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不起。喜欢小说网就上”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与他擦身而过,不去看他一脸的失望,他回身一把抓住我,我刚想挣扎,却听他淡淡地道:“我送你去。”
靠在逐月怀中,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僵硬,他紧了紧手臂,将我更加紧密的圈在胸前,我不敢睁眼,只听着耳边飕飕的风声,没一会,他停了下来,将我放到地上,“到了。”
睁开眼,果然已到了乾清宫的一隅,来不及与他说话,快步赶往乾清殿,到了侧门处,只听到殿内一片喧哗,我心中一惊,莫非已经有人中了毒?
守门的宫人见了我纷纷行礼,却不肯让我进去,再三坚持下,一个宫人进去将常喜叫了出来,常喜满面的愁容,我连忙道:“里面怎么了?可是有人出了事?”
常喜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但也快了。c”
我一皱眉,什么叫快了?
常喜道:“如果里边那些人再激怒皇上,他们可就要出事了。”
那就是说赐宴还没开始,我小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e”
常喜将我拉进殿中,“娘娘自个儿听听就明白了。”
我藏身柱后,偷偷朝殿内张望,只见福临坐在龙椅上已气得七窍生烟,殿中一侧站着一些官员正在议论纷纷,另一侧的人则做平民打扮,应该就是淮河一带的乡绅,只见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站在殿中,口中振振有词,“凡天灾,安可以人力制也!且杀虫多,必戾和气,愿圣上思之。”
此时又有一人出列,穿着六品鹭鸶朝服,显然也是江淮一带的官员代表,“皇上,微臣以为,捕虫之法尚勉强可行,然岂可捕虫而食?我堂堂六品官员,怎能做这蛮夷之事?”
福临缓了缓脸色,道:“捕虫而食只是权宜之计,以防百姓见粮而乱,待民心平复,朝庭再开仓赈灾,岂不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殿上又是一片噪动,福临的脸色微沉,一个着二品服饰的官员站出来打圆场道:“皇上,不如先捕虫治虫,食虫一事,可稍后再议。”
福临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他这边退了一步,可那些乡绅仍是噪动不休,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大声道:“圣上,除天灾者当以德动天,捕杀天使定召天谴,圣上三思啊。”
这老头儿说完,他颤微微的跪下,他这一跪,那些乡绅倒有一多半跟着跪了,我见到福临的拳头越收越紧,不光他,就连我都有了想出去暴打那老头儿一顿的冲动。
福临咬着牙道:“朕乃天之子,因救百姓而杀天虫,上天定然体谅,又岂会降祸于民?”
那老头儿还是不起来,摇头晃脑地道:“圣上如何得知,在上天眼中,天子近而天虫远呢?又怎知上天不会为了天虫而降祸于万民呢?”
福临脸色一沉,“大胆!你竟敢说朕还不如一只虫子?”
那老头连忙叩首,“草民不敢。”
我终于明白福临为何总下不了决心让百姓捕蝗,碰着这样顽固的人,也算是百姓代表,打不能打,杀不能杀,倒真是头痛。
看着双方各不退让,一时间僵在那里,我想得头都要爆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让我想到一条可行之计,招过常喜,低声道:“让皇上问问他们,是不是证明上天亲天子而远天虫,就肯接旨捕虫,如果是,我有办法。”
常喜连连点头,悄悄退到福临身侧,低声与他说了,福临朝我这边望了望,我却心中一滞,躲回柱后,福临想了想,朗声问道:“若朕能证明上天亲天子而远天虫,你们可否接旨?”
那老头儿和众乡绅皆是一愣,一个官员乘机道:“若上天有此明示,百姓岂有不遵之理?”
