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我觉得还可以。”
“不不不,可是我觉得他的音准有问题。”
……
“这位同学好像还没搞清f大调和c小调的区别。”
“音色很不错,我喜欢。”
……
“抱歉,你还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
“我觉得他表现的很好啊。”
陈采采和江含雪你一眼我一语地讨论着,每当陈采采对前来面试的人提出什么看法的时候,江含雪一定会给出相反的答案。
陆其雨由于并不懂得什么音乐方面的知识也就不好参与到两个女孩的斗争之中,他只是像个老好人一样点着头,说着“可以”。
三人花费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今天的面试,留下的成员都是陈采采不想留下的,而那些陈采采看中的同学则是被江含雪一句话就给否决了。
“哇,终于完成工作了。今天都辛苦了。”江含雪起身,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她拎起包走到门口后想了想说,“其雨,你能不能先回家,我和采采想单独说点话。”
“单独聊聊吗?”陆其雨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如果是只有这两个女生在场的话,陈采采很可能成为受欺负的那一个。
于是陆其雨扔给了陈采采一个询问的眼神,陈采采点头说:“嗯好的,正好我也有话想说。”
场间刮起一缕风,吹起两个女孩的发梢。
陆其雨看到已经摆出决战架势的两个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好背起书包说:“那我先回家了。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就好。”
陆其雨提前离开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断地从头代理摸出手机又放了回去,反复地思考到底该怎样对老爹说出第一句话。
在反复地斟酌之后陆其雨终于按下了通话键,在一连串的“嘟……嘟……”声之后,还没等对方接起电话他就按下了挂断按键。他看着已经变成红色的人行横道灯,就那样站在了马路的边上。
绿色代表着通行,而红色代表着禁止前进。这一法则放在人际交往中同样成立——绿色的通话键代表着联络和熟悉而红色则代表着挂断和失联。
对于这个近似于失联状态的老爹,陆其雨无话可说,他所能做到的就是照顾好妹妹,然后慢慢的独自成长。
人行横道的灯由红转绿,陆其雨缓步走过十字路口。在他走上马路牙子,走到人行道上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显示的名字是“陆鸣”而非“爸爸”。
陆其雨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
双方都没有抢先开口,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那个……”
陆其雨选择率先打破这沉默。
“其雨吗?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你突然想老爹了?悠悠呢?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我说你啊,在家里千万不要欺负妹妹……”
陆鸣似乎很健谈,一下子把家里的事情问了个遍。明明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却那么得八婆,什么都想问。
“我和悠悠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
陆其雨用到了“您”这种敬语,就好像是再和不认识的人聊天。
“你还是那么倔,连一声老爸都不肯说。”
陆鸣的声音里似乎有几分幽怨的感觉。
“我今天是有事情想问你。”
“说吧,如果是你小子突然开窍想学音乐的话我这就给你推荐老师的。”
“不,我今天是来询问有关于江含雪的事情的。”
“哦,她这几天可能要住在咱们家里。”
陆其雨没好气道:“她现在已经住在家里了。”
“怎么样,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吧?长得又漂亮,声音又好听。”
陆鸣的语气有几分在给儿子推销女朋友的味道。
“我知道。我想问她是什么时候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
陆其雨用到的词汇是“我家”而非“咱们家”。
“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才不过六岁的样子。我和江含雪的父亲是好朋友,那年我邀请他带着女孩到家里做客。她在咱们家中住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
陆鸣的说法和江含雪的说法没什么出入,所以基本上能够相信江含雪说的话都是真的。
“那她当时认识陈采采吗?”
陆其雨也终于问到了重点。
“她们应该是见过面的。毕竟你从小时候开始就和陈采采在一起玩了。”
紧接着陆其雨急切地问道:“那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你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外面。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可我对于那年的事情完全没什么印象了,就连江含雪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都记不清。”
陆其雨依旧倔强地没用“咱家”这个词。
“可能是时间太长了,你忘掉了。毕竟那时候你还没上小学呢。”
“不,不会的。我能够记得幼儿园的时候的老师带着黑框眼镜,我能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陈采采弄丢了新买的发卡哭了好久……为什么唯独那个夏天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陆其雨自己也开始有些乱了阵脚,那个夏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自己对于那个夏天的记忆只剩下隐约的一个剪影?
“那你可以回家看看相册,我当时为你们拍过不少照片的。”
“那我还有个问题就是,江含雪为什么不当偶像了而跑来到这里上学?”
对于这个问题陆其雨是很费解,既然从江含雪那里得不到答案也就只能求助于陆鸣了。
“哦。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当年你们两个是有婚约的。”
陆鸣就好像在说今天晚上的晚餐一样随意,丝毫不介意就这样决定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婚……婚……婚约!?”陆其雨在路上惊叫了起来,引得路人的一阵侧目。他连忙恢复镇定,对着电话说,“什么婚约?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就是江含雪住在咱们家的那年,我和她老爹喝酒喝多了,就随口定下的婚事。当时也只是当成玩笑话,没想到含雪的老爹当真了。其实她老爹当真了的话也没什关系,这小妮子似乎也都一直记着这件事情。”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的吧……”陆其雨说。
“我才没那么多闲心开玩笑呢,怎么,连老爹的话都不信了吗?”
“我……我知道了。”
问完所有问题的陆其雨按下了红色的按键,结束了这次通话。
与此同时,在某处咖啡厅里,江含雪放下咖啡杯,舔着嘴角对陈采采说:
“其实啊,我是陆其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