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它也是墨门子弟冲击非命境的速成之法，从今天开始，你便在此处冲击你体内禁制，拿着。”

墨爱将一柄从剑坟之中随手抽取的生锈断剑递到他手中。

指了指远处谪龙瀑，说了一句：“斩断它。”

……

于是，每天清晨，便有一个白衣少年，于苦寒的山巅，站在大殿顶上百米高的石剑剑尖上，迎着咆哮如龙的谪龙瀑，奋力挥动手中锈迹斑斑的残剑。

多少次，他被禁制的寒气冻结在瀑布之下，墨爱只是轻轻一指，如阳的剑气便将他身上冰封震碎。

站在谪龙瀑下，流云风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重压，几乎将他身上的骨头也生生压碎，内外交织的极端寒冷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他的意志，多少次生出放弃的念头时，便有一股温暖博爱的剑意将他从绝望中拉回来，再次投入到冲击禁制的争斗之中。

“一切放弃的念头都是你的心魔作祟，战胜它，你就能战胜你恐惧，脆弱，孤独，痛苦……”

“阴极而生阳，苦极而甘来，为了测量自己的器量，你能承受多少苦难和折磨，就能承载多少希望和光明。”

“你想要守护的人，就是你生命的基石，这是你反抗命运的理由和信念，让它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剑，迎向你的敌人，斩断它，战胜它……”

……

一个月之后。

雪山之巅，一道巨大的剑影从瀑布之中冲天而起，将瀑布一分为二，冰寒的剑意，将瀑布冻结成冰。

只是维持了瞬间，冰瀑再次碎成冰渣，如千山雪崩一般，发出如龙吟一般的怒吼，直拍而下……

在这令人敬畏的造物力量面前，流云风的身躯像怒海中的一只蝼蚁般微不足道，瞬间被吞没在冰雪之下。

墨爱坐在山门之外生机盎然的剑坟前，透过虚空裂缝，抬头看着御风悬浮在昆仑之巅的半空，被万重冰雪淹没的流云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流云风从雪崩之中御风而出，浑身冒着冰寒的气息，在漫天的雪崩将他埋没之前，跨出虚空裂缝，将残剑递回墨爱。

虚空裂缝瞬间闭合，再次恢复成青草萋萋的剑坟。

剑坟周围的气温因他身上的寒气给降至冰点。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生出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对他重重一击，脸色苍白，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虚弱得连一个普通武夫都能将他击倒。

他眼中带着一丝不解，望向墨爱。

墨爱叹了一口气：“上古巫圣所创封天大阵，本是用来驯化上古凶兽，后来被用于镇压族中异类，属于最高等的灵魂禁制术，号称封天，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彻底破除，你刚刚所破除的，只是其中的第一层，礼字禁。”

流云风其实也已经感觉到，在他破除心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阻滞时，一股更为强大压抑的力量将他深深地束缚起来，使他的修为再次跌入明心境。

“从古至今，无数儒门天才被这五重封天禁镇压，一生不得施展抱负，抑郁而终，唯独三人曾彻底破除这封天禁制。”

流云风问：“是哪三人？”

“圣帝轩辕，先祖墨或，始皇……”

流云风心中一震，这三人的名字每一个都如雷贯耳，一个是上古圣皇，一个是墨门剑圣，一个是千古一帝，无论哪一个，都是名耀千古的圣人。

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人物了，也就是说，从这三人之后，再没有一个人，能打破这儒门的封天五重禁。

“封天五重禁，分礼，义，信，忠，孝五重灵魂禁锢……”

“每一重的威力都倍增，想要完全破除，除非你已有圣境感悟，否则每一次你冲击禁制，最终都会伤及自身，就算让你冲破其中五层，禁制的反噬之力也会将你再次打回明心境，甚至有身死道消的危险……”

流云风愣住了，圣境的感悟谈何容易，难道他此生都要被困在明心境之中？

墨爱微微一笑：“万事万物都有其阴阳两面，虽说禁制顽固，但破了就是破了，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冲破第一层礼禁，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实力，因为被压制的修为在瞬间爆发，压制得越狠，反弹爆发的威力也越猛烈，足以让你击败任何一个相同境界的高手，当年你兄长巅峰之时，能凭一己之力对抗数十名高手……”

他话音一顿，“但你要记住，一旦解禁封印，绝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让对方有还手之力，否则禁制反噬时，你就会像现在一样，任人宰割，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冲击禁制，切记。”

流云风明白了，这是一把双刃剑，不是伤敌，便是伤己。

呼出一口冷气，站起身来，朝墨爱躬身一礼，拖着虚弱的身体，出了竹林。

墨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八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正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少年，跪拜在他面前，恳求他护佑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不受奸邪谋害。

“天志啊，你不让为师插手，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些老家伙围攻，就是料到会有今日吗？”

墨爱眼神，飘向竹林之中那一棵老竹。

老竹斑驳，上刻数行飞舞字迹，已成旧痕。

“流云登，字天志，终有一天，要成就百圣之境，打破儒门陈规，重释儒门经义。”

………………

流云风推开大门，突然从旁边柱子旁跳出个小小身影，手持兵器朝他刺来。

正中他肚子。

他捂着肚子倒下，挣扎了一会，装着气绝身亡的样子，倒在地上。

乔胜武吓了一跳，跑过来推摇他的胳膊。

流云风突然坐起身来，翻着白眼做着鬼脸：“我已经死了，我是鬼，来找你报仇了！”

乔胜武笑着转过身，手持木剑摆出一招迎敌架式，倒也像模像样，依着流云风所教的口诀和步法，凝聚心神，身随意动，一剑刺出。

流云风闪避中，从胸口跃出一只精致纸鹤来，正是尹忍一个月前挑战流云耀的前一天给他的那只传音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