众人听后互相望了望,也纷纷点头道:“正是。”
福临小松一口气,“如此甚好,时已过午,朕于偏殿赐宴,众爱卿先行去吧。”
一听赐宴,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自己,差点忘了来这做什么,要怎么办?总不能跳出去大喊“菜里有毒”吧?眼见众人已开始退出大殿,我一跺脚,从侧门悄悄出来,急急的赶往偏殿,只要在众人抵达偏殿时在门口拦住他们,再找个借口先不让他们入殿就成。
于是,乾清宫内的宫人就看到他们的皇后娘娘像发了疯似的拔足狂奔,也亏得我功底深厚,穿着那么高的花盆底也能箭步如飞。
还没到偏殿门口,来喜从一侧钻出,一把拉住我,我急道:“快!来不急了。”
来喜神色紧张地道:“主子别急,奴才已让人将那道菜撤回御膳房了。”他俯到我耳边轻声道:“奴才是假传了皇上口谕,皇上若要问起,还得主子担代。”
我一愣,假传圣旨,这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来喜仍是有些紧张,“是……逐月大人给奴才出的主意,说主子定然要这么做的。所以奴才……”
来喜的话让我沉默了好久,逐月怪我在经历了昨夜后仍然想着福临,却也不声不响的支持着我,他对我,又岂是情深意重这几个字可以概括的?
这时常喜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娘娘,走这么急是否有什么急事?”
我连连摆手,这时福临也疾步赶来,“惠,什么事?”
听着他的声音,我心头一酸,摇了摇头,他笑了笑,眼底满是毫不掩示的爱意,上前握住我的手,“怎么不……”
我却下意识的一躲,他脸上表情一僵,“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么?”
我耳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僵硬的笑着,突然又担心颈上会不会露出昨夜的吻痕,不自然的转过身去,伸手将衣领又住上遮了遮,低声道:“没事,只是怕被他们发现了,给你惹麻烦。”
福临将我转了个身,皱着眉看了我半天,“究竟什么事?”
我极力缩着身子,恨不能立刻钻到地下,生怕他发现我身上的不妥,“我……我在想,那个证明的办法会不会有效。”
福临松了口气般笑道:“原来是为这个,到底是什么方法?”
我摇摇头,“先不跟你说,我回去先试试。”
他宠溺地一笑,“不用担心,失败也不要紧,”他脸色微微沉下,“大不了,对地方官员再施些压力。”
我胡乱的点点头,口中道:“也不可操之过急,物极必反,我先回去,晚上再告诉你怎么做。”
“好。”
他松开了我,我急急的逃开,他叫住我,“惠,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回答得有些虚弱,“等我的好消息。”走了两步,我又回过头,“你……再去承乾宫看看鄂姐姐吧。”
他点点头,我连忙回头,快步跑开,怕再留在那里,我会……不能自已的失声痛哭。
回到坤宁宫,我还来不及难过,便看到一个穿着总管服饰的太监领着两个人跪在那里,那两人正是卢山与李良,见我进来,那太监连忙高呼,“娘娘千岁。”
我看了看卢山与李良,卢山端着一盘菜肴,满脸的愤慨,李良则搭拉着脑袋,淡淡地道:“怎么了?”我还没去找你,你们倒找上门来?
那太监连声道:“娘娘明鉴,这两人不知因何事在尚膳监撕打起来,口口声声说要到娘娘面前求个公道,说与人命有关,奴才不敢作主,擅自将他二人领了来,娘娘恕罪。”
我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
那太监如释重负,连忙谢恩退下。
“你们跟我来。”带着他们进了暖阁内,又摒去众人,只留下来喜,我朝着卢山道:“卢山,你好大的胆子!”
卢山“扑嗵”一声跪下,“娘娘明鉴,小人是冤枉的。”
我一皱眉,“是冤枉你下毒?还是冤枉你入了天地会?”
