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并不知道他已经受到了重点“关照”，陆洋手里有一些演员的联系方式，一个个电话打过去，结果得到的答复是，不屑、不信，费尽口舌终于相信了又推说没档期，三天过去了，陆洋一个主要角色都没有定下来。

陆洋显得很沮丧，好不容易获得了难得的机会，原本以为多年的梦想就要成真，可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影视圈是个很特殊的圈子，不是圈内人很难明白其中的一些规则，这也是潜-规-则的一种，有的时候人脉比金钱重要，而陆洋却的就是人脉。

圈内老导演对他的排斥，他也有耳闻，这些老导演认为陆洋的迅速上位是不合规矩的，是想要打破导演上升的规则，这是不被允许的，不管是哪个圈子，既得利益者永远是害怕改变的，他们甚至希望世界停止转动，所有的规则一成不变。

“吴总，我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陆洋低着头。

吴悠哦了一声：“你觉得自己不行？”

陆洋被激的一下子抬起头，满脸通红反驳道：“我怎么会不行！为了今天我准备了足足三年！”

“然后呢？”吴悠问。

“然后………”陆洋被噎住了，双手握成拳头：“我有什么办法？没有演员我什么都拍不了！我没有资历，没有人脉，别人随便说我两句坏话，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吴悠没有接话，过了两分钟才说：“发泄完了？然后呢？”

“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人生下来家境有贫富差距，自身的智商有差别，社会是一成不变的吗？没有！从古至今，这个世界每一天都在改变，成功或许有捷径，但如果你没有捷径，那么就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够到达成功的彼岸！”

“我难道不努力吗？毕业三年我每天最多只睡五个小时，我孙子似的给那些老导演端菜递水，说是副导演干的是保姆的活，剧组里每一个职位我都干过，说句不客气的话，我刷马桶都比别人刷得干净！”陆洋反驳道。

吴悠笑道：“你还刷过马桶？”

陆洋梗着脖子不说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以前论资排辈的现象比现如今可严重多了，为什么那些老导演能够成功呢？”吴悠又问。

陆洋就是一愣，随即不假思索的反驳：“他们能熬呗！”

“没错，他们能熬，所以他们熬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有今天的地位，你不过干了三年就能够获得单独执导的机会，他们给你使绊子，你觉得过分吗？”

陆洋不说话了，吴悠的剖析让他汗颜。

“人脉、经验、能力都是通过时间来累积的，这些都是财富，你没有这笔财富就要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现在你还觉得委屈吗？”

陆洋面露愧色的低下头。

吴悠并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大道理其实只是为了帮陆洋调节心态，在影视圈里心态是非常重要的，多少当红明星最后因为心态失衡得了各种心理疾病？闪光灯背后往往游荡着一群孤魂野鬼！

“奋斗”这部戏是陆洋第一次单独执导，不论之前他有多少副导演的经验，到了这个环境下都是零，导演是一部戏的灵魂，如果导演的心态从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那么这部戏的拍摄过程注定困难重重，导演看似风光其实需要承受的压力是相当巨大的，一个剧组小到十几人，大到数百甚至数千人，不说别的，光是每天安排拍摄计划就够头疼的了。

“可吴总，我在圈内的名声都被他们搞臭了，根本没人愿意接我的戏啊！”陆洋苦着脸说。

吴悠摇摇头：“你有自己的优势，只是不知道利用罢了！”

陆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自己这样的穷-屌-丝有什么优势。

“那我问你，你是艺校毕业的吗？”

陆洋猛点头颇为自豪的说：“那当然，我可是京师电影学院毕业的。”

陆洋有傲的资本，京师电影学院号称是世界第三的影视类学院不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员素质都很强，就导演这个职业来看，陆洋的毕业院校是绝对根红苗正，这个时间段也正是京师电影学院的导演当道的时候，只可惜陆洋没赶上好时候，他要是早出生个十年，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纠结了。

不过拿演员来说，影视圈内的主流依然是老一辈在扛大旗，三大戏院，京戏、中戏、上戏争锋的日子要到2005左右，才会井喷式的出现众多的知名演员，至于现在这些未来的大明星指不定还在那个犄角旮旯给人跑龙套呢。

“出名的演员不愿意来，难道刚毕业的也不愿意来吗？”吴悠白了陆洋一眼，这家伙似乎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往日的聪明劲都用来跟自己较劲了，不过也正是陆洋这种较劲的状态，吴悠才会选择他来执导自己入住文化产业的第一部戏。

