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一股无形的压力倾山倒海一般施加在流云风身上,流云风只觉抬手都有千斤之重。
只见丝丝文脉遍布于他脚下方圆数尺之内,有如一张罗网,他就是罗网之中一只猎物。
文脉术域。
儒门八脉,若能参悟其奥秘,可形成气场术域,妙用无穷。
一名流云耆老将拐杖朝地上一顿,喝道:“敢在祖宗祠堂无视尊长,犯上欺兄,无视祖宗礼法,你就真不怕族法家规吗!”
流云风环视众耆老一眼,冷冷一笑:“以强欺弱,以长凌幼,莫非这也流云家的家规!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便是对的吗?我偏不遵从,终有一日,我会把这宗祠里的族碑一座座砸碎给你们看!”
“你放肆!”
“今日我还就放肆了!”
流云风一声暴喝,浑身劲力爆发,文脉之丝再次显露出来,狂猛的文气从祠堂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崩散了脚下见性文脉,千斤重压就此消失。
惊得堂下众流云子弟无不惊骇莫名。
流云宗祠是流云世家最神圣的禁地,流云子弟来到这里,只觉压抑沉重,大气不敢喘一下,更别说当众顶撞宗老了。
流云风不但顶撞宗老,竟还敢当众破了宗老术式,简直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一名族叔站了出来,喝道:“忤逆的孽障,竟敢顶撞长辈,还不给我跪下!”
儒门文脉所织罗网再次将流云风包围起来。
“跪你大爷!”
流云风手中铁笔在空中狂书笔,一气呵成,文脉之丝化为“跪你大爷”四个金光大字,像暗器一般印在这名族叔的脸上,怕是有好多天都消不去。
引来堂下流云子弟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这名族叔老脸通红,又气又怒:“反了反了,这孽障已经入魔了,各位长老,决不能任由他这样放肆,否则宗族规矩,儒门威严将荡然无存!”
堂上宗老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举起手中代表了长老会权力的拐杖,杖上聚文玉雕刻而成的兽首发出耀眼光华,祠堂上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隆……
一旁的流云孝眉头一皱,却没出言。
只见祠堂屋顶四檐角上十尊守护兽突然幻化为兽形,口吐灵力,将祠堂四周团团包围起来。
所有堂下的流云子弟都感觉到了天地灵气瞬间汇聚在祠堂之中,几名弟子竟在这强大纯净的灵力之中瞬间感悟突破,晋入更上一层的境界。
“除了流云风,其他流云子弟立刻离开祠堂!”
一名宗老一声令下,所有子弟停止了哄笑,全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庞大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包括流云嘉在内,从祠堂鱼贯而出,站在离祠堂百米外的远处,看着远处屋脊上的护屋兽像幻化出来的远古兽灵,呈儒门祭祀大阵方位,口吐七彩祥云,将祠堂守护在其中,心中震惊莫名。
“这就是传说中上古圣人羽化之时,意念凝聚而成的幻灵护兽了,行什,斗牛,骑凤仙人,狻猊……”
祠堂上空天雷闪动,不断地劈落在祠堂屋脊上那九尊护兽石像上,如同末日景象。
流云孝站在祠堂之中,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默默地看着流云风独自一人,对抗着十几个流云宗老的压制,不屈的意念全面爆发,文气弥漫,各种意象显现,文意之强,哪怕是见性境的儒士,也有所不及。
儒门经义之中,一直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饿其筋骨,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的说法,曾有被困顿于明心境数十载的老儒生,一朝突破,直上九云天,成贤入圣。
世上有极少数的一种人,心境被压抑得越久,意志越是坚定纯净,一旦突破,爆发出来的潜力也将越恐怖。
时隔多年,在同样的地方,他又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少年的身影。
而这两人,都是他的亲生骨肉,所谓成也祖宗礼法,败也祖宗礼法,若不是这古老的巫术禁制,这两兄弟未必会被激发出这样的潜力,只可惜这样的子弟,注定不容于族法家规。
十几名耆老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祭祀之辞,祠堂的地面上,显现出金光圣文,一个个古老繁复的文字从地面升起,围绕在流云风的身边,随着十几个流云耆老的吟唱渐渐组成一个古老的祭祀大阵。
古之祭天大阵。
儒门本源于上古巫门,掌管祭祀之事,祠堂之中,有列祖列宗自古布下的祭天大阵,能引动天地最神秘的力量,发动古老的巫术。
此时的流云风早已忘我,沉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境,反抗的意志撕开上古圣贤经义所构筑规则的一道口子,看到了那缤纷多彩的天地真义,脑海之中如泉涌一般的文思,从一眼泉变成一口井,从一口井流成一条河,从一条河汇成一汪湖,最后湖湖相连,汇成大海,风起云涌,惊涛拍岸……
就在这时,从地上涌起一股彻骨冰寒之意,从脚心涌入他的体内,所经之处,世界冰封。
这股神秘的力量侵染了脑海,将巨浪冻结成冰。
泉涌的文思被这股力量给彻底冰封,海面之上突然浮现出一个久违的倩影,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如春回大地百花盛放,一股温暖舒泰的热流拂过无尽冰封海面,身体冰寒之感顿消。
温暖热流护住了海面下最深处的思泉所在,无论那股神秘极寒之力如何冲击,都无法将泉涌之处冰封……
……
宗祠之中,封天五重大阵已到达了最后时刻,古老字符爆发出一阵耀眼的亮光,向中心处的流云风收缩,最后完全将他包裹起来,没入流云风的身体之中。
流云风不屈的意志一直抵抗着这股封禁的力量,全身的血脉偾张,肌肉撑裂了身上的儒衣,肆虐的文气在他身体周围形成龙卷漩涡。
两股力量的对抗,让他身体皮肤寸寸龟裂,整个人成了血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