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给赵章请封储君的折子,便如跳梁小丑邀请赵越去欣赏一台无人表演的舞剧,以往赵越还有心情陪他们玩玩猫鼠游戏,而现在,他心中难受的紧,这难受的情绪压的他下一刻快要喘不上气,这些请封赵章储君的人,他便挨个给发作了,反正剪去这些赵章的羽翼,是迟早的事。
当天下午,那一堆请封赵章储君的折子,便被赵越一一批过之后,送往了惠妃宫中,气的惠妃险些背过去。
那些折子上全部批注了一段话:惠妃结党干政,禁足宫中,凡参与者,下狱。
惠妃不愿受这等闲气,捧着一堆折子,到皇帝跟前哭诉。
皇帝忙着收集炼丹的材料,虽然往日里对惠妃宠爱有加,但随着时日渐往,惠妃容颜不再,皇帝也有了许多新欢,往日惠妃这样哭诉,他还觉着怜惜,今天惠妃捧着一堆折子来哭诉,让他觉着惠妃没有以往懂事乖巧。
当折子递到皇帝手中,皇帝只是随意看了看,便差人将惠妃遣回凤储宫禁足。
惠妃回了宫中,也没有消停,继续在凤储宫中吵闹着要见皇帝,还砍伤了皇帝派去禁足的两个侍卫。
当皇帝得知惠妃似乎心有不满,砍伤了他派去禁足的侍卫之后,皇帝只是冷笑了一声,便回到桌案前,拿起前几日赵越上书请求追封其生母为皇后,并追封刘美人为贵妃的折子,在上面批了准字。
接着皇帝拿起赵越递上来的太傅为其女儿哭诉,在宫中如何受惠妃欺凌的折子,在上面飞扬跋扈的写下,老师之女品行堪为大宋国表率,宜掌中宫。
太傅之女刘兰芝在宫中这些年生了两个子女,皆早早夭折,这使得她有心与惠妃抗衡,也没有依仗,贵妃有儿子,她却没有。
为避免中宫膝下无子,后位不稳,皇帝按着赵越的引导,在众多皇子中挑了挑,最后选中五皇子过继到皇后膝下,这也是后来的事情。
当刘兰芝从妃位晋升为后的消息传遍整个宫中之后,惠妃当场气的人事不省,得了风病,之后再未从床榻之上起来。
再之后当惠妃得知,中宫过继了五皇子,惠妃便去了,因为她知道,虽然这么多年后宫都由她打理,她虽名分上没有后位,但实际上做的事情与皇后无差,她以为皇后的位置是她的,以后皇位该是她儿子赵章的,却原来只是她异想天开,做的春秋大梦罢了。
凭什么一个无子,无能的女人能坐上中宫之位,而她却不能,她这一辈子肖像的的东西无非两样,一个后位,一个皇位,两样看似触手可及,然而最终却没有到手。
当明一拿着将十多个吏员下狱的政令,里面有他弟弟未来妻子沈若均的父亲的名字的时候,明一了然,明一回望揽月阁内,如同牵线木偶般没有一丝活气的赵越,感激的流了泪。
主上看似无心,但却为他和明二默默做了这么多,将后面的事情安排的好好的,明家可以安安生生的过三十年,这比给多少金银珠宝,给多少高官厚禄都要来的中肯,这是他家一直想要的,无论用多少银钱都买不来的安稳。
当十一个吏员入狱的的政令下发到刑部,巡城司,等地之后,只待入夜之后,这些衙门便齐齐行动,按着上面的指示将这些明列在册的人送入刑部。
之所以送入刑部,是因为这些官员除了结档之外,还有利用权力之便,捞取了许多银钱,刑部不是一直在叫穷么,所以这些查出来的银钱,全部拨给刑部,有多少算多少。
这一桩看似无甚紧要,实则被刑部众人放在首要位置,以最高级别的案子来办。
之前的刑部尚书因痛失爱子,久病在床,便辞了官职,当刑部侍郎崔允被提拔为刑部尚书之后,非常错愕,比他资历老的,比他考核更优的都没能上,他这个平平淡淡做事,没有什么功绩,没有什么过错的,中规中矩的侍郎,突然间便成了刑部尚书。
崔允晋升的由头更是离奇,说是由他牵头主理的京城的多起连环杀人,找不到凶手的案子是由他安排的李寅书和单长玉破的,这案子破的无头无脑的,致使结案时,这案宗怎么写,他们几个都无从下手,就连当事人李寅书和单长玉都是一问三不知,连作案人员的长相都没有搞清楚,他们只能往上禀报说此事确定是妖邪作祟。
