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雁南轻叹口气,施展他那花团锦簇的身法,在空中不停的变换的方位和姿态,手中长剑在夜空中划过亮丽的光影,犹如一道道流星飞逝。
想在空中自如的变换动作方位其实是极为困难的,普通人根本做不到,那是因为他们的滞空时间太短,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重新落地了。而轻功身法卓绝之辈若不能勘透其中玄妙也无法做到,就像令狐风也曾经多次试过空中变换动作,不是摔了个狗吃屎,那就是摔了个四脚朝天,一旦你身形变换那轻功身法如何继续维持?反正以令狐风那聪明的小脑袋目前为止只是有了些许眉目,要想勘破其中玄秒就要看机缘了。
虽然阿克叔叔有时候身上佩戴着苗刀,但重来不对令狐风使用,所以令狐风缺乏与使用兵刃高手过招的经验,应对之策也稍有不足,今天这人武功极高,剑法出众,这刷经验的任务就落到他身上了。
当即,令狐风不动声色,双眼洞若观火。剑气“嗤嗤嗤嗤”的响作一团,地面上犁出一道道细长的口子直指令狐风所在方向。剑光闪动,剑影重重,令狐风突然猛的侧身闪过,继而连退数步,而后左躲右闪,一道道剑气擦着令狐风的身体划过,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剑气形成气流在身上产生的疼痛。
虽然萧雁南剑气纷繁复杂,如春雨,似牛毛,密密麻麻,纷纷扬扬,看似蔚为壮观,实则有迹可循,只要判断正确,对于剑气的先后次序把握得当,一一闪躲不成问题。
突然,令狐风转而迎了上去,连发五掌,击破威胁自身的五道剑气,而后连续的横滚,双掌重重相击身体瞬间鼓掌,随即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了一阵短促的“嗤嗤嗤嗤”的撕布声,一道道劲气射流从令狐风浑身各处穴道喷涌而出,地面上由近及远一下子被打成了筛子,继而又如镰刀一般扫向空中,仿佛巨大的金轮碾压过去一般。
萧雁南一个转身,而后一跃而起,在空中盘旋数周,如孔雀徘徊,似凤凰化羽,身法之精妙臻至巅峰大成境界,倒是区区令狐风之流肉眼凡胎不识仙人各中变幻,密集的真气射流群瞬间被闪过,感觉差距一下子好大啊!
令狐风又是一个箭步猛的贴近,身法之高超也算得上是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风行”和“强行”之法融合在一起颇有神效,虽然较之那萧雁南似乎还小有差距,但也是极其了不得的身法了。令狐风身子刚一贴近就遭剑光连续横扫,不得不变相规避,伺机而动。这拿兵刃就是好,一寸长一寸强,攻则挺剑来刺,守则距离保持,只要处理得当,当真是进退有度,从容不迫。
被迫规避的令狐风并没有后退,而是运起身法游到了萧雁南的身子左侧,找到空当,向前一步,朝着对手腋下连发数掌。
萧雁南退却两步,长剑直劈向对手。
令狐风又是紧急规避,身影飘忽,又游到了其人右侧,跨出两步,重重一掌击向其前胸。
萧雁南又被迫施展身法急退,而后手中长剑一抖,在空中挑出朵朵剑花,直刺向令狐风。一时之间仿佛千花绽放,姹紫嫣红,满园春色,落英缤纷。
其实令狐风最吃亏不是对手有兵刃,而是他只能用单手,若是双手齐出,找到空当钻进去,很容易就能得手。对手一连串攻势袭来,虽然锦绣华美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令狐风退却数步,左右闪躲,又从侧翼贴了上去。
很奇怪,萧雁南的剑招虽然精妙,却好像失了准头,或者说没有精气神,好像总是有所保留,不能完全的自由发挥。很明显,他在时刻提防着苗人阿克,毕竟苗人阿克至始至终都没有表过态,他心里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心分二用之下自然难见成效。
两人你来我往交锋百十余合,始终不分高下。令狐风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向来是重防守而轻进攻,这都是被阿克叔叔给逼出来的,虽然也曾找到过破绽,却始终无法攻破对手。那萧雁南心分二用根本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凌厉的剑法百余招之下居然连令狐风一点皮毛都没蹭破。要是这样打下去可就是旷日持久,到头来看谁先支撑不住,想要打破格局就必须有人不按套路出牌,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绝世高手间的对决胜负生死只在一念之间,稍有差池满盘皆输,故而往往求稳为先,力求以扎实的功力去压倒对方,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所以打上个三天三夜都很正常。
不过令狐风虽然说是重防御而轻进攻那也是相对而言的,不然南阳聚义堂英雄大会何以死伤狼藉,血迹斑斑?萧雁南在心分二用之下仗着惊为天人的诡异身法与令狐风斗个不分伯仲亦盛名不虚。
