眸光良善。
“哦。”云初点头,扬起一丝笑意,指着一旁的景元桀,“我叫云初,这位,叫景元桀。”
“哦。”书生男竟然相当镇定,细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些探寻的看着云初,又看看景元桀,“你们竟然和与当今太子和云初小姐同名。”话落,似乎犹豫半响,这才摆了摆袖子,“我也与十大世家排名第五的谢家家主同名,好巧。”
这人……
云初突然觉得这人可爱极了,面上笑意没有丝毫避讳,“嗯,好巧。”
“那,告辞。”谢澜生拱手一礼,然后,却没动。
云初和景元桀却没有停留,当即离开,只是,离开时,景元桀突然抬手一挥,山洞口顿时被乱石所覆,不得进不得出。
云初没说什么,她还记得,之前,景元桀说过这山洞他以前来过,来过毕竟有痕迹,如今,又被人发现,毁去,是最好的方法。
眼见着云初和景元桀带着属下离开了,谢澜生这才看着地上那两名被点穴的肥硕的男子,抬手……
然后,似乎想到什么,手一顿,然后,落下,声音很轻,却让两名男子无比恶狠狠的郁闷。
“我好像也不会点穴。”谢澜生道,声音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等穴位自行解开,你们再走吧,下次,别抢人东西了,好人都不这么做。”话落,谢澜生这才抬起脚步,离开了。
而谢澜生刚走,方才已经离开的云初和景元桀却又出现山洞门口。
“这谢家家主……”景元桀开口,眸光里情绪不透。
“你想说他善良吗,纯粹就是蠢傻。”云初却接话,目光又看向一旁地上的两名男子,“他都没从这两位的眼神中解读道,想将他杀之而后快的心思吗,还好人都不这么做,好人?活得最久的,才真的叫好人,好好的人。”
一旁,景元姐一怔就连一旁的两名羽林卫也是一怔,似乎,这样的言论,很新鲜。
“杀了吧。”半响,云初移开眼神,对着羽林卫吩咐道。
羽林卫似乎有些讶异,不过,却还是照做了,而且,似乎能得云初小姐吩咐,很荣幸似的。
云初不置可否,她帮他们的主子解毒了嘛。
这两也不愧是羽林卫,手起,刀落,瞬间处理干净。
“送佛送到西,这二人手上的人命怕也不下百条了,如果真的只是抢东西,也不会被你们打得这般惨了。”云初道,看向那二人的的尸体,眼神冰冻冷,语气凉薄。
“云初小姐英明,发现这二人时,这二人正在欺负一句女子。”其中一名羽林卫道。
而一旁,景元桀极其赞赏的看着云初,“应该是穹沪山的寇匪。”
云初恍然大悟,更加落下两个字,“该死。”
“不过,这个谢澜生这么点胆子,一个人独行,希望他能活过明天吧。”片刻,云初又道,语气如常。
“不过,这个谢澜生,好像……”云初似乎有些想不透不明白,看向景元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可是他出现时我,竟没有觉察到他一丝气息,而且,他……”
“谢家一脉比较特别。”景元桀道,话落,足尖一点,眨眼间,便和云初出现在一片树林里,正是方才那山洞的上面。
“秋兰他们可有消息?”云初看着景元桀。
“无伤一人。”景元桀道,说话间睥光似乎有些幽远。
“不知道季舒轩那边怎么样了,好歹是来帮尽快的,就这样将他丢下,好像,太不地道。”云初又道,是啊,之前还是大白天呢,如今天色都黑了,那么多黑衣人,还有那些狼。
“对了,你们既然是死忠跟在太子身边不离开的人,之前一路跟来,可有再发现那些狼的影踪?”云初对着两名羽林卫发问。
两人摇头,“回云初小姐,没有,连一丝影迹都没有。”
“一下子又消失得这般无影无踪。”
“看来,二人活得挺好。”而此时,远处,林影晃动间,一道白色身影正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其人温润,笑容似能点亮黑夜的灯,蓦然让人就有好心情。
季舒轩。
不过,显然,已经换一身衣裳,看来,之前,并不轻松,所以,云初本来意欲调侃的话,也吞了下去,不过,她忘了她身旁还有一只毒舌。
“死了,你的人情谁来还。”景元桀冷冷淡淡道,果然,一句话,季舒轩微笑,深以为许,“对,太子的人情,不是人人有机会赚的。”
“季舒轩你也算是一个福星,因为你……”云初此时心情本就极好,尤其是秋兰他们都好好的,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有什么比劫后余生更让人高兴,更何况,困惑景元桀的蛊毒,就这样似乎巧又不巧的化解了,不过,此时明明很兴奋的想和季舒轩分享,可是说到至此,心里不知为何一丝情绪闪过,生生将话题题毫不痕迹的一转,“因为你,我们方才还认识了一位大家主。”
“大家主?”季舒轩微笑,“有酒吗?”
