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们既然已经有令,照令实施就是,不必再来问我!印信也交给你,再不要来烦我!”慕容涉归躺在花园中一株梅树下,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心乱如麻。
“侄儿知道了!可是大伯,家里的事情还需要您来主持!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个个都担心受了连累,纷纷闹着要分家呢!”慕容文壁将那大司马的印信紧紧的攥在手里,乐得心都要跳了出来!感觉那么不真实,可那印信却真真切切的硌在手心里,因为攥的太紧竟然有些疼!慕容文壁恨自己太没有城府,却又觉得这件事情的确值得自己这样!
慕容褚成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大伯竟然一下子颓废到这样的程度!早知道这样,何必费什么心思想要趁机结果了褚成,还丢了那么大的一个人!
不过现在也算不错,慕容涉归竟然无心问事,将大司马的印信都交了出来!虽然大司马的任命还是需要长老议会的同意,但印信在自己手中,至少很多事情都能一言决之!就算那些长老不想在这个时候乱了形势,就换下慕容涉归,那他现在凡事不过问,岂不是正是自己的机会!
刚刚得到消息,那些长老为了白石城的脸面,吞了这颗苦果,已经通知了自己,让人给褚望溪传令,让他好生戍卫魔界封印,不可让神皇靠近一步,也不能让魔界之人破坏了封印,涌了出来!
既然有了这样的军令,就说明褚望溪的事情至少表面上已经遮掩了过去,离着秋后还远,算账的时候,说不定自己还能狠狠的踩上一脚,把褚成,慕容凝碧一起牵扯了进去,彻底了绝了这老家伙的念想,从此掌握慕容家!当然还有军中的那些不听话的家伙,还有程不识,但这些必须要自己真真正正的坐上大司马的位置!
长老们并不想出太大的乱子,甚至趁此机会换掉慕容涉归。而慕容涉归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担心因为褚望溪之事而受到处罚甚至牵扯到慕容家!他不过是因为褚成这个他一心培养的接班人竟然违背了他的意愿,他现在又怎么会看不出长老们的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以他担心的是善后的事情,担心的是褚成的前途!
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善后的良策!他也许能强压下族人的反对,暂时的将褚成扶上族长的位子,但是在白石城,他却不一定有办法抹除了褚成抗令不遵的污点!这些长老身后哪个不是有一众拥趸,哪个不是盯着这个大司马的位置!他想要保住慕容家的地位,保住这个大司马,就只有彻底的割裂和褚望溪父子之间的关系,将自己这个最近的族人扶植上去!
那些闹着分家的族人不过是鼠目寸光而已,由着他们去闹也好,正好给慕容涉归这个老家伙一些压力,千万不能让他冷静下来!自己趁机也好将慕容家掌握在手中,实在要分出去的,就让他们出去,有他们四处抓挠后悔药的时候!
“愿意走的就让他们走!我不管了,你看着办就是!”
“可是…..“
“他们愿意走就走,我也留不住他们!你看着办就是了!“慕容涉归躺在藤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今后族中的事情你就多担起来些,不要再让我分心,我要好好的想想!去吧!”
到了,慕容涉归也没有将族长的信物拿出来,这让慕容文壁恨的直咬牙,但也没有办法!逼迫的太紧了,万一让这老家伙警醒,说不定自己手里这些也落不着!千万不能心急,最好的就是让这老家伙这样消极下去,自己再时不时的弄些烦心事说给他听,让他烦不胜烦!最好褚成或者慕容凝碧再出点什么事情,彻底的击垮了他,自己也就再不必担心了。
“那大伯,侄儿就告退了!我就按着您的意思去办差了!”
慕容涉归无力的挥挥手,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慕容文壁临走的时候,又将毯子给慕容涉归稍微掖了一掖,才悄悄的转身离开。
冷!彻骨的寒意!慕容涉归在梦中紧紧拽了拽身上的毯子,将身子蜷起,藤椅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他如同出于一片冰海之中,四周的冰山映射着绚丽的光芒,就如同白石城的彩虹。他看到澹台之仪站在一处冰山上,远远的向他喊着什么,只是嘴巴张的很大,却没有一点的声音发出。
澹台之仪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褚望溪。他看到那些冰山渐渐的向着一处汇聚,竟隐隐的透出诡异的黑色,这黑色渐渐的挤压在一起,堆成了一座更大的黑色冰山,褚望溪站在半山腰上,两手分持两截断矛,不断的挥舞,渐渐力竭。
他看到褚成抡动信斩,浑身血葫芦一般,从山脚下要冲上去救他爹,一束魔炁贯透褚成的前胸,将他钉在了黑色的山体上,鲜红的血顺着山体流下来,不停的流,褚成就那样笑望着自己。
慕容涉归想要躲开褚成的目光,却发现褚成的笑却如同刻在了自己的眼睛里,无论看向那里,都是他的笑。从四周渐渐汇聚而来的冰山上,每一座上都似有一个褚成在流着血,笑望着自己!
