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宝自从听了穆心禅的话之后,就有些魔障了。走路的时候总是和穆心禅小石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念些什么;休息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要么靠着树望着天发呆,要么低头冥思苦想;吃饭的时候仿佛神游物外,拿着饼,呆呆的看着地面,小石叫上一句,他才吃上一口;该睡觉的时候,他又翻来覆去,吵的小石睡不着觉。平时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勤快,别说小石,就是穆心禅叫他,都听不见似的。
“表哥,你别是把小石弄傻掉了吧!要是不回头看看他,我都怕他走丢了!”小石回头看看走走停停,有时候若有所思的云宝,不无担心的埋怨穆心禅。
“放心吧,没事的。他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路,一旦拨开迷雾,他也就不会这样了!”穆心禅笑着说道。他其实也有些担心,不过总不能告诉小石自己也没有底吧。
只有三个人,还分成了前后两拨人。小石和穆心禅走在前面,不时的回头看看云宝,云宝一个人走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继续着自己怪异的行为。
眼瞅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前面路边出现了一个茶棚。茶棚中也没有什么人吃饭,只是棚口圆凳上,坐着一个年约花甲的老人,一个和小石年纪相当的女孩儿站在老人身后给老人轻轻捶着,时不时低头在老人耳边低语,引得的老人发笑。
“小石,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吃点东西,等等云宝!”穆心禅回头看看,云宝已经落后了得有里许,仍然走走停停,穆心禅不禁也有些担心,打算一会儿他过来到时候,好好的跟他说说,让他不要逼迫自己。
“好嘞!不等他我们一会儿也走不了,还得等他这个管账先生呢!”小石笑着,跟着穆心禅走向茶棚。
几张芦席围成一个简易的空间,摆放了五六张窄条桌子,配着几个长凳,茶棚门口的地方放着两个大木桶。茶棚后面,是个简易的厨房,锅碗瓢盆,灶台案板一应俱全,案板下面放着些新鲜的菜蔬和熟食,倒也干净。
老人见有人过来,赶紧让女孩儿停了下来,将手边的白布巾搭在肩膀上,理了一下白色的围裙,站起身候在门边。“二位里面请!”待二人走到门口,将二人让进茶棚。
“爷爷,你歇一会儿,我来就可以了!”女孩儿小声说着,从爷爷肩膀上拿下白布巾,跟着二人走进了茶棚。
茶棚为了不显得气闷,特意在周遭开了四个透气的窗口,掀起的芦席被绳吊在外面,窗口还挂了干净的白布帘,看出主人用心良苦。穆心禅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布帘扯到一边,看看能否看见云宝。
”二位客观,用点儿什么。门口有解暑的绿豆汤和凉茶,我先给二位弄些。”女孩儿头梳双髻,蓝色带子束住,白净的小圆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睛。白底小蓝花短打配着撒腿的深蓝裤子,腰间一条蓝带,有些瘦弱,却显得身条挺拔。长相算不上美,却也干净利落。说完话站在那里等着二人说话。
“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你一会儿帮我看一下后面那个小孩儿,别让他走过了!”小石笑着说道,这个女孩儿很容易给人好感,让他不免话多,引来穆心禅鄙夷的目光,他也不在乎,”我要一碗绿豆汤!另外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吃食!”
“主食就是臊子面,新蒸的馍馍,下饭的有自己园子里的新鲜菜蔬,新鲜的鸡子,没有什么名堂,客官要的话,我爷爷自会炒来,另外有我爷爷亲手卤的猪头肉,牛肉。要酒的话,自家酿的粮食酒,客官不挑,也尽可喝得。”女孩儿又问穆心禅,“您可需要绿豆汤,又或是凉茶!”
“给我上些你们家的酒就好!”穆心禅就是这么个嗜好,听到有酒就想尝上一尝,虽然小石那里还有几坛。“另外再给我们三碗臊子面。”
刚刚端来绿豆汤,听到穆心禅的话,女孩儿微微有些失望,试探的问道:“客官不要些下酒菜吗?”