而上面这事由国师族雪证实,作案的嫌犯已被擒获,已交由通灵派的特殊人员看守。
李寅书和单长玉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后,便破了奇案,官职更是因此案破获而往上升了升,如今他们不再是刑部主簿,而要称呼为司门。
那一杆子赵章的羽翼下狱当晚,李寅书便察觉他的机会来了,次日一早他便捧着一堆碗叠,在忆园门口求见。
与上次不同,上次他在门口许久也未能得到找召见,这次他刚一在忆园侧门跪下,正行着礼节之举时,便被请进了忆园,请进了揽月阁内。
“二皇子殿下”
“来了……”
“是……”
“嗯……你先在一旁等一下,本王手中的事还要捋一捋……”
此时明二守在门外,不是守着赵越,而是守着赵耀,如今除了他哥哥,其他的侍卫影卫通通都要以赵耀为主,这让明二心里不舒服,但只能按着主上的吩咐办。
明一赶紧抬了张凳子,让今非昔比的,已晋升为李司门的李寅书坐下,并且厚颜想着,希望这位即将飞黄腾达的李大人,能够不计前嫌。
“多谢……”李寅书客气道。
“份内之事,大人勿如此”
李寅书就这么守着赵越一盏茶的功夫。
待赵越放下手中的事情,便对等在一旁的李寅书说道,
“司门大人最近可还顺遂……”
“多谢殿下抬爱。”
“嗯……”
李寅书觑了一眼赵越,便继续说道,“臣下此番前来是将白姑娘的东西送来……”
赵越摇头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来……李司门与我在府中走走……本王已坐了许久。”
“是。”
当二人来到忆园府中的莲池边,赵越便定住脚,不再挪动。
“司门大人以为本王这池中的鱼如何?”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看来司门大人也有忧虑……”
“殿下洞察秋毫……”
“不知司门大人的忧虑可否对本王倾诉亲诉……”
“殿下,臣的些许小事,不敢来叨扰殿下的耳……”
“司门大人如此见外,你让本王都不想将这话茬接下去。”
“殿下是要与臣谈心么,臣的身份低微,臣实在是不敢……不敢与殿下谈心……”
“谈心倒是谈不上,不过……你心里的事本王已替你办了你……如你所愿……”
“怎敢劳动殿下……殿下指的是何事……”
“你今天抱着一堆子碗碟,所求为何?往上走罢了……”
“臣的这点儿小心思被殿下看穿……惭愧惭愧……”
“其他人往上爬是为了高人一等,你扪心自问你往上爬是为了什么……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
“殿下……臣只是想做个好官罢了……”
“好官?何为好何为坏……李司门能分说清楚?”
“这……”
“司门觉得本王算好人还是坏人……”
“殿下是圣主,殿下是历朝历代,难得一见的圣主!”
“本王觉得自己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虽然昨日我一句话,便下了许多人的狱,之后还会要了他们的命,这些人当中不乏无辜之人……若是你李司门在这些下狱的人当中,你还会说本王是圣主么……本王是皇子,但并非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当今圣上,是本王的父皇。”
“是……皇上永远都是我们这些臣子心中的主子……”
“你是否觉着这当中有些人很无辜……”
“不敢……他们犯事,本该罚的。”
“他们有些人只不过嘴贱罢了,除了多捞了些银钱,好像没有什么过错……不过这钱他们不该拿!”