“季舒轩你可以不用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云初小姐好像还欠我银子。”
“你季家缺那两个钱。”云初摆摆手,拉着景元桀就往前走。
“难得见到太子被女子拉着走,真是罕见之事。”季舒轩看着云初和景元桀十指紧扣的手,温然开口,笑意盎然。
景元桀虽一贯的冰山脸,可是此时眼底笑意微微,正要开口,话却被云初抢先了。
“罕见什么,日后,你会经常得见。”云初看向季舒轩,“对了,那些黑衣人显然是被你摆平了,有活口吗?”
闻言,季舒轩笑意轻轻收起一丝,不过,任然是温润雅致的让人心生好感的模样,“全部咬舌自尽。”
云初点头,猜到了。
“那,狼呢?”
“狼?”季舒轩似乎疑惑,疏朗的眉宇一紧,“什么狼?”
“看来你没见过,没关系,现在大家无事就好。”云初摆摆手,“反正让我揪出来,琮下撬掉他祖坟,饶不了他。”
“这个可以有。”一直少于说话,可是一语便一语中的,不容忽视的景元桀点头,赞同,然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抚了抚云初的秀发,便将自己的地位宣告得明明确确。
季舒轩苦笑,无语。
云初当然不知道这两人的眼神官司,脑子里还在想着她的心思。
只是,云初也没意到,有那么一瞬,景元桀看向她的,那赞赏更多为感动的神色,方才,她是想将他蛊毒终解的消息和季舒轩分享的吧,可是……
云初,我当时多么想阻止你,可是我……幸而,你,如此在意我。
我和季舒轩之间……
一行人走了片刻,便与秋兰等人汇合。
看到云初和景元桀平安无意,纵然一向不善言语少根哭神经的的秋兰也是要喜极而泣了。
不过,身为羽林卫中人,自都不是矫情之人,情绪收得很快。
一行人,很快寻了就近的客栈落脚。
云初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此时躺在床榻上,感觉,浑身都爽得透顶。
不过,她的屋子外,很热闹。
她可以感觉到,有人影并不想惊动她的,飞来飞去,然后,一会儿,桌子上就多了一株新鲜的这个时令不应该有的葡萄,再一会儿,又多了一道精致可口的点心,再再然后,还有衣裳,首饰,珠宝,绸缎,更甚至还有烤鸡,以及各类小吃……
云初此时绕着桌子转了三圈,看着已经摞满的各色品种,再抬头看房顶,再然后,看窗外。
这些羽林卫会不会太可爱了些。
她知道,她帮景元桀解了毒,这些羽林卫很激动,很感激,但是……
太子给的俸禄不少吧,姐更喜欢钱呀,用钱侮辱我啊,我不介意啊。
这么一大堆的,吃又吃不光,珠宝什么,还要去当铺换,多麻烦。
“小姐,有兰姑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