卢山瞪着李良道:“不错!小人的确是入过反会的,也曾意图谋害天子。”
来喜不动声色的退至我身边,暗暗戒备,卢山又道:“只是小人已经醒悟,此次皇上召集乡绅更是为了救民治虫,小人再没良心,岂会趁此时做这无益于百姓之事?娘娘,这是小人负责烹制的其中一盘菜式。”说着,他将手中一直端着的菜肴放下,直接拿手抓起,大口吞下,直至菜无盘光。
我疑惑的看着他,道:“你是说你并未下毒?”
“正是。”卢山一指李良,“都是这李胖子冤枉我。”
李良抓了抓脑袋,“我……我也是看你今天早上魂不守舍的,而且行为诡异,这才有此推测。”
“不错,”我说道:“就算你此次并未下毒,但你仍是天地会的人,本宫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置你。”
卢山一急,一屁股坐到地上,伸出脚来,来喜立刻蹿出制住卢山,卢山被来喜扭住双臂,哀嗷一声,“娘娘,小人是要解释自己今天为何如此。”
我示意来喜放开他,他喘着气道:“娘娘,恕小人无礼了,”说着,他伸手脱去鞋袜,这一看,我倒是一惊,只见他的脚底一片焦黑,好似被烧灼过一般,李良大惊道:“你的脚怎么了?”
卢山也不理他,看着我道:“娘娘,小人年轻时的确是入过反会的,入了会,便要在脚底刺字,小人在宫中这么长时间,早已看出当今圣上不是什么无道昏君,再加上李胖子入宫,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前几天他找我彻谈整夜,让小人弃了那反会专心生活,小人听后觉得有理,心一横,就将脚底的字烧了,以期退了那反会,谁知道还没养上两天,一个厨子便回家奔丧去了,只好由小人顶上,小人的脚弄成这样,又站了那么长时间,行动间怎么会不显得诡异?”
一场谋反活动竟然只是个误会?我无语的看着李良,李良也讪然的望着我,又看看卢山,叹道:“兄弟,是老哥我错怪你了,还让你败露了身份。”
卢山看了李良半天,也叹道:“兄弟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罢了罢了,要生要死,只凭娘娘发落吧。”
我揉了揉额角,“你确有悔意?”
卢山点头道:“只要当今天子圣明,又何必非要复明?况且那复明也只是为了某些人而复,又与百姓何干?”
我点点头,“你倒想得明白,只是……你虽已悔过,但这宫内是不能再待了,你就出宫去吧。”
卢山也不多言,磕头谢恩,来喜到我身边轻声道:“主子,他可是反贼。”
“还不兴人悔改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念在他尚肯坦白的份上,就再给他一个机会罢。”
李良看了看卢山,朝着我道:“娘娘,小人……也想辞了这御厨的差事。”
“哦?”我奇道:“这不是你的志愿么?”
李良道:“宫中太过复杂,又不能随心创新菜式,小人宁可出宫。”
“随你。”我没多大心思再理他们的事,只是让小林子领着他们去内务府办了出宫的手续,此事亦算完结。
随后,我又让来喜按我说的方法备齐东西,这法子只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也不知灵不灵,来喜一脸疑惑的折腾了半天,始终是不明白我要做什么,直到最后,试验成功,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的心稍稍放下,淡淡地道:“去告诉皇上,明日就按这些东西准备,再捉些蝗虫,最好将地点设在宫外,让万民前来参观,消息才能传得快。”
来喜转身欲去,我叫住他,“先不要告诉皇上怎么做,只让他准备。”我生怕他一时兴起,也弄来玩玩,要是漏了风声,便不再可信。
来喜应了一声,迅速去了,我这时才觉得身上一阵疲累,回到寝宫,刚坐到床上,却又想起昨夜在这床上发生的事,不知怎地,身体一阵燥热,连忙将幔帐拉下,挡住视线,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又拿出那块玉佩贴在心口,这时一阵悠扬的箫声在坤宁宫内飘荡,箫声中有不愿,有不舍,还有着淡淡的忧愁,我低头看着那块玉佩,恋恋不舍的将它放回盒内,终是狠心下了决定,当断……就断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