“殿下说的是,这些钱是大宋国国民的血汗,拿了便是错了,错了便该罚。”
“嗯……司门大人与本王想做的一样……不过银钱只是一个下狱的由头,他们多多少少和惠妃有些牵扯……”
“司门大人是止水县人士吧,可曾听说,李家灭门惨案……李家一门几百口人,一夜之间便被烧了个干净……”
李寅书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殿下何故提起的李家灭门惨案,当初县丞查过了,是走水所致……只是烈火无情罢了……没有什么灭门惨案,殿下可能听错了……”
“错没有错,司门大人心中当比本王更清楚……你说是不是!”
“殿下……臣那时只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童罢了,怎会知道这些事。”
“你们都姓李啊,虽然你改了名字,但也改不了你的出身,你还是你……你还是李合江的侄儿……这一点儿就算司门大人否认,也改变不了你们的血缘牵扯。”
“殿下查问过了?”
“当然……”
接着李寅书普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殿下为臣做主……臣便是止水县李氏一族唯一的存活下来的那个……我的父母我的族亲,不是被火烧死的……”
“哦?”
“那火突然便起了,火势太大,村上的人都还未来的及反应,房子便烧塌了……殿下……我家祖上世代从医,无意间造出了防火的材料,我家建房时会将那材料在木板上涂一层……而且为着防火,族中是不用烛台的,我们只用涂了防火材料的灯笼……我家每个院子中都会备几个大缸,平时蓄水生活所用,…那些水还是为着防火而备下的……如果起火了,方便族中人取水……大火之后,臣回家去看了,水缸中的水是满的……满的啊……”
“这些过往已不可考证,但是本王查到了当时纵火的人……如今便压在本王府中的地牢中……走吧,你应该想见见他……”
说完赵越向着湖心走去,也没有顾及脚下湿了的鞋袜。
此时不远处的明一看着赵越向湖心走去,他赶紧跟上,并对犹疑在湖边的赵越说道。
“司门大人……无碍的,这下面有石头柱子垫着……不会游泳也不怕的……司门大人,请踩着臣的脚步,免得踩空……”
李寅书这才察觉,这湖心还有一个小岛,他本来以为这小岛仅仅是用来观赏的,没想到,那里竟然会是地牢……
“司门大人不必见怪,这府中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它的用处,并不是仅仅是为着好看……就连殿下都感叹过……国师如果不当国师,去给人修园子也是一把好手。"
听到这里李寅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间接的告诉他,二皇子的权利之大……让他安心给二皇子办事。
赵越走到湖心小岛后,便等着后面赶上来的二人,虽然这地牢是他让建的,但他很少来,还有那开门的机关很复杂,他怕弄坏了麻烦,于是等着明一来开。
明一望了一眼他家主上,便安了心,这岛上机关重重,他头几次来都是按着图纸一步步操作才进去的,若是主上记错了机关开起的步骤,触发机关可就不好了……机关弄坏了可以再设,若是伤着主上,他的命就别想要了……
“主上……”
赵越朝着明一点了下头……便与李寅书等在一旁。
只见明一先是从假山的水池中捞起一个石头销子,然后将销子按入假山上一个不起眼的孔洞当中,接着在孔洞一旁的缝隙中掏了一下,掏出一颗残缺不全的棋子。
明一拿着这颗棋子,走到湖心亭中,将那颗残缺不全的棋子放入湖心亭的台阶上,那原本残缺的台阶,在镶嵌上这个棋子后,整个几节台阶便上上下下的移动,之后变成了一条平坦的路面。
接着明一走到湖心亭正中,里面有一方石头桌子和四方石凳,明一在石头桌子的侧边摩挲了一下,石头桌子上陡然出现了一个棋盘,棋盘上的棋子摆成了奇怪的图案,明一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便将其中一枚棋子轻轻的动了一下。
每次明一来到这棋盘开启机关,心里都捏了把冷汗,因为一旦算错了棋子,他如果躲的不够快,便会被暗藏的机关射成筛子,设计这机关的国师真的很变态……
李寅书明显看到明一劫后余生,逃过一难松了口气的感觉。