凝碧坐在一叶孤舟上,双手在冰冷的海水中不断的划着,想要去救下爹爹,却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最后就无助的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爷爷,你就不能救救我们吗!“
这一声喊,将慕容涉归从梦魇中拉了出来,他一身冷汗,睁开眼救看到女儿慕容宛初一双哭肿的眼睛!
“爹,您要为我做主啊!“
慕容涉归惊魂未定,只想着梦中的情景,担心褚成和凝碧真的就出了什么事情,对女儿的话充耳不闻。
“爹,您倒是说话啊!”慕容宛初不满爹两眼直勾勾的只看着仍旧有些光秃秃的梅树,蹲下身子,用力的摇晃着慕容涉归的藤椅。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是我想的太多了!他们才刚走了不久,不该有什么事的!”
“什么没事!“慕容宛初哭天抢地的喊道,“褚望溪那个挨千刀的,自己谋逆也就罢了,还要裹挟着闺女儿子…..“
“住口!你真的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乱臣贼子吗!“褚望溪虽然不听话,但他这魄力却是值得敬佩,抛开利益的事情不说,慕容涉归敬他是条汉子,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他入赘,又极力推他坐到中军将军的位置上!慕容家现有的人中,还真的挑不出一个可以和他相比的,但是慕容家现在需要的不是这样的褚望溪!
“长老们都已经派人给他传令,令他严守魔界封印!如今他是接了明令的,怎么能说是谋逆!你张口一个谋逆,闭口一个谋逆,难道你不知道褚成和凝碧还和他在一起吗!如果褚望溪是谋逆,他们姐弟两个又算什么!“
慕容宛初猛然惊醒,这两天被这事一闹,家里再有一些流言蜚语,让她一时就慌了神,“爹教训的是,只是那些人到处胡说,该怎么办!您老该想想办法,既然长老们都有令,那就该将这事扭转过来,再不让容着他们胡说,无端的毁了褚成的前途!”
一说到褚成的前途,慕容宛初又是恨恨的咬牙:“褚望溪这个挨千刀的,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您老要是别推他当什么中军将军,又或者早就夺了他的兵权,也不至于就出了这档子事!”
“哼!说的轻巧!我慕容家靠的就是军中势力,若不是你两个哥哥没的早,我何苦要做这样的事情!真的将他拿下来,让谁顶上!你看看这家里,但凡有一个稍微好些的,我至于要这样难做吗!”慕容涉归被刚才的梦一惊,在被女儿这一闹,立时也清醒了过来。
长老们现在担心白石城动荡,因此忍下了这件事,自己就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再被外面的人胡乱猜测,闹的满城风雨!
女儿说的没错,得要将这舆论扳转过来,自己绝不能在这里消磨时日,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就如同刚才来过的慕容文壁!他打的好盘算,就是要让这流言满天飞,自己消沉不问政事!一旦褚成的名声被毁,那么再难有转机!如果褚成在前方在出了什么事情,那更是前功尽弃!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积极的投身到对抗神皇的事务中,全力支应褚望溪,让他一定能在前方建功,以正视听!既然褚成和凝碧不肯听自己的,那就派可信之人到前方护卫他们两个,切不可让他们出了什么事情!
“爹,那我们怎么办!”
“我心里已经有盘算!军中的事情我自己去办理,只是家中,你要替我办好!”慕容涉归将族长的印信取出,交到女儿的手中,使劲的按了按,叮嘱道,“你一定帮我把族中的事情理好,那些不听话的族人,尽管处置便是!如果有听信谣言,闹着要分家出去的,给他们厘算清楚,就遣他们出去就是!这些鼠目寸光之人,留之无用,也省的整日在耳边嘈杂!
给我盯好了慕容文壁,这厮一心想要得这个族长之位,如今族中出了这等事情,切不可让他得了机会!
望溪的事情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就看我们怎么运作!弄得好了,说不定他还做了件好事,给褚成铺了一条更宽阔的大路!现在你我也只能全力支持他,希望他能建功!“
慕容宛初手捧着族长信物,在心中又将褚望溪骂了无数遍,才转身离去,慕容涉归也匆匆的穿戴整齐,直奔都指挥使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