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密林虽然光线暗沉难以辨明方向,但冷弥浅五感敞开,特别是听觉、嗅觉更是发挥到了极致。只是须臾的功夫,冷弥浅便赶忙朝山凹的一处奔去。
密林里,参天的老树成群扎根,落在地上腐烂在泥里的树叶在空气里散溢着特有的气息,让人说不出的怪异难闻。
冷弥浅嗅着鼻间传来的味道,不停的在密林里转着方向,直到停在一个黝黑的洞口前,神情破天荒的纠结起来。
很好,她从来都不怕死,若是能跟这个女人同归于尽,倒也值了。
只是
一想到那个银发绝美总爱在自己面前装柔弱的腹黑病秧子,冷弥浅心里不禁抽疼了疼。
他们不久前才承诺过对方一定要好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言而无信了。
听着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冷弥浅再回过头看向洞口时的眼眸坚定如石,深呼一口气便闪身进了洞穴。
片刻之后,灵雪鬼魅着身形也出现在洞穴前。
张望了好一会儿死寂一般的洞口,灵雪犹豫了片刻后也闪身进了洞里。
刚进洞里,嗅着穴洞里散发的臭味,灵雪差点被薰的背过气去。
她久居深宫,平日里哪里来过西荒山这种荒凉之地。虽然嗅着洞里的气味难闻,但一想到冷弥浅此刻就在这洞里,她也顾不了许多。
只是
相比冷弥浅敏锐的五感,她的视线严重受阻,一时间还不能适应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得警惕的在原处轻轻的踱着步,不敢再深入。
“你又何必在这里拖延时间,难道你以为月皇还能赶来这里救你?”感受不到冷弥浅的所在,灵雪只能想其他方法来确定冷弥浅藏匿的方位。
洞内悄无声息。
“冷弥浅,你知道我之前为何要置你于死地吗?”灵雪睁大了眼朝四周看去,但可惜视线所到之处全是深黑浅黑一片。
躲在石壁一旁正准备用银钗偷袭的冷弥浅心神一动,不禁瞥了瞥眼朝灵雪瞧去。
“当初我听闻你与曲然有男女之情,便为你们卜了一卦,想看看你们将来如何。你猜,我卜到了什么?”灵雪轻灵的声音在洞里回响着。
冷弥浅手里的银钗一滞。
“姤卦。”灵雪笑的悄然无声,但整个人却格外的开心,顿了顿,听着山洞里已然没有动静,扬了扬眉继续说道,“你知道这卦的意思吗?”
冷弥浅眉头紧皱,脑子里回想着天阴常常念叨的话。
姤卦?
她怎么记得在哪儿听过?!
往昔与天阴相处的点滴在脑海里回涌,须臾后,冷弥浅便记起了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姤卦这两个字熟悉。
那是她跟天阴在云崖镇那段时间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住在府尹家,但她跟天阴常常会因为太憋闷所以到集市上晃晃。
她扮作小书童,天阴则拿着算命测字的布幡堂而皇之的在集市上找了个点儿算命消遣。
那个时候云崖镇正好遇上云崖山上闹怪物的事儿,许多从云崖山里搬迁到镇上的人家都人心惶惶,总觉得是擅自主张搬出云崖山惹怒了山神,都想用冲喜来去晦气,所以每天都有不少的人家带着新人来找天阴看面相卜卦。
这其中便有「姤卦」这么一说。
说是男女情事若是遇上这卦,则表示两人绝不能在一起,否则姻缘波折不断,轻则病恙,重则命毙,总之辛苦至极。
静了片刻,察觉到空气中并无变化,灵雪又扬高了声音,“姤卦是世间情事最见不得的一卦,越是情深却又难在一起的,便越能卜到此卦。此卦纠缠不休,却又无法长相厮守,情路波折,障碍重重,严重的还会危及性命,你可听清楚了?”
冷弥浅听的沉默。
“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会任由曲然跟你在一起?!他是神殿大祭司,身上系着的是整个灵域的安危,又怎么能因为你的缘故陷入情网,甚至还危及性命?!”顿了顿,灵雪又接着说,“当然了,我也知道你心有所属的人是月皇,曲然即便再喜欢你也只能将心思藏在心里,所以,我又好奇的给你和大月月皇卜了一卦,你猜,这次是什么卦?”
冷弥浅抬眼朝黑暗中的人儿看去,眸里好奇又阴沉了起来。
她大概已经知道了灵雪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又是姤卦!呵呵呵呵”灵雪忍不住笑了起来,“竟然又是姤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一个女子是不可能同时跟两个男子卜得此卦的!而你却得了两个姤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冷弥浅心里蓦地一沉。
“这意味着你注定是个孤寂之人,也难怪你至今都未能与月皇双宿双飞”说道这里,灵雪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微眯了眯眼朝漆黑的四周探寻去,“听闻,月皇自从与你相识之后便灾祸不断,先是无缘无故白了头,现在又被你害的流落到这西荒山生死不明,啧啧啧冷弥浅,你于心何忍?!”
灵雪的话让冷弥浅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她其实从来都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即便曾经在任务中接触到些匪夷所思的资料,但因为从未亲身经历过,她虽然不质疑,但心里也或多或少对这类东西有所保留。
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经历了太多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她她开始动摇了。
当她认识天阴之后,这种动摇更加明显。
而现在
灵雪说的话,虽然很大一半是为了刺激她让她显出身形,但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什么?!
她一直都在懊恼她跟病秧子为何总是差那一步!
而现在,灵雪的话似乎让她茅塞顿开。
正在回忆着自己跟病秧子在一起的点滴,冷弥浅突然双耳一动,视线蓦地循声寻了去。
当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石洞上方爬行而下时,冷弥浅嘴角不禁掀了掀。
呵,天不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