接着明一走出湖心亭,在台阶上抠出那残缺不全的棋子,再次回到假山处,将棋子投入假山上的一个孔洞,这次回去他并没有在假山中掏东西,而是将插在头发上的发簪在假山的出水口处拨了拨。
这些机关虽然设计精巧,让人叹为观止,但是工匠的手艺似乎没有达到国师要求的那么高超,这些工匠制造的机关老是卡住。
明一不得不特意去搞了把长簪子挂头上,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很久没来了,这机关有些失灵了……”
李寅书错愕了片刻,这么久不来,那地牢中的人还活着吗?可能早就饿死了吧。
“去……把那处毁了,这劳什子东西要来何用!”赵越说着,便对着湖心亭中的棋盘说道……
“殿下……当时造这些机关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如今说毁了便毁了……”
“没用的东西,要来何用……”
“可是主上,这些东西毁了,我们也进不去……”
“毁了这些机关,找些人将这里挖开便是……”
“咦……”
只听的岛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整个岛上的树都轻微的抖了抖,接着湖心亭的位置微微挪了挪,漏出通往地牢的台阶,而通往湖心亭的变成平坦路的台阶,复又恢复原样。
“总算好了……”明一叹了口气,便朝着假山走去。
李寅书看了看赵越,气定神闲的立在一处,并没有往地牢去,弄的他很疑惑。
“别慌……还没有完,那个通往地牢的台阶,只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通往地牢的台阶,在你脚下。”
“啊……”李寅书惊诧的往赵越身侧跳了一下,还好他动作快,不然此刻已经由刚才站立的地方滚下去了……
明一从假山中出来,走在赵越和李寅书的前面,踏上台阶,顺手取了一旁挂在墙上的油台,点燃,三人前后跟着进入地牢……
当明一取下油台后,三人身后响起咔咔的声音,通往地牢的口便关上了。
当三人来到地牢深处,李寅书看了看,不禁感叹,好精巧的构造。
原来这处地牢因势而建,上面是莲池,下面是地牢,阳光穿透湖水,照进地牢,除了刚才进来的台阶处是黑的,其他的地方虽不说明亮非常,但刚好可以看的见地牢中的景象,恰好今天阳光普照,衬的这里更亮堂。
“好独特的构造……万万没想到,这地牢竟然在湖下!”李寅书再次感叹,这要怎样的技艺才能建好。
“这处原本是本王备着避难用的……后来当作关他的地牢,这地方看起来雅致,若是在关上几个月……任谁都会疯掉……”
李寅书不明白赵越为何如此说,这么好的一处地方哪里像地牢。
“这便是纵火之人……”赵越指了指一个方向。
李寅书看到这个他日日夜夜都想挫骨扬灰之人,差点儿吐了,这人虽然没有遭受任何刑法,但哪里还有个人样。
只见此人呆呆木木的立着,向前走两步,又向后退两步,吐着舌头,口水横流,身上脏污不堪,头上更是有看不清模样的小虫子从头发里飞进飞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个人的脚背上蠕动,李寅书仔细一看,竟然是蛆虫。
阵阵恶臭从这个人身上传来,就算李寅书掩住口鼻,也不能阻了恶臭的气味进入口鼻。
“熊英……熊英……”明一大声呼喊着那人,那人被关的太久了,神志有些混乱是肯定的,但是让明一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人没有回答,好似真的疯了。
赵越对此,倒是没有过多的意外,一个人被孤孤单单的关在一处几个月便会神志不清,何况这个人被关在这里已两三年了。
偶尔有人来此处,也是给他送吃的,而且吃食一般是干饼这类风干的易储存的吃食,以防着哪天府中的人忘记这里还关着个人。
以防被关着在这里的人,因为没有吃食而饿死,什么时候饿死了府中的人都察觉不到。
长年累月的食用干食,导致他瘦的身上只剩了一层皮。
明一叫了熊英几声,都没有见着他有反应,于是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
这时熊英似乎才有了些神志,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赵越和李寅书二人一眼,便又垂下了头。
