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绿植山庄,院子里已经有早起的老人在锻炼。秦百柯让唐依依回房间去洗个澡,山庄的早餐7点开始,自助餐式。
他会在7点半到餐厅,上午带她去景区看看,中午吃过饭,给秦母做完针灸就回怡城。
唐依依一直处于没脸见他的状态,他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神躲来躲去不敢与他对视,听完他的安排,她期期艾艾地说:“昨晚你照顾我肯定没睡好,上午就别出去了,吃过饭,你去睡一觉吧。”
秦百柯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他说:“我昨晚睡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唐依依有些意外地终于正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休息的特别好,这两三年睡得最好的一晚。”
“这样还是最好的?你平时都是凌晨三点过才睡,想睡好的确不容易。”
“跟时间没关系,是睡眠质量不好。”
“怎么不好了?”
“现在不说这个,赶紧洗澡去吧,一上午逛景区也只能是走马观花。”
“嗯。”
景区的面积不小,秦百柯选了最有代表性的两处,一圈慢慢逛下来足足用了两个小时。
似乎任何景区都有一个卖纪念品的市场,各类手工艺品虽琳琅满目却也大同小异。竹海的市场更多了许多与竹子相关的产品,其中不乏精品。
秦百柯跟在唐依依身后等着她慢慢看,她想给三位坐堂医买个小礼物,比较了许久,给他们一人选了个竹子雕的笔筒,虽都是笔筒却造型各异。
摊主要50元一个,秦百柯最后给砍成100元三个,唐依依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崇拜,他却说:“本来想砍成80元三个的,但这个雕工的确好很多,是个老匠人做的,也值这个价了。”
唐依依又给医馆其他人也买了小礼物,等到买好东西时间已到12点。
回到车上,秦百柯并没马上发动车子,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半大孩子背着背兜跑过来,笑着叫:“秦叔。”放下背兜,从里面提出两大口袋东西放进后备箱。
秦百柯拍拍他的肩,“小伙儿又长高了。”他腼腆笑笑,背上背兜跑了。
唐依依问他是什么东西?他说是土特产,都是山珍,拿回去熬高汤最好了。
这些东西都是他战友家亲手做的,像笋干都是精挑细选过留的最嫩的部分晒的,泡发后每一片都能直接吃掉,不会有一片老的嚼不动。
竹荪也是把沙子都清理干净才烘干的,每次泡发都特别放心。
唐依依羡慕地说,有那么多战友真好。
秦百柯说,你不也有许多大学同学吗。
回到山庄吃过饭,唐依依给秦母扎针,这次吴大姐在旁边和秦百柯一起看着。
她好歹护理病人有些年头了,看扎针也不是一次两次,她也看出来了,唐依依的水平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生疏,她忍不住又想考两句。
秦百柯抬手制止她,“小唐医生扎针的时候最怕分心了,一表扬她,她就会飘飘然,下手就没轻重了。”吴大姐赶紧闭上嘴。
等两人把一切收拾妥当,回程时刚好两点钟。
车子在景区时唐依依还兴致勃勃,精力十足,出景区后没一会儿,就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秦百柯把车窗全部关上,开了一点点冷气,把堆在后座上的毛巾被扯过来扔她身上,看她张着嘴睡的一付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由地摇头苦笑。
失恋都能失的这般洒脱,也是没谁了,这个姑娘只怕失恋十次都不会伤害自己一点点皮毛。
二十多分钟后,唐依依迷迷糊糊醒过来,拿起身上毛巾被看了看,说:“这是哪里来的?”
“一直放车上的,是个靠枕。”
于是唐依依翻来翻去地研究了一番,重新给恢复成靠枕的模样,“设计的真巧妙,”她赞道,又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我看着那么眼熟,好像我有一个似的。”
“你要喜欢就送给你。”秦百柯忍着笑说。
“不要,我拿着没用。”她抱在怀里又揉又捏,觉得很舒服。
秦百柯由着她跟一个靠枕玩,过了一会儿问她:“你记着早上我给你说的话了吗?”
“哪句?”
“不准喝酒。”
“哦,不喝了。”
“我有个战友有次喝多了,一直扬着脖子吐了一晚上的泡泡,非说自己是条鱼。”
唐依依捂着嘴哈哈地笑,他问她知道自己的酒量吗?
