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呢。”
大魔王悬浮在半空中和陆其雨说道。
“是的……”陆其雨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陈采采突然消失了,我找不到她。”
“突然?你竟然用到了‘突然’这个词。对陈采采会消失这件事情,其实你早早就能预感到的吧?”路灯下的大魔王好像在闪闪发光,那光芒耀得陆其雨有些睁不开眼。
“我……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预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不,你知道的。你的心在说你知道的。”大魔王缓缓地移动到陆其雨的身前,拍打着陆其雨的肩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陈采采这几天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呢……”
“我……我……没想到陈采采会选择在这时候消失。”陆其雨为自己辩驳道。
“那你觉得她什么时候消失比较合理呢?是明天?后天?还是下个星期?”对于陆其雨的辩驳,大魔王给予了最无情的嘲讽。
“我……”陆其雨一时语塞,“我真的不知道陈采采会就这么消失掉的。”
“那你觉得她会怎么办?如胖子所说的那样揍江含雪一顿?还是跑到你这里来哭诉一番,让你远离江含雪?”
心理上的愧疚使得陆其雨不敢抬起头直视大魔王的眼睛,他低着头说:“她是陈采采,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大魔王依旧不依不饶道:“那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呢?明明是受了别人的欺负却还要装出来一副好朋友的样子。”
“因为陈采采受了江含雪的帮助……采采她只会觉得自己是在还人情。”
“你这是在故意逗我笑吗?陆其雨?”大魔王将头转向一边不屑地笑着说,“你告诉我陈采采忍耐到现在只是为了还人情?难道不是因为采采知道你和江含雪的关系吗?陈采采难道不是为此忍耐道今天的吗?”
“我……”大魔王的话让陆其雨再一次语塞,他抬起头看着大魔王脸上失望的表情,一时说不出话。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陈采采很温柔,所以就算是受了委屈她也只会跑到一边去,自己一个人难过。”大魔王对陆其雨穷追猛打着,血淋淋地撕出陆其雨最为真实的内心世界。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你又不在这里,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陆其雨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是大魔王接下来的话,却将这种挣扎变成了完全的绞杀。
“那如果没有我在的话,你是不是就会活不下去了?陆其雨,我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你的身边,不要总把我当成是你懦弱的挡箭牌。在你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办法的,只是你太胆小,太自私了,宁愿让陈采采受委屈也不肯站出来好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在你看来,陈采采的忍耐程度是无限的,因为她很傻,很温柔,温柔到能够对你没有限度地包容!而你呢,你完完全全是在浪费这样子的温柔。什么为了陈采采去竞选班长之类的只是你为了谋取你良心上的平衡罢了。”
“拜托……不要再说了。”陆其雨求饶道。
“不,我要说!”生气的大魔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下子说出那么一大串话让大魔王的呼吸都有些不平稳,她继续说道,“江含雪和陈采采之间问题根本就出在你身上,江含雪是你小时候的朋友,所以陈采采一直忍让着她。而江含雪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能有恃无恐地欺负着陈采采。你告诉我,这些你都不清楚的吗!”
大魔王对着陆其雨狂风暴雨般倾斜着她的情绪,仿佛那个受委屈的人是她而不是陈采采。
“不要再说了。”陆其雨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端下身,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嘶哑的哭腔说,“我都知道了。”
“所以快去找陈采采吧。她在等你。”
大魔王转过身去对陆其雨说道。
“在哪里。”
陆其雨抬起头看着大魔王说道。
“那个地方你知道的。”大魔王说道,“答案在你自己心里。”
“我……我知道那个地方。”陆其雨吸着鼻子说。
“那你还蹲着干什么?你是打算让我背你过去吗?还不快自己跑起来!”大魔王气呼呼地说,但语气里更多的还是撒娇。
“是!”陆其雨一边抹掉眼泪一边跑向那个陈采采所在的地方。
迎着夜风奔跑,陆其雨被汗水沾湿的头发微微扬起。一路上,他不断地为自己打气,准备在见到陈采采时就将一切都好好地说出来。
这次的他不会有什么保留,除了大魔王的事情,其他全部都能向陈采采说明。
说明真相并且安慰陈采采是他唯一的救赎方式。
陆其雨跑过一条条小巷的路口,终于在达到一处小公园时,他停下了脚步。
暗淡的灯光将这一块小公园照亮,位于沙坑边的秋千上有一位少女正坐在秋千上来回地摇晃。她低着头,双手抓住挂着秋千的铁链,也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
小时候的陆其雨和陈采采经常会到这个小公园玩耍,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个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也不再适合他们。所以他们很少会到这里来。
但陆其雨知道,除了家和学校之外,这里就是一位陈采采能够去的地方了。
所以,陆其雨在这里找到了陈采采。
“采采。”
陆其雨对着陈采采招手到招呼道。
“陆其雨?”沉思中的陈采采抬起头,“你们到这里来了?聚会结束了吗?”
