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太不对劲!她在这里喧宾夺主,而那真正的主人却一直袖手旁观,不,连旁观都算不,只给个背影。///那高大的背影,那样静静立于壁前,不发一言,整间厢房却弥漫着从那玄紫衣衫散发出来的肃冷威压气息。
鹿晓白疑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瞟来瞟去,瞟得鹿麟心打鼓,咳了一声道“晓儿先回去吧!为父还有些事要跟长乐王爷商量。”
闻言,元子攸省悟过来,自己从她进来开始便背对着她,是不是太不正常?她是否看出什么?当下转过身来,坐在一边,与鹿麟之间隔着一只矮几,慢慢斟了杯茶,不自然地向鹿麟示意“请——”
“王爷请——”鹿麟依然坐着不动,也不举杯回敬,好像手脚不大方便。
难道是受伤了?鹿晓白心一凛,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鹿麟怎么可能连跟家人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跑到王府来商量什么大事?莫非他受了什么重伤,怕家里人担心,所以躲到这里养伤?
鹿晓白心念动处,便拿着他那杯茶举到他面前,道“爹,怎么王爷敬茶,您不喝?”刚说完,手一滑,杯一倾,茶水便“不小心”泼在他身。
“唉呀!爹!烫到没有?赶紧起来看一下!”鹿晓白一把抓起他的手臂,要让他站起来。鹿麟忙快速抽回双手,随着一串“哐啷啷”的金属撞击声响,一小截铁链从袖掉出。
鹿晓白水眸一缩,立刻捋高他衣袖,下一瞬便滞了呼吸。只见鹿麟一双手腕各套着镣铐,间横着一条两尺长的粗链!还没来得及震惊,她又一把掀起他的袍裾,同样的铁链横在他两脚之间!
“元子攸!这是你的待客之道?”气愤之下,声音已抑不住颤抖。见他沉默不语,她又转头看向鹿麟,指着那镣铐,问,“爹,到底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要瞒着我!”
“晓儿——”鹿麟强压住心的辛酸,尽量轻描淡写,语气却透着无尽的艰涩,“这是爹与王爷之间的事,你别掺和。”
鹿晓白又冲到元子攸面前“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说啊!”见他还是沉默,她不禁来气,为什么每次出了事,都是一声不吭,你以为一声不吭可以把事推得干干净净?
她忍不住双手抓住他肩膀一阵猛晃,声声急切“说不说?说不说?好,你不说是吗?我、我……”
她颓然收口,我怎么样?我能怎么样?我与他已成陌路,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又有什么资本能威胁到他?我什么都不是,一无是处,毫无用处!连父亲出了这么大事也要瞒着她,知道她根本解决不了!
她无力地松开他,退了两步,慢慢蹲下来,双手抱头埋于胸前,肩膀一抽一抽地轻泣着。那无助的样子令元子攸的心揪成一团,强忍住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暗哑着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鹿家女儿,他是我父亲,他的事我怎能不管?”鹿晓白猛地抬起头,满脸泪痕,眼底燃烧着愤恨与痛切,“我不管我父亲做错了什么,但你这么对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即使你心里还有我,即使休妻是你违心之举,但鹿麟毕竟是鹿晓白的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元子攸原本发白的脸色在她的话又白了几分,是啊,同为儿女,她不能原谅他对其父所做的一切,而他,又岂能无视鹿麟对父王的诬告?他与她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是一句原谅能烟消云散的。
鹿麟突然冒出一句“我不是你爹!”此话一出,元子攸心一凜,鹿麟为了保护女儿,竟要断绝父女关系么?
“爹!”鹿晓白更是气得大叫,“到底什么事这么可怕?可怕到您连女儿都不能认!”
鹿麟埋头想了一会儿,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沉声道“晓儿,你是不是我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爹?”鹿晓白完全呆了,他什么意思?是神志不清还是他已经知道什么?她抹干眼泪,走到他面前,小心问道,“您说什么,女儿不明白。”
“唉……”鹿麟沉沉叹口气,转而面向元子攸道“晓儿她,确实不是下官的女儿,下官的女儿晓白,早在正月十五那天没了……”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元子攸皱眉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此事本与她不相干。”
不相干?不相干你休妻?鹿麟苦笑,若非为了让晓儿远离是非,他怎么会愿意把这骇人听闻的怪事说出来?也好,反正他也只是猜测,今天趁此机会把困扰他半年的事情搞清楚。
“晓儿,早在四月时,有个天竺高僧摩耶大师到永宁寺**,为父曾经去请教过他,他说,的确有借尸还魂之说……”
如一道惊雷平地炸起,元子攸懵了,鹿晓白也懵了。她万没想到鹿麟早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不禁心慌意乱,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而元子攸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之,怎么突然说起借尸还魂这种玄虚之事?莫非鹿麟为了不连累女儿,竟否定她仍活着?可她明明在眼前,太离谱了!鹿麟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见鹿晓白呆怔着不语,鹿麟又苦笑一声道“原本为父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的,只是晓儿你自落水以来,言行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若说脑部受伤损害记忆,为何单单忘了落水之前的事?”
鹿晓白心虚地试图辩解“那落水之后的事,都是刚发生的,肯定能记住啦!”鹿麟轻笑摇头“太医说你脉像正常,经络不乱,因而没开药给你吃。若真是脑部受伤,怎么可能不治而愈?非但以前的事会忘,是近期的事,也不可能全记得清。可你分明不是。”“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