“您是说？”陆洋眼前一亮。

“奋斗这部戏描写的其实就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踏入社会时的迷茫、探知、奋斗的过程，难道还有比你的学弟学妹们更合适的演员吗？”

“对啊，哎呀，我真是猪脑子！”陆洋一拍额头，诸多的难题竟然在瞬间解开。

“吴总，您真是神了！”

“滚蛋，别拍马屁，把戏给我拍好了比什么都强！”吴悠笑骂道。

出了吴悠的办公室，陆洋就拿起电话本，拿起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喂，老江，是我，洋子啊，我们一届毕业的，你不记得了？我导演系的，对对对！”

虽然已经这么久没联系了，和老江的谈话还是很愉快的，来到社会上才知道学校里那份真挚的情感来得不容易，寒暄了一阵，陆洋突然道：“老江啊，是这样我现在手里有一个一千万的剧，需要几个男女演员，你们表演系有没有合适的？”

陆洋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陆洋傻傻的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以为是信号不好，就再拨，结果对方根本就不接了，陆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把他当骗子了啊！

也难怪老江不信，陆洋这一届毕业的导演现在混得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对于演员来说自然是越年轻越吃香，小鲜肉嘛，而导演就不一样了，是越老越值钱。

陆洋在学校里就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出了社会三年也没听说混出来，现在突然告诉人家，他马上就要执导一部一千万的大戏，别说老江了，吴悠刚刚跟他说的时候，他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老江，你别挂，先听我说，我是认真的，我现在签了华娱影业，这是一家正规的制作公司，你可以查的，我真没骗你！”陆洋赌咒发誓了半天才算是让老江半信半疑。

“老江要不你也来试试吧？这真是一次特别好的机会，你先过来，路费什么的我给你报销行吗？”

老江挂掉电话，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良久昏暗的地下室里只有一点烟头闪着微光，突然门被推开了，一抹残阳透了进来，老江愣愣的回头，紧接着手里一疼，连忙把手里快燃尽的烟头丢掉。

“你怎么了？”女友陈佳柔声问。

看着女友因长期在恶劣环境下居住而苍白的脸，老江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大学有个哥们儿，现在是副导演，在京师有部戏，说是有个角色适合我，让我过去试试！”

老江没有跟陈佳说实话，因为实话听起来更像是谎话，反倒是谎话靠谱点儿。

陈佳一听喜上眉梢：“真的？投资大不大？不对，不大也没关系，只要能出镜就好。”

“还行吧，听说是个刚刚改组的公司！”老江暗暗愧疚，女友也是演员，他们在拍戏的时候认识，跟那种大明星相恋不同，他们没有绯闻，没有铺天盖地的报道，也没有经纪公司的干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一起。

相恋两年多，他们约定好一起面对任何困境，哪怕住着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也无怨无悔。

老江咬着牙收拾好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几件衣服，在火车站与陈佳挥手道别时，却觉得身上的行囊有千斤重。

来到这座久违了的城市，老江有些目不暇接，京师的变化步入两千年后可以说是一年一个样，老江在公用电话亭给陆洋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老江的心情既沮丧有焦急，这次他来京师的火车票花掉了他和陈佳几个月的积蓄，当龙套就是这样薪水低，有了上顿没下顿。

“喂，洋子，是我老江啊，你在哪呢？”电话终于通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

“老江，你等等，我这就去接你！”

听到陆洋的话，老江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这次来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如果接不到戏，他都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一直默默无闻支持他的女友陈佳。

“嘿，老江，是我啊！快上车！这儿人多，我就不下车了，不然打车都打不到。”陆洋招呼道。

一路到了华娱影业，老江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气派的写字楼迟迟回不过神来。

“老江，进去吧！”

“哦，好。”

“老江，要不咱们先去吃点东西？”陆洋问。

老江连忙摆手：“不用了，洋子，你不是说由适合我的角色嘛？剧本呢？我先过过？”他还是不放心，在没有签合同之前，什么都是假的，这是他多年混迹影视圈的经验。

“嗨，你着什么急嘛？不在乎这一会儿！”

“好吧，这是剧本，这上面的角色都是待定的，你觉得自己适合演谁？”陆洋见老江坚持也只好把剧本递给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