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三章搅局者
“第二个原因……可就复杂了，”
李涛眯了眯眼，玩味道，“这个鲁王朱以海，和永历帝朱由榔很不对付，双方各以正统自居，才收复了这么点地盘，就急着互掐争老大了……你说，咱们这个时候去南京蹚浑水，究竟该帮哪边？”
“这帮鼠目寸光的家伙，”
林啸皱了皱眉，咕哝道，“如果我直奔南京，有没有可能以武促和，迫使他们双方和解，一致对外？这次，我把张晨枫的骑兵团，还有段正宏的特混团都带来了，总共有五千多人……”
这个横刺里杀出来的鲁王，结结实实地扮演了一个搅局者的角色，完全打乱了既定计划，让林啸觉得很不忿。
“你想得太简单了吧？”
李涛摇了摇头道，“一山岂容二虎，这两边，总得分个高下吧……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带兵进京，鲁王的人会甘心？”
“这倒也是，至少在名义上，咱们还是永历的人，这个时候过去，明显有拉偏架之嫌……”
“对呀，即便暂时压服了，也是口服而心不服，隐患极大，”
李涛笑了笑，“甚至遭到当场反抗，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究竟该镇压，还是退让？”
“嗯……不管怎么说，这个鲁王也算是坚持抗清的，有一定的民意基础，”
林啸挠了挠头，苦笑道，“在消灭清军之前就展开内战，确实于稳定民心不利，不妥。”
“所以呢？”
李涛耐人寻味的一笑，追问道。
“看来，还是让他们自己先争个高下好了……”
林啸长出一口气，叹道。
“这就对了，”
李涛笑了笑，“先不理他们，咱们牢牢抓住自己的地盘，按原计划，强军、安民，建设根据地，等大势明朗了，再回头收拾这件事也不迟。”
“嗯，也只能如此了，”
林啸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不过，要是永历小朝廷强行要挟我们站边，咱们怎么应付？”
“那就装聋作哑，不予理睬……”
李涛一挥手，说道，“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那个李定国不就是这样的么，小朝廷能调动得了他？”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林啸叹了口气，沉吟道，“虽说翻脸是早晚的事，可如今不是时机还不成熟吗，要是过早分裂，势必会失去一些真诚的朋友……”
林啸有些担心，要是永历那帮人没有自知之明，公然翻脸，必定会涉及到瞿式耜、李定国和郑成功等人，至少迫使他们提前站队……
“你过虑了吧，老林，”
李涛皱了皱眉道，“永历的老巢，不是还在咱们的地盘上么，他们有这个胆量？”
林啸点点头，没有答话。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是民族存亡之秋，不是谈私人情谊的时候，如果朋友做不成，我想，真到那个时候，你不会优柔寡断的吧？”
李涛抬头看着林啸，缓缓说道，“我认为，他们最好能够识大局明事理，主动放弃对抗，把枪口一致对外……毕竟，这些人终究要消耗掉，消耗在抗清战场上，总比内部消耗来得好……”
“你这家伙！”
林啸抬手点点他，一脸苦笑道。
“我年龄比你大，也比你现实，没你那种书生气，这一步，不是迟早要来的么，”
李涛坏笑了一下，旋即一正脸色，说道，“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虽然饥民已大为减少，但粮荒问题还是很严重。”
“嗯，”
林啸点点头，也严肃地说道，“广东和福建的粮荒倒是缓解了，那边的夏粮已经开始收割了，江南这边的水稻，要到十月才能成熟吧？”
“就算立刻成熟，其实活得滋润的还是少数人，”
李涛皱眉道，“九成以上的佃农还是很苦，他们普遍家徒四壁，交完租子，剩余的粮食已经很少，连勉强维持个温饱都困难。”
“所以，政体不改，咱们再努力，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对，这个问题不解决，赶走了清军又怎样，”
李涛冷幽幽的道，“可以说，至今为止我们还在为别人打江山，这帮人，一个个像胡汉山的还乡团一样……”
“这帮家伙，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林啸皱着眉，附和道，“差一点就把大明从泥潭边上拉回来的张居正，改革之所以失败，根子还是在这里，贪官污吏除之不尽，土豪大户冥顽不化，奈何啊！”
“所以说，在根据地实行土改，是必须要做的事，而且刻不容缓，”
李涛眉头一竖，说道，“只有通过土改，才能把他们的根挖掉，彻底摧毁他们的执政基础，才有希望让我们这个伟大的祖国，从盛衰交替的周期律中摆脱出来……”
“老李，我是个纯粹的军人，对于政治问题实在是不太在行，”
林啸沉思了一阵，突然笑了笑，说道，“作为军人，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国家免遭伤害，避免在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免遭敌国大规模的战略打击……所以，富国和强军，以后我就专心于强军这件事，至于如何富国安民，为我提供强有力的政治和经济保障，这件事，就要你多多操劳啦。”
“瞧你说的，”
李涛瞪了他一眼，“我不和你一样，也是军人吗？”
“不一样，”
林啸笑了笑，戏谑道，“你不是情报人才么，搞情报的，都是全才，是多面手……”
“你……”
“说真的，老李，”
林啸一脸真诚道，“老陈不在了，以后在根据地的建设方面，你得主持起来……嗯，我负责打天下，你负责守天下，这个分工怎样？”
“这个不行，担子太重，我担不起，”
李涛双手乱摇道，“军国大事，非同小可，我看，还是咱们兄弟们一起商量着来。”
“好吧，”
林啸会心一笑，说道：“不过分工还是要有侧重的，这样，你先谈谈广东土改的经验和教训吧，让我学习学习。”
“你……”
“真的，老李，这方面的具体工作我虽然不在行，但是我也知道，在这个普遍均贫的农业国家，只有通过土改，才能促进经济增长，也才能提高动员效率，”
林啸笑道，“你也知道，要想完成我们的长远目标，不动员出一支十万以上的精锐军队来，是根本不行的。”
“那倒是，依我看，十万还是远远不够的，”
李涛点点头，沉吟着道，“我们的国土，实在太大了，更何况……我们的目标，不是还不仅仅局限于保家卫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