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倒吸一口气,半晌定了定神,又互望一眼,元子讷蹲下来,指着正用爪子挠着皮球的小猫问“你刚才叫它狗剩他妹儿?”
元颢则指着已把红球越推越远的小狗问“它叫狗剩?”
待得到肯定的回答,两人对天一望,哭笑不得。www.wuruo.com元颢对着元子讷摇头苦笑“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
元子讷笑着点头,玩味着元颢话里的“她”字。一朵流云恰好飘过,遮住了东边金乌的光芒,以及他的眸光。
他抬头看着那片流云缓缓飘移,阳光也从云际一缕一缕释放出来,覆了脸面。再低头看时,元颢已和鹿晓白各抱了狗剩和狗剩他妹儿,教它们赛滚球。
看两只小动物憨头憨脑连滚带爬的样子,鹿晓白笑得险些岔气,而元颢眉眼含笑望着她,一脸宠溺。
元子攸站在甬道的尽头,看着院子里玩得正欢的人和猫狗,那灿烂的笑容如半空的金光般耀了双眼,刺进心窝。调整了呼吸,招呼元子讷“二哥,进屋里坐吧!”
“在这里挺好。最近有没有练剑?”
“有……”元子正也走过来,大声道,“下午才和三哥划来着。”他的话勾起元子攸的心事,眼色一暗,看着她故意远离的身影,以及紧随其后的元颢,心便不由自主地往下跌。
水在茶壶里沸腾,却无人动手冲茶。元子讷望向三弟,随后循着他眼光看去,那两人正指挥着狗剩和他妹儿赛。他眉头微拧,大声呼唤“颢哥,过来喝茶吧!”
“马到!”元颢应道,落眸细窥着鹿晓白难以抵达眉间的笑意,小心问道,“你,不开心?”
“没有!”她回答得干脆,语调淡硬,心却不受控制地一暖,又一虚,居然被他看穿了!是我掩饰的功夫不到家,还是他有火眼金睛?
“我看得出来。有什么烦恼,不妨跟我说说,别闷在心里。”见她不开心,元颢的心情也跟着消沉起来,“怎么说你也是陆仁兄弟……的表妹,他不在这里,我替他关照一下表妹,也是份内之事。”
“谢谢,真的没有!”眼里竟不争气地湿暖起来,她忙作势去追狗剩,往前急走几步,把他撇在身后。
元颢叹了口气“没有好。你过得好,我放心了。我,明天起要在伊阙呆一段时间,好把令尊替回来,你如果想出去走走的话,可以到伊阙找我……”
“我爹怎么了?”鹿晓白转身看他,眼里的担心显露无遗。这么久以来,烦心的事一件接一件发生,她都很久没有鹿麟的消息了。
“你姨娘有喜了……”
“哦……”鹿晓白淡淡应了句,心想明天回去看望一下吧!“过去喝茶吧!”说着便先行过去。
看她郁郁寡欢,元颢心疼惜,好想把她拥在怀里抚慰一番。若不是借着看小狗小猫,他还真寻不出理由来看她。距次见她才十来天,她竟消瘦许多!女子,是需要被捧在掌细心呵护的,而子攸,显然不懂。
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促成。时光如能倒流,他绝不会由着这样一块珍宝落入他人之手。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二天打点好礼物,鹿晓白与彩鸢坐马车回鹿府。出了西阳门,路便拥挤不堪,通往“德仁里”小巷,马车走得极为缓慢。“全海,马没吃饱吗?”
“回王王王王妃,都都是前前面那那俩俩人……”全海说完便大声吆喝,“让让让一让哎!让让哎——”
掀开车帘,窄窄的巷道,马车前面有两匹马在不紧不慢地走着,马两人悠哉闲哉,随着马匹轻轻颠着身子,不知在交谈什么,时不时发出笑声,听到全海的喊声,回头一望。
呵,又是他们——猪口水和尔朱天光,真是冤家路窄!鹿晓白待要放下车帘,却见他们丝毫没有相让之意,只是稍微往右边靠了靠。
阻止了待要发飙的全海,鹿晓白干脆钻出马车“两位大哥,可否让一让?”
刷——四道凌厉的目光齐齐射向鹿晓白,下一秒便切换成温和模式。尔朱兆呵呵直乐“是你呀,小丫头!咱们有缘啊!”抖了抖手马鞭,笑嘻嘻问,“丫头,道这一条,你要哥哥俺怎么个让法?”
“要么,你们跑快点,要么,给我们先过。”鹿晓白清清冷冷说道,一张俏脸绷得甚紧。
尔朱天光勒住马,越过尔朱兆,两匹马成直线,小道便宽了几许,朝鹿晓白温雅地笑笑,拱手道“长乐王妃先请——”
她脆声道“承让——”让全海越过他们前行。
尔朱兆视线一直不离鹿晓白,直看到她钻进马车,摸着络腮短胡道“小丫头好胆识,跟英娥有得拼……可惜可惜!”
尔朱天光知道他在可惜什么,无奈地摇摇头,道“那马车跑得也不快,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别去得太晚了,鹿大人估计已经回到家。”
“好咧——驾!”两匹马一前一后从马车旁边窜过,马车拴着的马便有些惊慌,往左边闪了闪。
怎么回事?鹿晓白又掀开车帘,正好看到尔朱兆回过头来哈哈大笑“小丫头,哥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不一会儿,两人消失在拐角处,只有淡淡的烟尘在慢慢扩散。
“哪里来来来的野野野人!竟敢敢冒犯王王王王妃!”全海忍不住发起牢骚。
“别理他们!我们也走快点!”马车在鹿府门口停下,鹿晓白下了车,觉得那棵老槐树下拴着的两匹有些眼熟,不禁多看几眼。彩鸢提着篮子,里面是一些时鲜水果和糕点,鹿晓白专门拿来孝敬后妈的。看到鹿晓白,王氏很是意外,待看到那些吃食,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禁有些赧颜。鹿晓白向她道了喜,问了些起居饮食细节,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王氏既惊又感动,再看鹿晓白时,俨然便有了看亲闺女的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