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老看了看洛九烟，又看了看纳兰煜，“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天神，如今我只想让沙族延续下去。”

纳兰煜始终不解，天下这么大，为什么安长老偏偏要留在着绿洲之中。

“安长老，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啊！”纳兰煜倒是个爽快人，“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没有你们可以赖以生存的地方吗？”

纳兰煜追问着，洛九烟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转而他十分警觉的看着安长老，她原本苍老的面容里透着几分怒气，“我们沙族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生存，为什么要离开，纳兰煜，为什么偏偏是你们拓跋氏的人成为了天降祥瑞！？”

安长老的声音在纳兰煜的耳边徘徊着，她对自己似乎很有些不满，纳兰煜昂着头，她虽然看不见，可是气势不能被安长老比下去，“你此话何意？”

安长老龇牙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自小就是在沙族长老的教导下长大的，“你可知在睦国没有成立之前，我们沙族颜氏与你们狼族拓跋氏，都是这西楚大地上的统治者。”

纳兰煜微微的念了一声，“狼族？！”

安长老十分轻蔑的笑了一声，“我忘了，虽然你是拓跋氏的人，可是你姓纳兰！我的祖先曾发过誓言，永不踏出这片荒漠。永不向拓跋氏低头。”

纳兰煜喃喃的连着安长老的这几句话，“就因为这个，你们就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靠着打劫沙道上的人生存下去吗？”

对于纳兰煜来说，过去的事情实在是太久远，她能看见的，能把控的只是现在。

安长老一听那个死字，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难道沙族就要完蛋了吗？

那一句困死对于历经沧桑的安长老来说，仍然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肉，作为沙族第一顺位的长老，安长老虽只然只是一介女流，可她要承担要考虑的不比哪个男人少。

沙族虽然只剩下这一片摇摇欲坠的绿洲，可是族内的争斗却从未停止过，若是颜成不能解决这件事情，只怕他也无法顺利的继承沙王之位。

“纳兰煜，你让我开始不相信神了。”安长老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纳兰煜听的出，她对自己大概是失望了。

“安长老，天下这么大，你何必为了祖先的一句话，把沙族的存亡堵上，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拓跋氏的人，可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纳兰煜舒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对安长老说出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这些话如果不说出来，只怕安长老会更加失望。

洛九烟望着纳兰煜微微一笑，此时此刻，她这话倒是说出了几分自己的心思。

安长老愣愣的看着纳兰煜，这片绿洲很久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也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坦诚的在安长老面前说这些话。

“不！”安长老卯足了劲儿，她不肯让自己从小到大都坚信的东西，这么容易就被纳兰煜摧毁。

“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懂什么！我们沙族从不向任何人低头！”

安长老往后退了几步，洛九烟终于开始开口说话了。

“安长老，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要后退？难道煜儿说的不对？”洛九烟如沐春风的声音在这几句话里显得有些诡异，纳兰煜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和别人说话，话里透着一种挑衅，似乎要把安长老逼到绝境。

“安长老，你何必这样固执下去，你为了沙族争这一口气，你以为拓跋氏会和你们争吗，不，他们不会，早在他们选择为慕容氏效力的那天起，很多事情就改变了，你们守着这片绿洲又有何用，我想安长老自己也看得出来，这片绿洲不可能再恢复成最初的摸样，说不定再说几年连沙道都会消失。”洛九烟面对安长老很是从容，“安长老，你在这荒漠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这绿洲会慢慢的消失到底是因为什么吧！”

洛九烟网站眼前的安长老，她的被勾勒出一种常人模仿不出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沧桑，她双手直直的伸了出去，望着头顶上的天空。

“苍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沙族世代遵守的族规到了最后居然会变成这样？”安长老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不想让自己所坚信的东西这么快就被改变，事实就是血淋淋的教训，那日在河边遇见纳兰煜，她好像看见的沙族新的希望，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绿洲缩小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可她却不愿意去相信。

纳兰煜，是天降祥瑞，是天神的女儿！

她一定会带领沙族走出困境的！

“安长老，这绿洲的水源来自于地底深处，并非流水，终有一天会用完的。”洛九烟娓娓道出真相，纳兰煜站在洛九烟的身边，此时此刻，洛九烟所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下了，想不到这个男人对于沙族绿洲的事情也知道，从苍山郡到汉亭郡，再到这沙族绿洲，纳兰煜一路走来并不是那么顺利，她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事情，到了洛九烟那里统统都迎刃而解。

“安长老，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何必为了一个族规去禁锢整个沙族，如今你们面对的是生存，既然沙族的人都活不下去了，那要族规又有何用！”纳兰煜的声音很淡，她把自己太多的情绪夹杂在这些话里，有人的心正在一刀一刀的被割着，她若是再把话说重了，岂不是更伤人，听着安长老的声音，她应该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我们等的人来了。”洛九烟望着远方，那是拓跋烨与颜成的身影，和安长老想必，颜成太过年轻，而正是他这种年轻，才能带领沙族走出新的未来。

“安长老，你看看那是谁？”洛九烟指着拓跋烨与颜成的身影。

“是拓跋烨和颜成，比起绿洲，颜成更看中的是沙族！”洛九烟牵着纳兰煜的手，这一次，纳兰煜居然没有逃避，“我就说我会让你习惯的，煜儿，你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保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