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瞬间变的无比广阔,四野黑暗,大雾浓密,令狐风双手在江面上一拍,整个人像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从水里钻了出来,施展轻功在江面急性十余丈就又“咕咚”一声掉进了江水之中。
江面宽广,水流也变的不再急促,顺着江水也没有什么助力,而且水面阻力极大,令狐风深吸一口潜入水中,江水之中泥沙甚多,能见度极低,几乎睁不开眼睛,令狐风也就是按照之前的方向这么游啊游啊,每隔一会当气闭不住了就冒上江面透一口气,顺便观察一下周边江面,周而复始。
黑暗混沌冰冷的江水中令人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无比的恐惧,无比的孤独,似乎已经掉进一个痛苦和黑暗的深渊之中,人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拼尽全力去苦苦挣扎,没有一个人会帮助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生死不过如蝼蚁蜉蝣般无足轻重。唯独也就只有饱经折磨,苦难深重的令狐风会感觉这片刻的自由来之不易,比起以前的种种经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说令狐风根基好,底子厚,真气足,可是人不比鱼,人的手脚是用来持拿和走路的,而不是用来划水游泳的,比起平时走路奔跑自然要疲劳十倍百倍,体力消耗的极快,也就是硬生生靠着一口真气顶着,往死里抗,游出一片天。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令狐风浑身上下已经是疲惫不堪,体力枯竭殆尽,真气透支严重,整个人都虚脱了,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原本源源不绝的体力和真气不知道为何入不敷出,令狐风自修行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以前哪怕再苦再累都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像这蜿蜒的大江,茫茫的大海非人力所能抗衡。
“哗哗哗……”令狐风脑袋从江水中冒了出来,天已蒙蒙亮,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游了一夜,面容疲倦不堪,仰着头上气不接下气,眼神麻木,眼光暗淡,和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灾民并无任何不同,巡视四周并没有任何江岸或是行船的踪迹,而令狐风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没有一丝力气,难道就要死在这茫茫浪涛之中?令狐风微微叹了口气,自己所谋划的没有一丝达成,前无生路,后无退路,无可奈何之余令狐风深深的吸一了口气,整个人变的鼓胀,仰面向天,漂浮在水面上,随波逐流。不管是认命了,还是休息片刻恢复体力,反正令狐风现在此刻是没有一丝力气再游了。
昏昏沉沉的令狐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只感觉刺眼的阳光照的人心烦意乱,慢慢睁开眼睛,发觉嘴唇干裂刺痛,干燥的舌头舔了舔,发觉咸的根本无法入口,原本浑浊的江水此时变的无比的清澈,水变成什么样子令狐风并不在意,这里是哪,怎么能回岸上去,哪里有吃的东西和能喝的水这才是令狐风所关心的,再这样下去非一命呜呼不可。没吃的,没喝的,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大熊冬天睡眠能挨三个月,可换了人的话可能撑不过五天。身陷绝境,令狐风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失落和沮丧,再挣扎不过是平添痛苦罢了,这一望无际的水面何处是个尽头啊,放弃的念头在脑中油然而生。
忽然,令狐风眼睛的余光瞟过水天相接的地方有一个黑点若隐若现,好像是一艘帆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驶来。突如其来的帆船将压死令狐风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拂去,失望和丧志顿时一扫而空,一翻身拖着极度疲惫的身躯朝着帆船大概的航路上缓慢的划去,希望能能被路过的船救起。
在水中泡的浮肿的躯体渐渐麻木,肢体感觉逐渐丧失,是死是活此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令狐风深深的感觉到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感觉就像是小贝壳被抛进了茫茫的大海之中。
昏昏沉沉的令狐风竭尽全力的令自己保持清醒,生怕万一昏迷过去,错过了最后的希望,那么一切就真的完了。
等待死亡比死亡更加痛苦,一刻钟比一个时辰更加难熬,好像无数的毒虫在撕咬啃食,无数的钢刀在凌迟切肤。在苗人严苛的调教下,令狐风意志和身躯都堪比百炼精钢,百折不挠,此时此刻苦苦的支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令狐风不停的翻着半死不活的白眼,目光不停的往远处瞟着。慢慢的,渐渐的,帆船近了,好像正是令狐风昨日看中的商船,没想到自己游的太快,黑暗中没有发觉,居然把商船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借着这艘驶往海外商船令狐风正好先避避风头,躲过苗人阿克耳目,来日方长。
距离大约还有二十余丈的距离,令狐风唯一的希望就赌在此刻,休息许久,积攒的所剩无几的真气和体力游向商船,大约还有十余丈,眼看商船就要从眼前驶过,令狐风强吸一口气,大“喝”了一声,却再也喊不出“救命”二字。
眼睁睁的看着商船从眼前驶过,似乎没有停下来要搭救自己的样子,令狐风的心一下子凉了,感觉眼前一黑,天都塌下来了,最后的希望之门在此刻彻底关闭。时也,运也,命也!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去了,不用在这样痛苦的支撑了。紧绷的精神一下子变的松弛,疲倦便如猛虎般吞噬全身,再无任何招架之力。
商船已然驶出近百丈,慢慢的减慢了速度,然后调转船头,最后又慢慢的驶回来了,
毫无生气,呼吸乏力,四肢没有任何感觉,心力交瘁的令狐风在随波漂流中感觉被什么东西一绑,和一条大鱼一样被从海里捞了出来。
浑身浮肿泛白的令狐风像一摊烂泥一样横躺在甲板。几个船员翻开令狐风眼皮查看,又在鼻息处细细探查,若非稍微有些气息,船员们还以为是捞上来一具死尸。
盼来了久违的救援,令狐风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