一旁的周若英显然也看出了丈夫的不对劲,在奶娘的搀扶下又往前走了丈余,然后大声道:“雁南哥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多少年我们生死与共,腹中我孩儿是你我的骨血,我自有分寸,你尽管全神对付这少年。”江湖儿女,大大咧咧,周若英直接你啊你,我啊我的称呼,也不唤作“夫君”,自称“妾身”。
萧雁南闻言,眉头紧皱,一咬牙,深吸一口气,继而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道不可意思的剑气,宛如落花时节,落英簌簌,花自飘零,枯萎凋谢,零落惨淡,沉闷肃杀,似乎整个人都要迷失在这茫茫纷扬的华美落英之中。
令狐风身子猛的一震,一这招可真是不得了,比之先前强上百倍,剑气浑然一体,如高山似深海,磅礴而漫无边际,避无可避,令人绝望,剑招之精妙足见此人年纪轻轻半只脚甚至已经踏入了一代宗师的境界。然而令狐风也绝非江湖中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电光石火之间一招“磐石”之法对着裆前宽大正面击出垫底,同时“潮汐”之法运起十六重功力,继而“蓝鲸”之法真气内缚,而后整个人迈开大步冲向对手的漫天剑气。
不出所料,仓促的一招“磐石”之法果然被刺的支离破碎,然后令狐风竟然顶着绵密的剑气身被数十创,剑气侵入体内。虽有“磐石”之法挡了一阵,又有“蓝鲸”之法护身,但依旧是血气翻腾,难以自控,一根筋死硬到底的令狐风硬顶着浑身剧痛,如野兽一般径直扑了过去,右手一把搂住萧雁南的腰,左手腋下夹住了他的长剑。远远看去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那动作之暧昧还以他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萧雁南见对手居然不闪不避,强受着剑气直扑过来,其心中自然是大为迷惑,事情有违常理且令狐风有心算无心,那自然是束手就擒,一下子就被对手搂抱住。正当萧雁南欲抵抗还击时就听见眼前着孩子口中呢喃道:“十五重功力‘狗斗’!”顿时就感觉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紧紧的挤压着自己,简直要透不过气来,当即心知不妙,立刻运起独门功法,口中依旧是淡淡道:“望天地之茫茫,感落英之殇殇。落英之殇!”
令狐风浑身受了数十下剑气,此刻正好在“悔棋”之法的疏导下向外爆发,转眼之间,一丈方圆内的大地裂如蛛网,磅礴的劲气瞬间引爆,以近乎鬼神之力向四面八方投射,无与伦比的劲气层层叠叠的蔓延,宛如莲花绽放,摇曳的花瓣婀娜而多姿,妖冶的花朵肆意的扭动着曼妙的腰肢,恍如九天玄女美艳无双。
巨大的爆裂声“轰隆”作响,滚滚沙尘漫天飞扬,两丈以内尽受其害,两丈开外如疾风扫过草木歪斜,十余丈范围之内皆受劲风波及。
就在一旁的旁的苗人阿克运起了七重劲力尚且有些觉得吃不消,血气翻滚,急急上涌,甚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他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南阳城的那么人会死的这么惨,原来有如此一招,这小鬼离武林至尊的地位又近了一大步。
稍远些大着肚子的少妇也能抗住,只是那中年妇人却是实力不济,一下子就被掀飞丈余,非死即伤。
最惨的自然要属萧雁南,如同断线的风筝从烟尘中飞出三丈有余,浑身衣物已经被劲风撕裂,头发亦是散乱如麻,如此近的距离,哪怕令狐风还留了一手,恐怕最轻也要在床上躺上大半年,武功大受影响,运气不好武功尽失浑身瘫痪也是有可能的。
令狐风也是连续咳嗽了一阵,血气难以抑制,如泉涌一般从口中往外喷出,连受萧雁南数十下剑气侵袭岂是儿戏,哪怕有“蓝鲸”之法撑着。但令狐风以大胆心细缜密的攻势一下子打破了场上的平衡,虽然也受了些伤,战果却是异常辉煌。
烟尘散尽,尘埃落地,结果自有分晓。却见萧雁南虽然狼狈,但依旧能缓缓站起身来,血如泉涌,连吐了三海碗,虽然还有一战之力,可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已是日薄西山,势难为继,挺不了多久了。
突然,一旁的周若英捂着肚子似乎有些不对劲,身躯微微后仰,继而“哼哼哼”着强忍着疼痛。
忠心耿耿的奶娘不顾伤痛,勉力的爬到周若英身旁,艰难的站起身来查看,转而对着萧雁南道:“姑爷,胎膜破了,夫人这是要早产。”
萧雁南闻言,一下子惊呆了,如此情形,莫非是天要亡我萧家?关切的看了周若英一眼,又把目光转回来令狐风身上。
令狐风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背对着萧雁南,然后淡淡道:“今日胜负未分,改日再向你讨教。”言罢又迈出十数几步,保持着和萧雁南他们足够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