“主上……还是那样……他什么也不肯说……”明一对着赵越摇了摇头。
“无妨……反正他说与不说……那火都是他放的……”
赵越侧身望着李寅书说道,
“司门大人可是于心不忍……他放那把火的时候可没有于心不忍过,几百口人命啊……司门大人真的以为都是大火烧死的……司门大人以为……你李家的人傻到,看见大火竟然不知道……逃……”
“殿下……臣也曾怀疑,大火之前……恐怕我李府的人早就没了……可是烧成那样了,也查不出什么,仵作查了,没有骨折……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便是下手的人的高明之处……那毒下在了面里……”
这时候李寅书想起了,大火当天是族中的一个叔祖母过90大寿,止水县有一习俗,便是长寿之人过寿,去祝寿的每一个人都会吃一碗长寿面,沾沾长寿的福气,当天他因为宴席中有生煎肉,他爱吃的生煎肉,便多夹了两筷子……后来肚子疼,便去如厕,如厕出来便被贪玩的王若元扯着到她家中玩去了,所以那碗长寿面他没吃。
“那也算不上毒,顶多算是迷药……迷药是提前和在面里的……吃了让人昏昏欲睡……”
李寅书想起来,那天虽然是叔祖母的90大寿,但是叔祖母一家似乎不怎么高兴,愁云惨淡的样子,所以那天只请了族亲和村中走的近的相邻。
饭毕后,各自回家。
他记得父母亲的尸身是在家中放床榻的位置被抬出来的,着火时,父母都睡着了。
“所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看起来真的是被火烧死的,没有一个活口……”
“除了你……没有一个活口,包括你家所有的下人……那些没有吃面的下人,是被强行扔到火中活活被烧死的……”
死了几百口人,谁会去关注少数几个没有吃面,被活活投入火中烧死的下人。
“我家与人为善,从不作恶……为何他们要下如此狠毒的手?我们和他无冤无仇!”
“你可知道,这关着的人是谁?”
“请殿下解惑……”
“惠妃的弟弟……”
“他们为何会与我等小民……过不去!”
“李合江李太医……你叔伯……常去宫中诊脉,本王小时候见过几次,每次碰到本王,他都会给本王一些糖丸,他说那些糖丸吃了,我会变成大树,不再是小豆芽……”
“叔伯虽难得回止水县,但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糖丸,比外面的糖丸更香……”
“问题便出在这糖丸上……本王最后那次吃的糖丸,被人下毒了……而父皇以为,是李太医下的。”
“没有……叔伯没有……殿下……我家的人绝对没有这种心思……族中子女可以不上进,可以游手好闲,但是做恶事,一旦被知晓,是会将那人出族的……我家的人绝对不敢对殿下投毒。”
“本王知道……本王没保下你叔伯……本王当时昏迷了……惠妃当时给父皇吹了耳边风,父皇一怒之下丈杀了他……本王醒来时,什么都晚了……因着要查糖丸的方子,所以查到你家……”
“可笑查来查去……查出问题的却是和惠妃有牵扯的人……父皇还一味相信她偏袒她……查到惠妃时,她慌了手脚,干了件蠢事,那便是灭了你全族……”
“本王醒来后不久,便又生龙活虎的,太医又说本王没有中毒,只是吃多了,本王中毒的事便不了了之……然而,你家的人却受牵连,无端丢了性命……”
“殿下……求殿下为臣和臣冤死的族人平冤……臣请殿下任意驱策,万死不辞……”
“本王惦念的是当年糖丸给本王带来的善意,那糖丸香甜到本王心里……至今难忘……”
“族中尽毁,什么都没有,糖丸的方子也随着叔伯身死,随后付之一炬了……”
“司门大人是唯一的幸存者,学识渊博,能力出众,再加上与周长卿的关系,平步青云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本王要你在一之内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也算是作为当年你叔伯给本王糖丸的回报吧。”
李寅书在心中叫嚣着,怎么可能,他才23,如此年轻便坐上从四品的位置,一来不能服众,二来他不觉得他有多优秀,能越过前人,在这么年轻的岁数便坐到那么高的位置,这位皇子,还没有坐上皇位,他真的能让他的仕途一路平坦么?
