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了,小镇的东边仍旧很热闹。原先还在神社下的人们此刻开始慢慢聚集到了河边,围观着即将开始的仪式。
空荡荡的马路上,只剩下悠长的蝉声,和一个拉得很长的人影。
独自走在路上的须泽看着前方,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偶尔,会有一两车开过。
“最近怎么了……”感受着沉闷的空气,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最近一定是桃花运过重了,不然怎么连着几天都发生这种事呢……
按照情节发展,认识,偶遇……
接下来,难道是表……
“呃!”想到这里他的脸又红了,仿佛又闻到了那甜美的味道,猛地甩了一下头想要清醒过来。
笨蛋想什么呢……
可是,这对于常年未出门的死宅来说。刺激太大了啊!
“呼呼——”此时,一阵凉风吹来了。
“唉……”须泽叹了口气,感觉身体开渐渐冷静下来。他抬头瞥了一眼暗下来的天空,手里提着的袋子让整个人再次回到了现实。
“说起来……女孩子的身体果然很软。啊!不对,想什么呢!啊啊啊!”
————
“嗯……”麦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世界渐渐变得清晰。她缓缓坐了起来,软绵绵的身体使动作变得有些无力。“这里是……”
眼前的地方很小,没有开灯,很暗,布置也很简单。
这里只有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在那深红色的老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笔筒和两三本书。
在打量完一切后,她得出了结论。
“这是我的房间?刚刚不是……”看着这熟悉的一切,麦香很疑惑,低头看了看手。“那个触感不像是梦……”
她回忆起了在花海里的记忆,和神的对话。甚至,她又想起了更之前的记忆。
“奇怪了,我明明不是被谁拉走了吗?怎么会看见神明,最后出现在这里?这到底……”
“吱呀——”随着缓缓的开门声,灯慢慢地亮了起来照亮整个房间。
“你醒了。”光亮之中,一个大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
在走了十分钟后,须泽终于到了家门口。
“回来了?”他拖着一些疲惫的身子,抬头看一眼亮着灯的客厅,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刚进玄关,那个沉重的袋子便被扔到地上了。在发出一声闷响后,里面露出了几罐冰冻啤酒,冒着丝丝寒气。
“回来了吗?”听见开门声后,一个肥胖的身躯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嗯……”看着小野郎,须泽应了一声。他熟练地换好了鞋,提起那袋啤酒,慢悠悠地向客厅走去。
“嗤啦——”在随手打开一罐啤酒后,须泽斜躺到了沙发上。瘫软的身体使他变得有些木然,眼睛只是看着天花板。“呼……咕噜。”
热辣的啤酒顺着喉咙流淌了下去,冰冷感瞬间开始席卷整个身体,使汗津津的身体瞬间舒畅起来。
信仰究竟是什么?
回忆起那个回答后,他又喝了一口。散着寒气的液体顺着喉咙又流了下去,很快就使舌头发麻了,脑子变得也热乎起来。
果然酒精是最好的解脱物,就算只是一时,也能让我忘却那些事。
视线慢慢移向了窗外,须泽的眼神冷了一下,心里直觉得有些可笑。
真是愚蠢。所谓的一切不过是精神依赖罢了……就算失去希望只要有精神支柱就不会感到绝望……
他们,不是和我一样逃避吗?
想到这里,须泽的身子侧了一下,开始麻木的神经已经使所有事物变得恍惚,眼里剩下一片死寂的灰暗眼神。
真是……颓废到无可救药的样子。呵……
窗外,不远处的田里开始响起了一两声蛙鸣。
“呼!爽啊!”这时,洗完澡的小野郎全身冒着热气出来了。他感受着门外的一丝清凉,一摇一摇地走向了客厅。
“哟,还买了酒吗?”
在看到桌上的啤酒后,刚刚还晃悠悠的步伐加快了。小野郎跑了过去,也拿起来一罐啤酒,斜躺在沙发上。“呼哇!久违的感受啊!”
猛罐了一口酒,他那本来就红的脸上变得更加深了。
“玩得怎么样?”须泽瞥了一眼他,小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品味着啤酒的小野郎,晕乎乎地回答道。本来酒量就不好,偏偏他还喜欢喝酒。不到几口,醉意就来了。“哦哦!还好。不过啊……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还没到最后就累了。”
说完,他傻笑了一下。
“哦。”听着那开始发昏的声音,须泽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罐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木然。“你说。信仰这种东西到底有有什么用?”
“信仰?咕噜。”在咽了一口酒后,小野郎抬起了通红的脸,看着须泽。“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眼里似乎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我想跟你说点什么。”
“什么?”须泽的喉咙紧了一下,眼神仍游离着。
现在正是小野郎喝醉的状态。正如同人所说的反差一样,这家伙会流露出平常不一样的表情。
正因为酒精使人逃避,醉完就忘了。所以须泽只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说着一切真心话。
就当是倾诉的对象了。
“今天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小野郎将视线转向窗外,语气里丝毫感觉不到半分醉意,倒是多几分冷静和沉稳。
“嗯。是惰兽。”须泽小心地摇晃着罐子里为数不多的啤酒回答道。“看那样子,似乎有人用了禁忌。”
“禁忌吗?真是可笑的事。”小野郎冷笑了一下,他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眼里多了几分忧伤。“就跟猴子会说话一样。让这种东西拥有情感。那种空壳身体只是留下恨罢了。”
这句话让须泽的心里凉了一下,正如同小野郎所说的,变为惰兽的堕落者早已失去了一切记忆成为行尸走肉。而禁忌之术却让它们有了名为情感的东西。正因为神族的驱逐,忘记一切的它们只有恨。
“须泽……别这样了好吗?”突然,看向窗外的小野郎喝了一口酒,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怎么了?”须泽抬头看了小野郎一眼。他已经习惯了小野郎喝醉后扯东扯西的状态了,不过每句都是平日里藏着的话。
“这样做不会很难受吗?”小野郎从桌上又开了一罐酒,摇晃了一下。“你在折磨自己……用逃避来折磨自己。”
他慢慢放下罐子,眼里似乎有什么在晃动着。那眼神里此刻将从未有过的怜悯完全释放出来了。
“是吗。”须泽淡淡地回答道。“哼。那又如何……一切早已这样了啊。我……”他早已料到了,只是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地面。“我早已放弃自己了。”
折磨?逃避?呵……只是放弃了而已。
残酷的世界给了人太多了打击……一切的,一切都很虚假……
就连这记忆也一样……
“是吗。我……”小野郎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把眼睛闭上了,发出了一阵呼噜声。
“哼。睡着了吗?”看着这一反应,须泽笑了一下。
果然每次都是说一半就睡了,这家伙……
他无耐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去,也闭上了眼睛。
嘛……算了。就这样吧……
正如同所有人认为的。
那又如何,看清了残酷之后便不会再去感受一切了……
世界,阳光之下又是透着怎样的阴暗?
从未知道,直到看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