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床榻上的女孩缓缓转醒过来,脑子从茫然逐渐转为清醒。歪头看了下自己盖着被子的身子,转向天花板呆呆地看着,泪珠自脸颊两边滑落而下。
我本就无依无靠,孤苦一人。唯一爱惜的就是自己,可如今被人夺了清白,我究竟还怎么活在世上?
活下来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做人吗?只会遭到世人的唾弃和冷眼,与其这样,不如...不如去见爹娘。
心念至此,她拿起床头边箩筐里的一把剪刀。轻咬嘴唇,闭上眼睛留下一滴眼泪,那泪水中有着遗憾,不舍,还有解脱。
然后手中剪刀猛地向自己雪白脖颈抹去!
千钧一发之际!房门被打了开来,紧接着一道如流星般的指影飞夺而来,哐!的一声打飞了女孩手里的剪刀。
江瑜跳了进来,急叫道“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一点点小事就自寻短见!”
女孩闻言,登时也不怕生了,反驳道“什么一点点小事?你又不是女子,哪里知道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这...清白固然重要,但你也不能寻死啊!”
“就是你夺走我的清白,要死,也是被你杀死的!”
江瑜一时语塞,她说的不错的确是自己害了她,想了想说道“是我害了你,可是你想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生你养你,如同心肝般心心念念。可如今你要是死了,岂不是等于挖了他们的心肝,要了他们的命吗?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吗?”
“我...”女孩细想觉得江瑜所说乃是大义大理,一时不知如何裁决,只得裹背抱腿轻轻哽咽起来。
江瑜一看自己说的话居然有用,心中很是佩服自己的口才!又接着说道“你尽管哭吧,衣服我放在这儿了。如果你还想挖你父母心肝的话,那也随你了。”
说罢推门走了出去,然后迅速关上房门。深呼吸了两口,然后走下楼去。他心里还真有些担心那姑娘到底还会不会再寻死,不过从刚才她听了自己那番话后的反应,应该不会再自寻短见了!
“哎呀!累了一晚上了,再去开间房运功恢复吧!”江瑜下楼就到看见正在为客人端酒的小二说道“哎,小二哥!”
小二听得客人叫唤本能的回了一声“唉,来咯!”转头一看,发现是江瑜,笑道“原来是小客官啊,有什么事啊?”
江瑜问道“小二哥,还有客房吗?再为我开一间吧。”
小二奇怪道“再开一间?小客官你不是有客房了吗?”
江瑜挠头笑道“那...那不是有个女孩住我那间房吗,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怎好独处一室?”
小二调笑道“看不出小兄弟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啊,方才你抱她上去的时候,我隐约看见,那姑娘生的可是漂亮极了啊,不想就算是这样,小兄弟你都能相守以礼?”
“额...这...”江瑜被他夸的有些心虚,自己不仅没有相守以礼,反而还把人家的清白给夺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再问道“不说这些了,那到底还有没有客房啊?”
小二摇头说道“今日大雪阻路,来往客商又多,这客房小兄弟你来时那晚就已经满了。”又道“看来,你只好和那姑娘挤一挤了!”
这小二哥,没客房还那么多屁话!江瑜摇头说道“还是算了,我刚才的酒菜还没吃完,小二哥替我热一下吧,我今晚就陪同这些没房住的客人说说话吧!”
小二应声点头走了,临走前江瑜又叫他再做一碗热粥。
一个时辰后,已经是亥时后旬了。许多没房住的客人都已经要了一张棉被趴在桌椅上睡去了。江瑜看了下自己那间客房房门,犹豫了一走了上去。
轻轻推开房门,生怕万一她熟睡了,把她惊醒了可不好。
咔!房门推开,就看见那女孩已经会换上了颇厚的贴身衣裳坐在桌前发呆。
江瑜见她没有睡觉,推门走了进去,轻声道“怎么不睡?”
姑娘本来在发呆,被这么一扰登时回过神来。侧过脸小声说道“我...我睡不着。”
江瑜见她又恢复了之前怕生不敢大声与人说话的模样就知道应该没事了。把刚才让小二新准备的热粥端了过去,说道“你现在是空腹,驱出寒气后不宜大酒大肉,喝些热粥充饥吧。”
女孩摇了摇头,不敢去接。
江瑜直接把粥摆在了她手中,又用到了上一次的理由“要是你再饿昏了,我不是又要救你一次吗?”
女孩轻轻拿起了调羹,小声道“谢谢你。”
江瑜见她小口的吃着粥,发自心中一笑。叔父说得对,还有比救人一命,更有意义的事吗?
不过自己这次救人真是跌宕起伏,一开始是救人,然后差点害死人,接着又救了人!看来好人难做,大侠难当啊!
萧叔父忠义为本,侠义为心的盛名天下传扬。自己救一个人就这般劳心劳力,萧叔父能有此名声,又是救了多少人的命,做了多少好事?
江瑜对萧叔父的佩服不由得又加深了许多,但这就更让江瑜对自己父亲的事迹好奇了起来。叔父常说父亲江正也是个鼎鼎大名之人,那父亲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思绪回归,江瑜说道“吃完后,早些休息。你身子刚好,不宜劳累。”
那女孩小声问道“你去哪?”
“我下楼去。”
“下楼?你不睡觉吗?”女孩发觉自己说话有些别的意味,急忙再说道“我是说...还是我出去,你睡吧。”
江瑜摇头道“没事,我只要在楼下找一桌椅闭目运功就行了。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哎,等...等等。”女孩不知道闭目运功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江瑜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了,现在还要把唯一的客房让给自己,他自己下楼去挨冷。
女孩心中的槛跨不过,道“你...你别下去了,我铺些毯子在地上,你睡床上吧。”
她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违道理。但又不想他为了自己染上病,可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生怕。毕竟是个女子,不管是为什么,主动留一男子和自己共处一室总会有些难为情。
江瑜从她脸色上就已经明白了一切,摇头笑道“你无需为难,我闯荡江湖一年多了,比这艰难百倍的地方我都呆上过一年多。和那相比楼下大堂真是仙境了,何况还有许多酒客,烛火聚热。不必担心,早点休息吧。”
说罢就推门走出去,下了楼。
她本要再叫住江瑜,既然他拒绝了。那自己再挽留的话,会不会被他认为自己是个轻浮女子?
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