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我把她带回来，把那个孩子也带回来，几个月后，小楠就出生了……”

说着，泛着泪光的眼神看向那副画，又道:“这副画上面的那一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他与我讲，后来，那个抱回来的小男孩越长大越聪明，很多人都喜欢他，而顾明楠相比之下却很笨。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嫌弃阿兮，反倒更加珍视，也没有偏心任何一个孩子，给男孩赐名顾明远，顾寒也教他们练了安生堂的法功，直到顾明楠十岁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因为跟他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所以……

男孩的逝去让所有人觉得惋惜，同时，以安御为首的“保大派”在安生堂里兴起，在顾明远死了以后，煽风点火说阿兮是妖女，排斥顾明楠，一些顾氏亲戚也会经常欺负顾明楠，现在想起来，那时凤翎跟我说的看到的他，就是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吧。

“所以……江姑娘，请你帮帮小楠吧……”

话说到这里，我也不能再追问了，向他保证之后，他拖着回忆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看着顾寒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保护不了自己妻儿，虽然他没有说最后阿兮怎么样了，我也能猜到，“妖女”吗？

正是因为顾寒的原因，让顾明楠无法原谅他这个父亲，那么……他一定很痛苦吧，一个十岁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飞快的跑到了顾明楠的房间，发现他不在，我好想去抱抱他，知道了这个“堂里秘事”的我，并不像那么轻松，而是感觉特别难受，如棉在喉，咳不出咽不下，甚至可以想象到这些年顾明楠到底经历了什么。

终于，我在院子里看到……他自己坐在秋千上，无力的晃着，此时的他没有了平时的冰冷，二十多岁的男人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只是他依旧没有笑容……

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似是知道我来了，开口道:“你都知道…”

看样子，他知道顾寒要把这一切告诉我的事情了，我也不装，道:“是啊，我都知道了。”

缓了缓神向他走过去，绕到他身后，轻轻的推着秋千，我们许久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秋千一晃一晃……

“她就喜欢荡秋千……”顾明楠突然说道，我知道那个她是谁。

“她说，她不恨他……呵……”顾明楠停住秋千，回头看着我说:“你知道她是怎么在我们安生堂消失的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只一眼，他惨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他怎么会跟你说！”

“阿兮……多么美好的名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却在这如牢笼一般的安生堂里受尽屈辱！”

顾明楠墨色的眼睛里，瞬间变成了可怕的红色，脸上和脖子上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青筋凸现，他怒了……

我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顾明楠…你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

他从秋千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你难道还要说，这一切都不是他顾寒所造成的？！我的母亲被他们拉去灭玄夜涯不是顾寒答应的？！我从小就遭人唾弃不是顾寒见死不救？！”

对于他的话，我有些难以置信，阿兮被带去灭玄夜涯？对了，她可是傀儡师！

然而，我又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顾寒从来都没有爱过阿兮，他一开始就知道阿兮是傀儡师，所以处心积虑一步一步的将她带入这里，卷入江湖的纷争里！

顾明楠似乎也猜到了我所想，给了我一个了然的笑容，道:“不错，你猜对了，我的母亲，至始至终都是他们的工具，可怜她还傻傻的爱着那个男人！哈哈哈哈……”

此刻的顾明楠近乎疯癫，跪在了地上，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地上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顾明楠……原来，他也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