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宁汶上县古称中都,历史悠久人杰地灵,只明朝嘉靖至万历年间,汶上县就相继有四人出任尚书之职,可谓是十步香草人才济济。道光年间,在县城的北门住着一户卢姓人家,家主卢翁年约五旬是个贡生,在当地德高望重颇有声誉,家中除了老伴罗氏之外还有一双儿女,长子名叫为义,自幼博闻强记满腹经纶,十六岁便早早考上了生员,如今已经娶妻生子;次女小名妙姑,生得是清秀绝伦明**人,虽年已二九却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夫婿,因此尚在闺中待嫁。卢家家资丰厚颇为富足,而且墙高院阔屋落甚多,家中又未请仆人,因此还空了几间房子无人居住,日常就堆放些不用的杂具旧物等。
这年夏去秋来天气渐凉,一日早晨秋风乍起落叶萧瑟,妙姑起来觉得脚上的绣鞋有些单薄,抵挡不住这寒气,于是便想换一双厚鞋。可她在房中找来找去都没找见合适的鞋,不是太薄就是太厚,要么就是嫌花色不好看,正在郁闷间忽想起有去年有一双旧花布棉鞋似乎放在后面空房的竹箧中,此时节穿上厚薄正好,于是她便到房中来找寻。不料刚刚掀开装鞋的竹箧,忽见一个长约三寸身着青衫的小人正在里面酣睡,这小人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胸口一起一伏,双眼尚未睁开。妙姑乍一见只骇得花容失色手脚发抖,此时恰好卢家的儿媳黄氏正在院中洗衣,于是她便急忙冲出门外喊嫂嫂进来观看。
不料姑嫂二人刚刚进门,忽从窗口跳进一只黑色的大狸猫来,也不知是从哪窜出来的,进到房中一口便将竹箧中的小人叼起,接着又迅捷无比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妙姑和嫂子急忙循迹追至院中,可转眼间狸猫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二人见状皆惊讶万分,赶紧回屋去禀告卢翁。卢翁正眯着眼睛靠在躺椅上饮茶,忽见爱女和儿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心中不由大感奇怪,待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罢才知实情原委,他心中更是无比诧异,想这事情闻所未闻也不知是真是假,于是便怀疑是不是姑嫂二人看花了眼,可二人一口咬定所见是实绝非眼花。
卢翁见状更觉纳闷,自己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于是便安慰她们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对其置之不理就是了,谅来也没什么大碍。妙姑和嫂嫂听了此言才觉稍稍心安,当下便回房各行其事了。不料第二日一早卢翁一觉醒来,正待穿衣起身,忽见枕旁放着一物花花绿绿,卢翁一见大为疑惑,不知这是何物,待他俯身细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堆花花绿绿之物居然是一件女子的亵衣,看样式绝不是自己老伴罗氏的。他急忙叫醒老伴让她来辨认,结果罗氏一看便说这是儿媳黄氏的,却不知怎会在卢翁枕旁。这边老两口还在对此惊疑不已,那边儿媳黄氏却为早晨起来找不到亵衣而将房中翻了个底朝天,待见婆婆罗氏将亵衣拿来一说,她更是脸红心跳羞臊万分。
几人正在惊诧莫名之时,忽听半空中一人阴测测地说道:“昨日我儿正在酣睡,你姑嫂二人却引来狸猫将他衔走,险些害他丢了性命,今日之事不过是对尔等稍加惩处罢了。”卢翁及家人听罢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头顶空无一人,心想恐怕这是因为昨日之事惹上狐仙了,于是赶紧向空中不住躬身赔礼,说道冒犯大仙实非本意,还请大仙恕罪。只听那声音又道:“若是让我既往不咎也非难事,只需将妙姑嫁于我家小儿为妻便可,否则的话你家恐将鸡犬不安永无宁日!”卢翁本想备些牲品香烛好生祈拜,不料狐仙却提出这等无理要求,想那妙姑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老两口对其爱若至宝,如何能让她委身下嫁于妖物?这狐仙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愤慨,但仍是强压心头之怒向空**手道:“大仙若是要牲品祭祀自不在话下,只是要小女下嫁令郎,只怕人神殊途,恐难从命。”话音将落便听空中大喝一声道:“即是如此,便休要怪我无情了。”卢翁听罢脸色铁青再无一言,默然半响也不见狐仙说话,心知它已经远去了,转头一望家中诸人皆心存忐忑,脸上均有忧虑之色,妙姑更是面色煞白战战兢兢,显是心中恐惧至极。卢翁见状不由心中又爱又怜,对她温言道:“女儿休要多虑,谅它一个野狐除了恶作剧之外也没什么神通。”罗氏也将妙姑揽入怀中百般安慰,妙姑这才稍稍心安。
过不多时儿媳黄氏将早餐做好摆放在餐桌上,便过来招呼众人去厅中用餐。卢翁及家人来到大厅中正待坐下,忽然闻见一股浓烈的臭味从桌上袭来,闻者无不恶心欲呕。众人循味看去,只见桌上每个碗盘中居然都盛放着一坨粪便,显然这恶臭便是由它而来。黄氏一见大惊失色,心想方才这餐盘中明明是自己亲手调制的小菜,如何此时却变成了粪便,卢翁起初也有些惊骇,随即便明白这定是狐狸又在恶作剧,当下叹一口气命众人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又让老伴再去做一锅粥来。这次罗氏亲自下厨,和儿媳不眨眼的盯着,唯恐狐狸又搞出什么花样来,好在却并无什么异常,一家人好歹算是吃了顿早餐。
到了午后三刻,为义正在房中读书,忽然从窗外飞进一个拳头大的石头,将他瞬间打得头破血流。卢翁听得儿媳惊叫急忙赶来,一见之下急忙命罗氏出去找寻大夫回来给儿子包扎,自己却守在女儿房外唯恐再有什么意外。万幸为义头上伤口不大,除了流些血之外并无大碍,卢翁夫妻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