“但凭殿下吩咐……”
“你的仇……已经报了……当初和你家的事有牵连的医官药童宫女太监侍卫嫔妃,陆陆续续都惠妃灭了口……如今只余惠妃和眼前这个人……”
“殿下……臣想看到惠妃死无葬身之地……”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惠妃中风的消息,你一介小小的司门这么快便知道了……难得……”
“臣没有窥探宫围,是臣猜的,臣听说昨夜有十多个大人被下狱……臣只是以为殿下在剪除大殿下的羽翼,没有猜到惠妃中风……”
“能有这份敏锐已经很不错了……刚入官场,便知道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不错……本王没有看走眼……”
李寅书心中尴尬,哪里是他知道,这都是周长卿周大人私下里与他说的,免得他不知道被当作池鱼而殃及,这十多年他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察言观色他会,但是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如果没有周大人帮他理清楚,他可能要用五六年时间才能把朝中的形式摸清楚。
“谢殿下赏识……臣以殿下马首是瞻!”
“不必了,你对圣上尽忠,对大宋国的子民尽职尽责,便当作对本王的谢意吧……”
“这个人交由你处置……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了……”
“臣觉得此刻报了仇,已没有报仇的后的痛快,殿下说的对,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他被关在这里成了这鬼模样,反而让臣很痛快……”
“依你的意思是让他继续关在这里……本王以为,像这样万恶的人当受天下人唾弃……”
“殿下说的是……”
“不如这件案子便由你私下来办……他手中可不止你李家那几百口人命……”
“是!殿下……但是殿下私压嫔妃亲眷是不合规矩的,臣怕给殿下招来祸患……”
“无妨,反正他现在疯癫成这样,谁会信一个疯子的话……”
“臣虽然没有亲手为父母族亲报仇,但臣多年的心愿,是殿下替臣了的……臣如今业已成家,惦念家中妻子与岳丈,畏首畏尾,生怕因我的仇牵连他们……多谢殿下,让臣大仇得报……不必再为此时提心吊胆,让臣后面有顺当的人生。”
“本王也想如司门大人一样,了无牵挂,去做本王想做的事情,随心所欲……本王想请司门大人与你夫人说通说通……让元勿离记在元家的族谱之上……”
“元勿离……?”
“就是之前住在你家中的白姑娘,本王想给他一个身份,你家夫人的母族很合适……不抢眼,身份也合适……”
“此事臣要回去问过我家夫人,请殿下宽宥两日……”李寅书虽然一万个同意,看这样的架势,他以后是要和皇族沾亲了……不过这事涉及到他夫人的母族,牵扯的人多,他答应了作不得数。
王若元的母族,为江东没落士族。
因牵扯进前朝逆党谋逆一案中,为先皇所不容,由此出士之人几乎没有,慢慢没落的不成样子。
王若元的母亲之所以嫁给一介商贾,都是钱财的缘故,与其说元娘是嫁给王员外,不如说是元家为着银钱将元娘卖给王员外……王员外给了许多彩礼才将元娘也就是王若元的母亲嫁给了王员外……
“走吧……相信司门大人也不愿待在此处……”
“主上……此人怎么办……”明一问道。
“先扔到闹市去,如今他于本王无用,本王府中可不养闲人,可惜了这处避难的好地方,被他弄的乱糟糟……”
“司门大人,让熊英受天下人唾弃,你慢慢办吧,不着急……”
“是……”李寅书应声道。
“明一”
“是”
“此处你别忘了报给五皇子……也许他将来用的上……”
“是……”
说着三人朝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而去,那个方向还有许多许出不许进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