“表哥,表哥,我要吃猪头肉,还有牛肉,还有鸡蛋,蔬菜也要!”连续的风餐露宿让小石颇为无奈,平时也见不到什么野味,好容易碰到个有肉的地方,岂能放过。再说这个女孩儿看着也蛮讨人喜欢,祖孙两人也颇为不易。
“那就来一斤猪头肉,一斤牛肉,再就着鸡蛋炒个新鲜菜蔬吧!”看看小石可怜兮兮的,也不在省这一次。
“好嘞,你稍等,这就做来!”女孩儿高兴的出去,老人就站在门口也早已听见,立刻到后面去做。不一会儿,女孩儿替穆心禅打了酒,端来了切好的猪头肉和牛肉,摆了碗筷,然后就坐在门口,盯着远处的云宝。这个孩子还真奇怪,两个同伴都已经坐下准备吃饭了,他还在那里走走停停的。刚才自己还心里埋怨这两个人不近人情,现在看来,倒不是他们的过错。
小石迅速的动着筷子,忙里偷闲的说道:“表哥,小石不会出事吧,都这么半天了,就这么点路,还没走过来。”
穆心禅透过窗户看看远处的云宝,说道:“没事,这层窗户纸始终都要他自己捅破,我们帮不上他!”
待到小石已经吃到五碗臊子面的时候,云宝才被女孩儿拦住领了进来。看着小石身边的碗,心里琢磨,就算他们不要其他的菜,靠这个家伙吃面也不少钱。
“云宝,你已经想了很久了,如果没有头绪的话,我建议你稍微休息一下。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反而解决不了问题。不如让你轻松一下,或者还一个思路。”穆心禅劝着云宝,云宝虽然被女孩儿领了进来,并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但是在小石又吃了两碗面的时间里,他竟然一下没有动过。
“换个思路!对,我要换个思路!”云宝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云宝这个样子,小石也没有了食欲,不过在穆心禅看来,他早该吃饱了才对。
女孩儿坐在门口,看着三个人微微的皱眉。
“姑娘,附近可有什么村落可以让我们借宿的!”穆心禅向着坐在门口的姑娘问道。
“表哥,现在时间尚早,我们不走了吗!”小石很奇怪。
“你看云宝这样,我们能走的快吗,说不定半路又要宿在野地里。不如在这里找个地方,好好和云宝聊上一聊,否则日后也没办法走快!”穆心禅也是没有办法,云宝现在神游状态,走的快些,便会被丢在后面。
“客官,从这里走小路向西不过二里,就是我们住的纳安村,村上没有客栈,只有村口有个破庙,但也年久失修。三位若不是不嫌弃,家里尚有两间余房。”老人听闻,接过话说道。
“爷爷!”女孩儿似乎不太愿意外人到自己家!
“你这孩子!”老人打断了自己孙女的话,说道,“几位勿怪,孩子怕生!”
“老丈,不方便,我们就到破庙中安身就好!”
“不妨事不妨事,既然都说了,还能让你们风吹雨淋不成!走吧,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回去!”老人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怎么好耽误您的生意,我们也不着急,等等便是!”说着穆心禅敲了敲云宝的脑袋,“云宝,结账!”
云宝听了,迷迷糊糊的从钱袋中拿出了一两散碎银子,放到了桌上。
“客官,我们小本经营,找不开您的银两啊!”
这时候突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茶棚外传来,“什么找不开!”随着声音,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红着脸,摇晃着出现在门口,看到银子的时候,眼睛放亮,“爹,客人必是不方便,我去借个夹剪!去去就来。”说着走过来,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银子,掉头就走。
穆心禅听他这样称呼老者,也就没有在意。不成想,老者一把将他扯住,喊道:“你这逆子,又来诓我!谁知你拿了钱又去哪里赌!这是客人的钱,我要找还人家的,你不要害我和兰兰!”老者死命的抓住儿子的衣服,说什么也不放手。那个叫兰兰的女孩儿也过来抓住自己的爹,恨恨的看着他,恨不得要咬他两口一般。
别人的家事,三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如何相劝。
“你们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着,那汉子用力一挥,两个人就被他甩到了地上,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那一刹那,小石和穆心禅都看到了魔炁,淡淡的黑色魔炁!穆心禅再想追出时,那个男子已经跑远。见老者和兰兰还在此地,穆心禅也就没有再追。祖孙三代,有一个魔族血脉,那另外两个肯定也有问题?他们在伪装么?穆心禅决定今天一定要探个究竟。
“表哥!”小石轻轻的拽动穆心禅的衣襟,看着坐在地上的老者,和蹲在一边搀扶着爷爷,小声安慰的兰兰。
穆心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石立刻明白了穆心禅的意思,只有云宝还在一边浑浑噩噩的嘟囔,不知道他换的又是什么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