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紧紧的抓着千机子的手,洛九烟淡淡一笑,他从来都是喜欢笑的人,若连笑都不会了,他又要如何嘲笑自己,嘲笑众人。
“我怎么都该叫你一声前辈才是。”洛九烟顿了顿,“若不是这场火势,恐怕你也不会来,其实拂柳并不认识你,我只是告诉他,你若在去风花镇的路上,遇到疾步而行的老头,就问他是不是千机子。”
“洛九烟,你现在是出息了,当初我和你师傅下棋的时候,你还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如今却想起对付我来!”千机子的情绪变的十分高涨,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拂柳,将手中的粉末尽数散去,洛九烟大喊一声,“拂柳!”
拂柳立刻捂住了嘴巴,洛九烟又将纳兰煜迅速的拉到身后,这里面最需要保护最没有攻击性的人就是纳兰煜了。
纳兰煜只觉得自己的重心一下没站稳,整个人都扎在了洛九烟的怀中,这个男人是在保护他吗,一路上纳兰煜反反复复纠纠结结,她该不该对洛九烟释怀,想必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千机子前辈,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对付你。”洛九烟用长袖捂着嘴巴,这千机子论武功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是论道用毒,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白落虽然是蛊师,却还及不上他这位毒师的十分之一。
千机子最善用的则是这手中沙,洛九烟曾经也是见识过的,这手中沙虽然可以杀人与无形,可是一落地便会失效。
千机子看着那火势渐渐的熄灭,眼中满是苍凉,这世间,他原本是没有什么期许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这含香。
“千机子前辈,我并不想对付你,这是这河楼不除,血祭不毁,这汉亭郡的百姓要怎么生存。”洛九烟看着千机子,他虽然用毒的高手,可洛九烟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突然间,千机子哈哈大笑起来,纳兰煜只觉得身后一阵寒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话从纳兰煜的口中问出来,众人倒是有几分异色。
千机子看着躲在洛九烟身后的纳兰煜,眸光异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平,该死的不死,该活的不活!若是她能活下来,现在也能像纳兰煜这样锦衣玉食,能给的我一定给她。”
纳兰煜听着千机子苍老的声音,再想想那含香的年纪,若是有情人,那年纪相差的也太大了,“你是他父亲?”
纳兰煜缓缓的问出了口,千机子抿着嘴唇,看着火势一点一点的被扑灭,嘴里喃喃道,“没用的,没用的。”
千机子的眸光穿过洛九烟,这纳兰煜虽是瞎子,心思却还算缜密。
洛九烟似乎察觉到什么,一只手紧紧的攥这纳兰煜,千机子微微的昂着头,“你好像很在乎她!?”
洛九烟沉默着没有回答,“洛九烟,我以为你到了帝尧后会变,看来你还是以前的你。”千机子缓缓的靠近着洛九烟和纳兰煜,拓跋烨在一旁安耐不住了,与洛九烟一字排开。
千机子突然间停了下来,“是的,我就是王老伯,要不是为了建这座山河楼,我就杀了那司马游了,难道含香的死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他是喜欢含香,可那又如何,他终不能护我含香一世周全!什么约定?!他不过是畏惧他老子罢了,现在他老子死了,他自己做了侯爷,他这才想起要对含香赎罪。”
纳兰煜微微的说了一句,“汉亭候死了。”
千机子又一次哈哈大笑了起来,纳兰煜听着心中似有无限的波澜,这苍老的声音像是被注入新的血液,每一声,都震撼心灵。
“报应,果然是报应。”
“我打听到含香的下落时,赶到风花镇,我的女人居然被当做妖孽绑着柱子上,水米未进,任风吹雨打,任太阳暴晒,最后被风干在那柱子上。”千机子的声音渐渐的平复下来,纳兰煜想着他说的这情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抓着洛九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暴行。
“我不远千里从北冥追寻含香而来,要不是她脖子上的项链,我又怎么会一眼看出来,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妖女,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那一刻,我便暗暗发誓,我一定要为含香报仇。”千机子低着头,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杀意。
“你欺骗了汉亭候,欺骗了白落!”洛九烟咬咬牙,心中虽然有些愤恨,可他一直控制着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理智,理智。
纳兰煜微微的扯了一下洛九烟,洛九烟的情绪这才缓缓的平复下来,“千机子前辈,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让汉亭候修建这山河楼,看来不单单是为了让含香复活吧?”
千机子的鼻翼微微有些抽动,他的面目显得有些狰狞,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洛九烟,纳兰煜,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会插手这件事情!”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让整个风花镇的人为含香陪葬,我们都该死,该死!”千机子说道此处,他的情绪又渐渐高涨起来,“谁让老天爷眷顾我,让我得到了旷世奇书异术的残卷,我千辛万苦设下的血祭,就这样被你们破坏了!”
千机子指着洛九烟,他的手中沙已经用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怎么精心布局,却唯独算漏了你们这帮人!”千机子垂暮,他的面色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快看!那绮罗又长出来了!”祈生高喊着。
洛九烟回头看着那缓缓生长的绮罗,“不如再用些鱼腥草汁?”
千机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洛九烟,“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鱼腥草汁可以暂时遏制绮罗的生长!”
这可是旷世奇书的残卷异术上才有记载的!
洛九烟看了一眼祈生,却没有把矛头指向他。
“怎么,你很惊讶对不对?”洛九烟微微的昂着头,似乎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