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皇上真的不知情吗?”赵构再次询问道。
许景衡坚定地点点头,回道:“大人,下官敢断定!”
赵构沉默了,据他猜测,父皇要是真的不知道,只怕也是有人故意封闭消息。自宋太祖建国之始,每年大宋的财政收入约为八千万两,中后期为六千万两左右,除去朝廷官员俸禄、军队支出,还有岁贡银钱,只怕六千万两也只剩下一半,然而贪墨二百万两按照大宋律例理应处斩。
北宋官员俸禄在整个封建王朝中是最高的,一品大员每月俸禄四百两,是汉代的10倍,清代的2至6倍。除俸钱外,还有禄米,大小官员锦衣美食,生活奢华。
此外,宋朝还设立“祠禄之制”,德高望重的大臣进行定期疗养,一切费用均由国家承担。并且,宋朝不少官员还能领取两份饷银,也使得他们的俸禄远高于任何一个朝代,故而宋朝每年发放的官员俸禄乃是一大笔开支,比之军队支出要高出许多。
二百万对于宋朝财政收入六千万两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这笔钱却落入贪官手中,这要是当今皇上知道的话,只怕龙颜大怒。若是历史上的那个昏庸无能的皇上,赵构认为不会在乎,更不会理会,眼下这个父皇却与众不同。
赵构询问许景衡,得到肯定的答复心知肚明了,他也决定从户部开始查起。毕竟,赈灾款都有户部调拨,一切源头在户部,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猫腻。许景衡只是监察百官行为,查案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更没有那个权力,只得让赵构出面才好办,而他只需要从旁协助即可,务必要查清所有的事情。
“许大人,你可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赵构想起许景衡有段时间被监控,连忙问道。
许景衡沉声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那些人是何人派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那些人派过来的。下官没有继续追查,他们也就消失不见,想必与贪污案有关。”
赵构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这么胆子贪墨如此巨款,他也清楚大宋官吏十个人中有九个都会贪污,有大有小。而且,大宋一些空缺的官吏,品级不高都可以用钱买来,也是挂个虚名,俗称“捐官”,这个才是最严重的,他暗暗地发誓定然要废除这样的制度。
“许大人,经过那件事后,你可曾继续追查过?”赵构猜想以许景衡的性格,不可能半途而废,才有此一问。
果不其然,许景衡点点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岂能就此罢手。虽然他们派人监视,更是激发我要彻查此事。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明着查,只能改为暗访,经过整个一年的时间才探查出一丝眉目。”
赵构急忙问道:“到底是什么?”
“那二百万两不过是小数目,真正的数字时八百万两啊!”许景衡义愤填膺地低吼道。
赵构惊呼道:“什么?八百万两?”
这下容不得赵构惊讶了,二百万两已经是不得了的数目了,又增加到八百万两这让赵构有些接受不了。即使是每年军队开支,也不过是一千万两左右,他实在是想不出这笔钱到底是谁贪墨了。
许景衡苦涩地笑道:“八百万两?这些钱可以救助多少受灾的百姓吗?大宋又如何发生有人叛乱,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些人!”
赵构气愤道:“这些人真的该死!”
他现在才知道许景衡为何一定要从户部入手,就连都觉得户部断然逃不了干系。许景衡的想法得到赵构的赞同,他也决定与许景衡一起彻查贪污案,势必要将这些人尽数处之,比之高俅、童贯等人还要可恶。
接着,赵构便从许景衡府上离开,也没有回到自己府上,而是直接进入皇宫,这件事牵连之人必然很多。赵构不敢私自决定,他需要宋徽宗的旨意,以免将来遇到麻烦。
贪污八百万两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背后定然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支撑,而这股势力是赵构不知道,就连宋徽宗也不一定清楚。即使是历史上都未曾有过记载,这件事出乎赵构意料之外。
“父皇,儿臣求见!”
此时,宋徽宗待在御书房中,身边的侍卫、婢女等人全部撤走,只留下他一人在此批阅奏章。他没想到深更半夜,赵构会前来找寻自己,不由得有些好奇,道:“老九,你来此有何事?”
赵构恭敬地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要奏报!”
宋徽宗微微一愣,笑道:“有事不妨直说,此地乃是朕的书房,不是朝堂之上,不必如此拘束。”
他看见赵构恭恭敬敬,显得有些生疏,犹如君臣似的,要是其他人都无所谓,眼前的人乃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就不像朝堂之上那样行什么君臣之礼了。赵构却没有丝毫的放肆,仍旧恭恭敬敬,此乃公事,不得徇私,再次说道:“儿臣今日得到一个消息,有关于大宋根基之事,特来奏报父皇,还请父皇定夺。”
宋徽宗笑道:“你说的可是贪污案?”
“父皇知道?”赵构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笑眯眯的父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宋徽宗点点头,道:“这件事朕早已知晓,就算是枢密院有人从中作梗,依然逃不过朕的耳目。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没有无心朝政,也就忘记了,听闻你前往许景衡的府上,料想是他告知与你的,那也就不必隐瞒了。”
赵构怔怔不语,他有些看不透自己的父皇了,眼前的父皇仍然是儒雅模样,却有些不同,深藏不露,仿佛朝中的一切事务都了然于胸,却不动声色,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父皇到底想做什么。
“父皇,你既然已经知道,那为何从不调查此事?”赵构心里有些埋怨,明知朝中大臣有贪污之人,却不曾做出任何举动,嘴上看似没说什么,也难以掩饰他内心深处的疑惑。
宋徽宗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个时候时机不成熟,现在可以了!”
赵构沉默了,这一天是他沉默次数最多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似的,实在是难以看清,就连眼前的父皇都让他有种错觉,仿佛不是宋徽宗,而是其他人假扮的。
“父皇,你可知道那些人贪污了多少银两?”赵构再次问道。
宋徽宗微笑道:“二百万两罢了!”
“二百万两?要真的是二百万两就好了!”赵构苦涩地笑了笑,低声说道。
宋徽宗脸色大变,笑容戛然而止,冷冰冰地问道:“难道不是二百万两?”
赵构见父皇脸色便知道他还是小觑了那些人的野心,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二百万两,而是整整八百万两啊!”
“八百万两?”宋徽宗脸色露出杀气,冷笑连连地说道:“真是一群好大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