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你苦修三年,自认为在门内弟子中属于什么水平?”徐老问道。
韩非摸了摸下巴,思虑半响后,道:“这个...门内弟子众多,弟子也不甚清楚,但弟子对己身实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徐老慈祥的道:“一个月后的斗法典你可有兴趣参与?”
韩非道:“没太大兴趣,修道又不是比拼武力。”
徐老听此话,满意的笑了笑,似乎挺赞同韩非这个观点,道:“你有这份不争之心倒也难得,但物竞天择也是生命发展的自然规律,大多数人修行的目的依然是抱着获得强大的武力,尽管这有违修道的初衷,却也只是为了迎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已呀!”
徐老所说的话语往往能从很高的角度去剖析事物的本质,韩非与他对话总是能获益良多,尽管许多话他都听不懂。
徐老说完此话后,有些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后便不再理会韩非,转过身去继续遥望天上的那轮明月。
韩非心底有些莫名,这徐老似乎对月亮有着一股特殊的感情,但也不敢多问,却是陪着他在此地赏月。
一老一少站在五彩花树下,月光洒落而下,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韩非看着这一幕,这才明白为何此地要叫做斜月洞天,想必夜晚看到的是明月,等到太阳升起之时,此地又会出现朝阳的一幕,又名为朝阳峰顶。
徐老的耐心仿佛顽石,一整晚就站在哪里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未变化一下,韩非却是老早就呆不住了,至深更半夜之时,只觉瞌睡连天。
正当他昏黄之际,旁边徐老的身影却是变得虚幻透明起来,连月光都能从他的身体穿过。
韩非揉了揉眼睛,转眼一看,只觉震惊不已。
“老师你怎么了?”韩非情急的喊道。可徐老却是理也未理他。
“难道是羽化了?”韩非想到这个结果,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悲切,紧张的伸出双指往徐老鼻息探去。
果不其然...徐老已经没有了任何呼吸,韩非手指蹬时一缩,表情呆滞,眼角泛起一丝泪花,悲恸的喊道:“老师,你...你就这么去了吗?”
“你这泼皮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正在韩非失落之时,徐老突然说道。
韩非一听,顿时吓了一大跳,以为活见鬼了,等他反应过来时立马又面露喜色,道:“老师,原来你没死啊!”
徐老有些疲倦的道:“老夫可没那么容易死,只是有些乏了,想睡觉而已。”
睡觉?韩非愣了愣,心道:“你睡个觉怎么突然身体就变透明了,还没有了呼吸,这不是要羽化的迹象吗?”
其实徐老并不是没有呼吸,只是呼吸极深极沉,一呼一吸可持续一天一夜之久,所以是探不出鼻息的。
“我还以为您要羽化飞升了呢,真是吓我一大跳。”韩非尴尬道。
徐老道:“我说过,不要叫我老师,我不是你师傅。”
韩非双眼一翻,心底不免鄙夷,暗想:“叫你老师是看得起你,你个老头还偏偏不领情,就这么看不起我韩非么?”
虽然心底这样想,但嘴上却不敢这样说,道:“好好好...既然您要休息,那弟子就先告辞了。”
“去吧!”徐老摆了摆手道。
韩非恭敬的施了一礼后,便老老实实的走开了。
他回到外门的小院后,这才发现被徐老那突然的一出惊吓后,居然完全没有睡意。
竟然手持竹棒在小院内舞动起来。一时间,小院内金色剑光大作,金芒闪动间,离得老远都能瞧见。
....
与此同时,张道铭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内,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但面上依然难掩那一抹悲凄。
站在他身前的乃是一名黑袍人,此人正在于三年前收其为徒的华阳掌门的师弟,同时也是华阳七真口中的小师叔。
“道铭,你尘缘已了了吗?”黑袍人见张道铭伤感的模样,想来必是经历了些事情,但他也懒得多问什么。
“弟子愚钝,如今依旧看不穿,看不破。”他的声音十分嘶哑,脸上隐有泪痕,显然是大哭过。
“哎...”
黑袍人深深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对自己的弟子太过了解,知晓他尽管心智过人,可凡俗间的牵绊也是极深。
“以你现在这失魂落魄的状态,如何能与石冲对决呢,我想你应该知道老夫为何亲自收你为徒吧!”
“弟子知晓,但弟子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张道铭的语气显得十分坚决。
黑袍人面色微沉,道:“你说出此话,是要离开华阳派了吗?”
“师尊教导之恩,弟子终身不忘,但弟子此番必须要离开。”
张道铭心知黑袍人的脾性,若是平日里说出这话,恐怕免不了被严厉惩罚,但妻子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且他此时才发现,原来凡俗间的牵绊对于他来说是这么重要,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三岁了,却从未见到过父亲,心底有一股莫大的愧疚与自责。
黑袍人右手紧握成拳,听得张道铭说出此话后,他浑身一震,隐有一股极大的怒气,沉声道:“你敢...你今日若执意离开,老夫便废了你。”
张道铭轻轻一笑,眼神却无比坚定,一字一句的道:“弟子心意已决。”
黑袍人右手微微颤抖,似乎快要发作,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道:“哎!去吧...待你凡俗事了,为师等你回来。”
张道铭没有想到以黑袍人的脾性竟然会就这般任他离开,心底不禁大为感激,道:“弟子...谢过师尊。”
说到底,终究是师徒情深啊!虽然两人相处只有三年光景,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建立深厚的感情。
黑袍人性格高傲,冷漠,甚至有时候会不近人情,但对待这唯一的亲传弟子,却是颇加照顾。
因为通过这三年的时间让他明白一件事,张道铭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甚至极有可能在他之上,或许能为他完成一生的遗憾,出任华阳掌门。
得到黑袍人的允许后,张道铭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往外走去,院内只留黑袍人立在原地,此时他的心底竟有一种失落。
“小容,我要回去了...去见我们的女儿,告诉她...我是她的父亲。”张道铭心底这般想着,一路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