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茗不置可否,元子攸无奈地看向她干吗不直接问我?或者干脆不问我直接拿走?
还好彩鸢难得机灵一次,转而问他“小王爷……”没等她说完,他马点头“肯!”
彩鸢呆了呆,道“小王爷您怎么知道,奴婢正想让您带我到皇那儿问问,北海王这两天朝没有?”
元子攸差点没把舌头咬破。
“嗨!哈啰!俺胡汉三又肥来鸟——”生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人吓一跳,循声看去,鹿晓白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一头青丝散落长垂腰际,只在左右鬓角掇起两撮秀发编成细细的麻花辫在脑后相接,显得脖颈修长秀挺。身穿一件月白绣银纹的夹棉袍服,非但不显得臃肿笨拙,反而别有一番娇憨,而那件金线绘花衣缘的砖红色斗篷,更给整个人平添三分妩媚七分高贵。
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竟是什么样的衣款、什么样的颜色都能驾驭自如。元子攸暗忖,移开视线。
彩鸢呆了片刻,尖叫一声扑前去“小姐!是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时机一到自然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北宫怎么能困得住俺呢!”鹿晓白得意洋洋。
司茗心一动,问“王妃是说,您自己跑出来的?”
“废话!太后派人再三去请我,说了一堆好话,我才同意出来的。本来是想让他们抬着大轿来接的,后来想想算了,他们也不容易……”
彩鸢不禁笑了,元子攸嘴角抽了又抽,抚额无语,知道大言不惭,早知道叫皇多关她几天,吃些苦头,让她哭着喊着出来。
司茗的秀气杏目也挑起一抹笑意,脆声道“应该是北海王在太后面前求了情……”
彩鸢忙给她使眼色,司茗似乎不明白她的深意,道“你不是说,那天北海王听说王妃出事了,急得不行?可见北海王还是挺念旧情的……”
“哪里有?!”彩鸢有些急,看阴了脸色的元子攸一眼,辩解道,“小姐根本记不起以前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意识到说漏嘴,彩鸢忙煞住话,惶惑万分。
闵姑姑瞄了司茗一眼,淡声道“都别闲着了,赶紧收拾收拾,给王妃泡澡去去晦气。”
没想到一回来挑起这个敏感话题,并且是当着自己老公的面,饶是鹿晓白伶牙俐齿,但事关自己**,竟一时也找不到话来掩饰。
虽明知元子攸也许听不懂她们的话,但仍不免有些心虚,心虚之下看过去时,竟觉得他脸色好像不大妥当。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司茗嘴角噙笑问“王妃您刚刚在门口说的是什么,奴婢一个字都听不懂。”巧妙地转移话题。
“司茗你不知道,我家小姐喜欢说些怪的话。”彩鸢松了口气,扶着鹿晓白在椅子坐下,忙着斟茶,“她的意思是‘我回来啦!’小姐,奴婢说的对不对?”
鹿晓白笑“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几天没有好好洗个热水澡,心里腻得慌。缭绕的水雾,鹿晓白舒服地闭眼靠在桶沿,对自己这么快可以出来感到怪。还以为至少要一年半载,她也做好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
是不是,鹿麟已经回来?还是太后已派人查明药方是安全有效的?两者皆有可能。得赶紧去找鹿麟报个平安,顺便问常顺的事。想到恢复神智之后,再也无人敢对他不敬,她不禁满怀欢喜。继而又想,那他还认她这个老婆吗?而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从面子考虑,她当然希望他还能承认她的合法地位。但是从夫妻之间某些义务方面考虑,感觉还是不要认的好。哎呀,到底是认好,还是不认好?真是个难题!
皱眉苦恼良久,忽然便哂笑常顺能不能找到还很难说,找到后柔儿肯不肯给解药也很难说,有了解药能不能药到病除更加难说,这么难说的事我提前操心干吗?真是改不了的毛病!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舒舒爽爽的鹿晓白心情舒畅,把贵妃椅搬到院子里,斜躺着,让湿发铺在镂空的扶手晒太阳,时不时梳一梳抖两抖。
空气干爽清新,不时有微风拂来,裹挟着各种花香,鹿晓白惬意地躺着,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都笑开颜,哇哈哈哇哈哈……”
轻快随性而又稚气十足的歌声穿过户牗飘进房内,元子攸眉眼一挑,有一丝他自己觉察不出的笑意慢慢溢出。
身不由己地走向与门相接的窗口,隔着一米之距,镂刻着兰花的细格窗棂,把户外的景致分割成不规则的形状,却能一目了然。
午后的阳光柔和熙暖,铺洒在她身,青丝如瀑倾泻,被绣着浅色团花的杏白绸衣一衬,如等玄丝织的锦缎,随意铺张在花梨木椅,亮泽轻泛,暗光流动,无处不显露出织锦人的玲珑心思。
亦如抛光精致的黑檀,暗纹细腻,浅眼平滑,令人望而兴叹,叹造物主的巧构思,叹流年的精妙积淀,叹喧嚣的尘世,竟藏得住这样一件珍品……
见小姐心情甚好,彩鸢也跟着高兴,忽想起什么,神秘兮兮道“小姐,给您看一样东西,包管您做梦都想不到!”
鹿晓白懒懒地嗯了一声,这笨丫头能鼓捣出什么惊喜来?只怕是有惊无喜。彩鸢兴冲冲跑进屋里,元子攸慌忙收回视线,背转身去盯着一只白瓷笔架,那笔架若有灵性,怕是会被他活活盯死。彩鸢却无暇理他,拿了羽毛毽子便走。他心一跳,很想立刻遁形,却又忍不住好,想知道她的反应。只见她眼睛一亮,嚯然坐起,青丝缕缕如滑溜的水蛇快速掠过椅背和扶手,倏然覆盖她整个腰背,还有几绺调皮地滑到她的胸前,把一张小脸掩得看不出有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