她摇摇头,“喝两杯就开始头晕,然后就一直头晕,喝多少都那样。以前也没机会喝,每次和同学朋友聚会,前男友都会帮我挡酒,以后没人帮我挡酒了,我不喝了。”
秦百柯安慰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跟他闹了几个月了,爱情在现实面前原来比我以为的要脆弱的多。我有想办法留在省城的,但跟来盛世堂比较,都差了些。谁知道呢,也许会更好也说不定。”
“既然选择了来怡城,就安心留下来吧,没有事情会十全十美,能有八九全六七美就不错了。”
“嗯,这段时间跟着师父学习,我收获特别大,我现在就是十全九美。”
“你能想开就好。”
“那你呢?你现在的生活是几全几美?”
他怔了下,说:“没想过。”
“那就想想,想到了跟我说说。”
车很平稳,天气也好,唐依依趴在窗口,风把她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她回过头问道:“百哥,你睡不好是怎么回事呢?”
秦百柯眉头皱了皱,好一会儿才说:“入睡难,睡不安稳。”
“吃点中药调节下呀。”
“心理问题。”
“跟救你的战友有关?”
“嗯。”
“做心理疏导呀。”
“做了。”
“还是睡不好?”
“……”
“昨晚睡的很好?”
“嗯。”
“被我折腾的?”
“或许吧。”
“以后没事我就来折腾你,你就能睡好了。”
“别,我怕了你了。”
她笑笑,“百哥,你拿皮带把我俩绑在一起,是怕我半夜醒了跑出去做傻事吧?”
他没说话。
她接着说:“我没那么脆弱,我知道一定要好好活着的。”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现在我可是知道了。”
到黄桷兰巷时正好是医馆下午开业的时间,唐依依回到医馆,拿出礼物分给大家。
徐明堂拿着竹雕笔筒仔细看,满意地直点头,“雕工真好啊。”
左成江的是一个竹雕的小猪,可以当镇纸用,唐依依把小猪压在处方单子上,“看,不管电扇咋吹,都不会跑了。”
左成江拿着小猪开心地说:“你咋个知道我属猪呢?”
“我不知道呀?”唐依依一怔。
“傻姑娘,你应该说,我专门打听过的,然后我就会接着夸你,真是个有心的好姑娘。你看,这样聊天是不是更愉快呢。”
唐依依呵呵笑了两声,徐彬在旁边说:“愉快个头呀。”
左成江夸张地跑到柜台另外一头,说:“你这两天心情不好,我要离你远点。”
唐依依狐疑地看向徐彬,果然见他没精打彩的,手里拿个不求人,用木棒一边弹簧连着的弹力球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自己的背。
唐依依把送他的竹雕放他面前,又没发声地对他喂了一声,他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唐依依知道他说:有麻烦,呆会儿说。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吃过晚饭,徐彬拉着她就走。
“海选,怡城电视台会全程直播。”文涛非常肯定地说,“这种选出来可以上央视的节目,对我们三、四线小城市来说,直播那是必须的。这是我同学的原话。”
今天聚到宣纸店,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狱警和文涛都是公务员,被领导看到,开明点的倒还好说,知道用的业余时间。小心眼儿点的,就难说会不会找些理由在年底考评的时候给差评了。
“人性就是如此,”宣纸边啃苹果边说,“你要平时没事小打小闹一下,做点什么事情,他就当你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在陶冶性情。可要是这个业余爱好做大了,出名了,那就是在影响工作了,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来自身边人的成功。”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是得看人的心眼大小。”狱警说,“再说了,要成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这样的水平,十有八九周赛都过不了,还是别想太远吧。”
文涛说:“我昨天看了一个外国的人声合唱视频,那才真叫牛逼,你们也看看。”他说着掏出手机点开让大家看。
徐彬说:“先发群里吧,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才能上去参赛,又不让我老爸看到,只有3天了。”
唐依依坐柜台里用手撑着头,看徐彬在那发愁,小小有事要晚点到。
几个男人说来说去都觉得行不通,文涛说想办法最后上台,看的人没耐心可能都走了。
狱警说乔装改扮吧,戴墨镜,戴帽子,戴假发。宣纸依旧啃着苹果说再加根盲人手杖就齐了。
文涛发现宣纸一直在吃苹果,问他干嘛,要把自己变成苹果酱?他说不是要上电视了吗?想瘦点能好看点。
文涛一听觉得有道理,也一起啃起来。
宣纸说我两天晚上没吃晚饭了,你吃了晚饭啃苹果有啥用。
文涛说至少皮肤好,他那么帅,上个电视吸引个女朋友来也未可知。
几个人东拉西扯,最终也没想到办法,文涛说:“要不你先想想被发现后的补救办法。你爸最多骂你一顿,又不会跟你脱离父子关系,你怕啥。”
“真要脱离父子关系倒简单了,脱不脱离的他养老都得我管。”
唐依依插嘴道:“你就向师父保证下半年一定会拿到中药师资格证就行了,他肯定会放过你的。”
徐彬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苦笑道:“但愿吧。”
一会儿小小过来,听了直播的事,怔了下,没说什么,也加入啃苹果的队伍。
她对徐彬说:“唱歌又不是做坏事,有什么好怕的,真要有人跳出来反对,也得是周赛之后,这次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你要实在不想让你老爸知道,你们就戴个面具唱吧,喏!”