“还没有。可我发现你早就离开聚会了,给你的家里打电话,阿姨也说你不在家。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陆其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陈采采。
“我没什么事的,不用担心我。”陈采采用摇头这个动作表示着自己还很好。
但是,嘴上越是这么说的人,心里却越不是这么想。他们在不想受到别人的关注的同时也在渴望着被人安慰。这两者也并不矛盾,因为温柔所以不想打扰别人,也正是因为温柔,所以才更需要被别人安慰。因为温柔的人总会把温暖人心的一面展现给别人,把委屈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陈采采就是个格外温柔的女孩,尤其是在对待陆其雨的事情上。
陆其雨坐在了陈采采身边的秋千上,他说道:“咱们小时候经常回到这里来玩。如果我和悠悠吵架的话我也会跑到这里撒气,每次总是你来帮我们缓和关系。记得有一次悠悠还生气地跑到你家里去住了几天呢。”
“那次是你太过分了,悠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陈采采回忆道。
“是啊,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很过分的人。其实不管对悠悠,我也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听着陆其雨的独白,陈采采并没有说什么话,她只是在安静地听着。
现在的陈采采也只需要安静地听着就好。
“班上第一次竞选班长后我去找过林老师,我请求她不让你继续当班长。她答应了我,但是却给了我一个试用期。试用期里她派给我不少任务,有不少我都搞砸了。直到最后我找到林芊学姐,林芊学姐想要让你上台,可是我又猜到那会触碰到你的秘密。所以我拒绝了她,这也就是我会在放学之后会组织班里的同学进行合唱练习的原因……”说到这里陆其雨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天空,深呼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这些事情瞒了你这么久,真是抱歉。”
“这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陈采采说,“文艺汇演结束后林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她给我听了你去求她时的录音,并且将那些日子里的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并不生气,也很谢谢你能将真相都告诉我,我很开心。”
“其实我不知道这样子将自己认为正确的生活方式强加给别人到底对不对。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过得更轻松,却没有问问你的感受。”陆其雨坦白说。
“不能担任班长我是会过得很轻松,但是陆其雨你还有妹妹要照顾,你远比我要忙得多。如果你真的要代替我担任班长的话,我也会向林老师提出抗议的。”
陈采采的温柔出乎了陆其雨的意料,原来一直一来他才是那个被照顾的对象。
“其实我第一次骗你说悠悠生病的时候她并没有生病,那天我只是想找个理由早点回家。”
“我知道的,后来悠悠给我打过电话,她替你道歉了,并且告诉我那天你那几天练习吉他一直到深夜。”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瞒你瞒得好辛苦。”
“虽然都是为了我,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陈采采将已经红透的脸蛋对着陆其雨,陆其雨本人其实也早就羞红了脸,说出这些藏在心底好久的话可是花费了他巨大的勇气。
“因为……你一直对我说谎的话,我也是会难过的。”
月色轻柔,月下说话的人仿佛也同这月色融为一体了一样,尽是满满的温情。
“我知道了。”陆其雨伸出自己的手,勾起了小拇指,“那我们拉钩。”
陈采采将自己的小姆指和陆其雨的小拇指钩在一起,两个人小孩子一样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放下手指陆其雨又开口说道:“还有就是江含雪的事情我想和你说一说。”
“这件事其实我也隐瞒了你,江含雪那天喊我去咖啡厅告诉了我你们两个小时候就有婚约。”
“都是我那个笨蛋老爹的过错,我也没什么办法。”陆其雨轻轻荡起秋千,身体也跟着摇晃,“要说起来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是什么靠谱的事情,怎么能够因为小时候的一句戏言就决定两个人的一生呢?”
“那你没有没有想过江含雪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这个……我问过老爹,他只是告诉了我当年的一些事。我还没当面问过江含雪她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查了一下这几天的新闻,江含雪所在的音乐公司刚好在几天破产,破产的日期也基本和她来到这里的时间相吻合。”
陆其雨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音乐公司破产了才会来到这里吗?”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温柔并不代表头脑迟钝,陈采采可不会傻乎乎地去相信江含雪在咖啡厅对她说的话。而且对于陈采采来说,陆其雨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就算是真的有婚约……
“她在隐瞒着什么?”陆其雨跟着思路分析道。
“或许吧。”陈采采说。
“我们先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陆其雨起身说道。
“你能推我一把吗?”陈采采坐在秋千上说道。
陆其雨点头说:“当然可以了!”
于是陆其雨走到陈采采的身后,扶着她柔软的腰肢说:“要抓稳,我要开始推了。”
“嗯。”陈采采点了点头。
月色下,陈采采的身影在秋千上越荡越高,她小声说道:“谢谢你今天来找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陆其雨扶住了陈采采,然后再一次将她推了出去。
“我是说我今天好开心!”
这一次陈采采笑得格外的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