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那个他几乎记不住容貌的女人,鬼煞眼里只有不屑,“她该庆幸她还有用。”
正因为有用,所以他至今还留着她的一条命。
“赤焰丹是上古邪物,能生骨血,固经脉,恐怕你也是因为曲然这副身体越来越不灵活,所以才想着炼制赤焰丹吧?”
灵雪满是杀意的眼死死的盯着身前的鬼煞。
所谓夺舍,是恶魂寄居在人的躯壳里慢慢的侵蚀着寄主的神识,最终鸠占鹊巢将寄主的神识吞噬掉取而代之。
但这种夺舍太有违天道,所以即便夺舍成功,能成功以寄主的躯壳示于人前,也不过是区区几年的时间。
时间一长,被夺舍的躯壳会因为没了命定的神识变的如同行尸走肉,特别是在举止行为方面会变的慢慢僵硬,甚至出现极不协调的动作。
而现在,虽然不清楚鬼煞到底是什么时候吞噬掉曲然的神识,但当她知道鬼煞在开始炼制赤焰丹时,她便知道鬼煞一定是因为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所以才会开始炼制赤焰丹活血生肌,为的便是将他与曲然的躯壳紧密在一起恢复自然。
也正正是这个时候,鬼煞才是处于最虚弱的阶段。
巫皇鬼煞本是煞气极重的恶灵,在还未寄居在人的躯壳前力量巨大,只是因为无形的原因所以无法主宰他人。
而如今,巫皇鬼煞寄居在了人的躯壳中,天生的煞气有一大半被化解了,只能以人类能承受的煞气存活,所以不再有无形的时候那般令人恐惧。
再加上如今巫皇鬼煞躯壳出了问题,想必更是将那存活的煞气又折去了大半,这个时候对他下手,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曾经连几位长老合力也只能镇压的恶魂,如今恐怕将会彻底死在她手里。
一想到这里,灵雪心里突然有些安慰。
为自己已经被夺舍的好友曲然,也为自己神女该尽的职责本分,这恶灵——她非杀不可!
鬼煞闻言,微眯了眯眼,“是怎么,不是又怎样?”
这个女人竟然以为他炼制赤焰丹是为了自己?果然是蠢到了极致。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了?”灵雪突然冷笑一声,“等你死后,我想你最宠爱的徒弟会慢慢告诉我的,我甚至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被剥掉皮以后的模样,是不是也会像苍云这样哭嚎的这-么-凄-惨。”
最后几个字,灵雪缓缓的咬字极重,果然心满意足的看到了鬼煞变了变脸色。
“你敢。”鬼煞淡淡的迸出两个字,浑身寒意骤起,浓烈的如同冬日的寒夜。
“呵,我为什么不敢?”灵雪笑出了声,“你以为如今的你还有能力保护你的徒弟?”
鬼煞微眯了眯眼,视线瞥过周身布局的佛龛,感受着那佛龛之气一点一滴的入侵着自己的经脉,眼里的黑团犹如云涌。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鬼煞不动声色的继续发问。
灵雪眉眼挑了挑,“本是不知道的,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不过心里倒是一直疑惑,为什么自你登上大祭司之位后,性情会变的如此大相径庭。本想着一定是你经历神殿考验的时候,被神殿里的那些老家伙伤透了心,所以才会收敛以前那温润的性子。但直到”
灵雪顿了顿,看了殿外某个方向一眼,“直到月皇告诉了我一个惊天大秘密。”
鬼煞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果然是那个男人!他果然是知晓了!
“若是当初那些死去的神殿长老得知曾叱咤风云扰的他们头疼的巫皇鬼煞,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违背天道施行移形换影这种禁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惊的连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应该知道她的身份。”
灵雪一字一顿,“大-周-嫡-公-主,伊藤弥浅。”
“她有月皇护着。”即便他不在了,也有明若寒护着她不是吗?
“护着?”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灵雪眉眼皱了皱,“你以为我会给他护着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跟恶魂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人活着离开神殿?”
灵雪眼里充满了鄙夷,“曲然当初不过是在禁地小阁中呆了那么一小会儿便被你缠到了现在,那个女人如今跟你朝夕相对,指不定已经是个浑身缠着煞气的魔物了,你以为我还会放她活着离开这里?!”
鬼煞闻言,瞳孔猛缩了缩,心底的某一处突然传来一阵绞痛,让身形不禁颤了颤。
察觉到了鬼煞身体的不适,灵雪开心的扬了扬嘴角,“佛龛之力果然是你的天敌,但即便是天敌,也只能这么一点一点的侵蚀你,你说,若我将你那乖巧的徒儿骗到这里来,在你面前亲手杀了她,你是不是就不用坚持那么久了?”
灵雪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她如今跟月皇明若寒算是盟友,她自然是知道冷弥浅对明若寒有多重要。
她想要杀冷弥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弄不好甚至还会引起两国开战。
但若是悄悄将冷弥浅引来这空无一人的清风阁,再将杀冷弥浅的罪名推倒鬼煞身上,事后再告诉明若寒,鬼煞因为被她识破身份恶性大发失手将冷弥浅杀死,而她又将鬼煞杀死,那一切不就都解决了吗?
既为了曲然报了被夺舍之仇,又能将百年恶灵彻底扼死消失于世,同时还能让那个被恶灵污染的女人死在这里不留后患
这一箭三雕
着实是很精彩呢。
鬼煞心里如同翻江倒海,那许久不曾排斥的脉息竟然在这一瞬陡然互斗了起来,让他一时间面色变的苍白,就连气息也骤然不稳。
灵雪确实是有备而来,即便他如今被佛龛镇住,两者之间却依旧是不分上下的对峙着,只要他保持着煞气的本源,佛龛也仅仅只是能镇住他而已,但若是他气息不稳心有杂事,那便又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