她指指墙上一付脸谱的国画,“戴个京剧的脸谱,半截式的那种,只挡住半边脸。又不影响唱歌。”
文涛:“我那么帅的脸都浪费了?”
宣纸:“我胖点瘦点也没关系了?”
狱警:“什么鬼?”
“歌词里有为戏入迷这么一句,戴个脸谱还好吧。”小小解说道。
徐彬哭笑不得地说:“本来没人注意的,一戴就成新闻热点了。”
“好吧,”小小说:“反正你们有4个人,人一多别人能记住的就只有最帅的那个,文涛,这次靠你吸引视线了,我给你找个造型师好好弄弄,往韩版上靠。”
其他三人一个摸摸文涛的头,一个捏捏他的脸,一个拍拍他的肩,文涛镇重其事地点点头,“放心吧,各位,我会帅出天际的。”
唐依依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师父的火最好在徐彬那里烧,别烧到我就行,这种时候最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从宣纸店里出来,时间还早,徐彬与小小要去约会,唐依依说她走路回家,文涛正好同路一段,狱警开车回家,于是便各自散去。
唐依依和文涛慢慢向黄桷兰巷方向走着,文涛说自己一到夏天湿气就特别重,脚上老是长小水泡,痒的要命,是不是该去吃点药啊。
唐依依告诉他平时多用薏仁、红豆和小米熬粥喝,效果不错,还有就是不要喝冰凉的东西,特别是冰啤酒。
最后三个字说的唐依依牙疼。
文涛很开心地说:“能认识一个中医真不错。那个,听徐彬说你男朋友在省城?”
“……呃,是前男友了。”
“分手啦?”文涛的表情惊喜到夸张。
“嗯,昨天才分手的。”
“啊?!你节哀,不是,是别难过,你那么好,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唐依依看着文涛雀跃的样子有点心惊,她赶紧岔开话题,“你们4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组成乐队的?”
“徐彬跟小小是初中同学,我跟徐彬是高中同学,小小去狱警的单位排练合唱认识了狱警,狱警跟宣纸是发小。”
“呵呵,你慢点,这个关系网,真是……”
“多简单啊,最开始我和徐彬是个两人组合,高中就开始的,大学毕业之后经常一起玩,也经常去k歌,后来在街上无意中见到小小,小小认出徐彬,后来徐彬想组个人声乐队,小小就把狱警介绍来,狱警又把宣纸找来,就齐了。大家志同道合,很快就上道,越配合越默契。”
“徐彬和小小他们挺相配的,为什么我那天说起他俩结婚你们都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他们在一起时间太短了吗?”
“不是,你可能不知道,小小是个独身主义者,她说恋爱可以,但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孩子。”
“为什么会是独身主义者?”
“不知道。你不觉得她看上去就是与众不同吗?”
“觉得,很自我,但是她爱徐彬却爱得很世俗,跟其他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呃,我也说不好,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黄桷兰巷到了,唐依依对文涛挥挥手:“海选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加油去,拜拜。”说完快步向巷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