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应该如此。”金刚狮子王低声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少了一丝锋锐，是从畏惧云川开始，还是更久远些，从被关在西土开始？

“你就这么愿意做他的一条狗？”自觉笑吟吟着，声音忽然的拔高，揭开了金刚的掩饰，同样的，也撕破了面皮，没了高僧风范。

金刚狮子王忽的腾起，转过身来，鼻翼微动喘着粗气，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不管他还是不是当世天骄，这份尊严始终不容许践踏。

金刚扯开自己的僧袍，露出里面剧烈起伏的胸膛，“那你呢？打算给谁做狗？”金刚拿出降魔杵，那道兵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之后滴溜溜的转了起来，像是要开展一场惊天大战。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金刚喘着粗气，不住地撕扯身上的僧袍，躁动不安。而另一边，自觉恢复了僧人形象，像是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金刚的话而变色。

“这片天下不属于他，他没有那个能力到达那个层次，他再耀眼再无敌，也始终上不了台面。”自觉波澜不惊地说道，眼眸深邃像是一潭古井，无波无澜。

这不是给金刚的回答，却是在告诉金刚，“正确”的选择。

金刚狮子王的怒火忽的窜了起来，但紧跟着便熄了下去，忽然觉得这不是他认识的自觉了，昔年一起练功一起长大的自觉不见了，而现存于世的叫自觉罗汉。

金刚将降魔杵一立，轻易地将石板碎裂，像是在宣泄他的愤怒，两双眸子相对视，一双目光灼灼像火焰一般灼烧着，而另一双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波澜不惊。

“三年前我和他一样，而现在呢？呵呵。”金刚的目光忽然变了，怒火在前半句话的时候升腾着，而在那冷笑后，滔天怒火瞬间转换，每一缕怒气都是一块寒冰，那便是一座冰山，给人刺骨的寒冷。

三年了，所有人都在飞速进步，除了他。三年了，谁都能将他踩在脚底，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想来都会很乐意这样做的，除了——云川。

三年前金刚狮子王应召回到西土，换来的是软禁和资源剥夺，三年来他进步甚微，往日的强盛不复存在，就连师弟都敢对他阳奉阴违，他怎么能忍受，怎么能？

自觉的目光忽的柔和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柔软，一同长大的情谊又岂是那么容易忘却的。如果不是这份情谊，他们两人还能和平的站在这里吗？

降魔杵滴溜溜的旋转，掀起不小的风，将金刚狮子王的长发吹散，披散的长发让金刚狮子王看上去更落魄了。“你们不过是一群假仁假义的假和尚！”

金刚狮子王忽的笑了出来，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惨笑着，冷笑着，像个疯子一样失了智，发疯的扯拉僧袍，最终那件僧袍被撕成几块碎布，散落在地上，裸露出起伏的胸膛。

“弱肉强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自觉深信金刚是清楚的，毕竟是头狮子，怎么可能光吃素，偶尔金刚也会跑出去打猎偷吃，又怎么会不清楚。

金刚喘着粗气，听闻这话后只是冷冷一笑，弱肉强食弱肉强食，既然如此哪又何需什么菩萨，要什么佛祖，反正都是要面对这弱肉强食，难道听这些假仁假义的和尚念经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金刚红着眼珠子，降魔杵转的更快了，滴溜溜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厅当中，气氛越来越压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自觉略微有点紧张。

金刚深吸一口气，忽的笑了出来，“好！好！好！”怒及而笑，金刚连说了三个好字，怒目圆睁，右手操起降魔杵像是要出手。

自觉泰然自若，低下头垂着眼帘不再去看金刚的眸子，像是在回避一样，“想要变强，那就只能将别人当做垫脚石。”自觉轻声说到，金刚的脑袋轰隆一声，一片空白。

“召我回来，是因为你的意思，对么？”金刚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或许不是忽然想通的，只是这一瞬间，他认清了。

自觉是两年前回到西土的，比他晚了一年，那一年他去干什么了？金刚自问，得不到答案，而现在，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只是因为他按耐不住了，有什么比一起长大的同伴更好下手的呢？用金刚的原地踏步换来自己的一飞冲天，多轻松啊……

金刚忽然惨笑一声，心中多了一丝庆幸，庆幸什么呢？金刚自己也不知道，是庆幸看清了这面孔呢？还是庆幸自己并非一无所有？

“留在这里吧，这是生你的地方，也会养你，安心修养吧……”自觉垂着眼帘，轻声说到，转过了身子就要离开，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留在这里，做万人之下么？”金刚对着自己冷嘲一声，也不知道在对谁说，降魔杵忽然停了下来，大厅中安静的可怕，无形间有什么东西断开了，那是两人的缘分。

金刚没说话，相比于万人之下，还不如去给云川做一人之下的狗。再说了，离开这里总比留在这里好，不用看不想面对的人，可以用自己的拳头得来自己需要的。

云川沉寂三年都可以再拼出赫赫凶名，那为什么他不可以？

自觉不语，走出了大门，或许是念及儿时的情谊吧，他没有出手，将决定权交给了金刚狮子王。

金刚觉得，这可能是他三年来得到为数不多的尊重中最沉的一个，沉得他不想说话，沉得他想哭，好好的放肆的哭。

半响过后，金刚抽了抽鼻翼，拿起降魔杵，走出了大厅，该如何去做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人心这玩意，就是一杆秤，孰轻孰重如何衡量，人心自有个判断，每个人的秤都不同，有的人是大公无私的天下为秤，有的人是自私自利的，心中的是唯我独尊的秤。

狮子有自己的高昂，他们是凡兽之王，凶兽中一样赫赫有名，他们的尊严岂容他人践踏。

在心中的天秤逐渐失衡了的时候，金刚找到了自己的出路，狮子的高傲尊严不可能让他低头，更不可能去做他人犬马。

既然如此，那在重新闯出名气之前，还是不要和云川见面了。云川没有因为他的实力微弱而轻视他，他做云川的朋友，又岂能丢了他的面子。

等下次相见，便是他重现威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