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价还在飙升,这时的竞拍已经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当一群不差钱的土豪们为一幅作品争得头破血流时,画作本身已不是争夺的焦点,价格更不是问题,而成了地位和权势谁更压对方一头的较量。
这时候,神仙打架,哪还会在意这一笔横财对于一个新人画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价格突破十万两的时候,李志壮双目失神瘫坐在椅,之前因画作拍得二万两的喜悦全都烟消云散,陪竞品已远远超过了他,也意味着他跟流云风之间的比试,以他落败告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个绣花枕头的画作怎么可能赢得了我,一定是让人代笔的,是了,他爹是左相国,儒门绝世高手,一定是他请他爹代笔的,一定是这样!不公平,这是作弊!”
竞价最终停在了十五万两黄金,由一号厢房的神秘大人物拍下,这已经相当于京城两座上等庄园的价值了,可挤入八方宝阁近年来所拍卖的书画前十,仅次于第九的前朝状元欧阳醉翁的《山阳亭记》。
而欧阳醉翁却是有着圣境实力的大儒,所作山水游记堪称一绝,能与他并驾齐驱,是何等荣耀之事,传出去必将成为一段佳话。
经此,这位林风的名头,将超越春公子,成为京城众多书画爱好者的首选藏品。
这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王掌柜,对李志壮这位春公子可谓是感激涕零,心想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位胸怀宽广,识人荐贤的春公子。
却没发现,“春公子”李志壮早已在几个同窗士子的陪同下,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八方宝阁。
……
拍卖过后,王掌柜命人将两幅画仔细打包好,亲自送到拍主手中。
拍得林风画作的,是一个容貌英伟,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一个锦衣汉子,气息如渊。
王掌柜进入厢房时,锦衣汉子目光在他身上扫视而过,让他生出一种被人窥了个底掉的错觉,心知对方定是以某种神秘异术在探测他的修为。
王掌柜也是三等进士出身,做过八品京官,对书画颇有研究,后来辞官从商,进了八方宝阁,多年打拼,好不容易升上这三掌柜之位,衣食无忧,算得小富,却也因俗务繁忙耽误了修行,至今还是见性大成的实力,在普通人眼中,已是不可冒犯的存在,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实力在这个锦衣汉子面前,不值一提。
能出得起十五万两黄金买下一幅字画的人,已非一个富贵可形容。
战战兢兢地将字画双手奉上,只字不敢提钱的事。
那锦衣壮汉接过画后,承到中年男子面前,恭敬有礼,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中年男子打开画卷,房间之中,登时异香弥漫,金光四射,画中香艳之意,扑面而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点了点头:“的确有些偏才。”
锦衣壮汉见他高兴,从怀里取出一张无记名的京都票号,朝王掌柜递了过去。
京都票号是皇室银庄,聚集了大周近五成的财富,是以皇上的名义开设,拥有绝对信誉,只要大周不亡,这样的银票,在大周境内任何一片银庄都可兑现,能成为银庄贵宾的人,要么是富甲一方,要么是封疆裂土的王侯。
这样一张十五万两的金票,一般作为军饷和赈灾款之用,可在大周各地官府兑换等同价值的物资,绝不会有人敢推托拒兑。
“我家老爷想要见见这位作画之人,他现在何处,让他来厢房一见。”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容反抗的威势。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岂能如此鲁莽,王掌柜,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告知我此人姓名地址,我想亲自去拜访一下。”
王掌柜小心翼翼地答道:“回贵官的话,这幅画作是春公子指名的陪竞品,拍卖之前连小人也不知画中内容,更不知这林风姓甚名谁。”
锦衣壮汉眉头一皱:“那地址总该有吧?他拍卖画作,难道连个地址都不留,那这金票他要怎么取?”
王掌柜战战兢兢地说:“拍卖行的规矩,卖家若不愿意暴露身份,是小人不便透露卖家的地址,否则这饭碗也就不保了,还请贵官见谅。”
锦衣壮汉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中年男子朝他示意了一眼,收起画卷,笑说:“如此便不为难王掌柜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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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柜恭敬地接过金票,看着二人出了贵宾厢房,才大松了一口气,发现后背的衣裳已被冷汗浸湿,双腿发软,短短的半柱香时间,他却像是过了半年之久。
从这中年男子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深沉如海的磅礴气息,在他面前,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起,关于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份,他心中闪过一个让他感到颤抖的猜测,却不敢往深处想。
好一会才稍稍镇定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觉手中的这张轻薄如羽的巨额金票有千斤之重,只想尽早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
……
“老爷,前面就是国子监,那李志壮离开拍卖行后,驾车进了国子监,暗中有高手紧跟在后,看样子是要对他不利。”
一辆马车停一处偏僻的所在,那名锦衣壮汉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显现出身形,凑到车窗口,低声汇报着。
中年男子笑道:“这个伪冒的春公子怕是要替人受过了。”
锦衣壮汉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伪冒的?可他的画作不也拍出了二万两黄金吗?老爷怎知他不是春公子?”
“人怕出名猪怕壮,当年春公子一画成名,连我都有所耳闻,只是从那之后,便不再有新作,可见是个极为聪明谨慎之人,又怎会如此高调,这个李志壮丝毫不惧暴露身份,要么就是奇蠢如猪,要么就是假冒顶替,不知死活。”
锦衣壮汉恭敬地说:“老爷圣明,必然不会有错。”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怎么连你也跟着拍起马屁来了,你去看看,虽说此人品性恶劣,但不失为一个有才之人,能救就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