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烟，我没想到你会救我！”安长老说话的声音有些吃力，地下水库里传来一阵哐哐当当的声音，“就算你今日能活着你开这里，外面还有无尽的沙漠等着你。”

安长老一双垂死的眸子望着水库的顶端，似有微微的沙尘从水库的顶端落下，那一阵暴风沙已经将安长老与洛九烟的体力消耗了大半，“洛九烟，你在犹豫什么？给我一个痛快好了！”

洛九烟的眼神从安长老的身侧掠过，此时她就这么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把她从暴风沙里托出来的时候，她的背部已经被利器所伤，洛九烟猜想大概是那暴风沙里卷了什么东西，若不时当时他牢牢的抓住了吐水的龙头，那阵暴风沙突然间又改变了方向，他也不会这么幸运的救了安长老。

“你刚才就想杀了我不是吗？”安长老再次喃喃的说道，她的背部靠着满是水汽的地面，好像要把她的伤口都融化掉了。

“若你能走出这片沙漠，记得要帮我告诉颜成，沙族的未来就靠他了！”安长老微微的闭上眼睛，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吸干了一眼，她能感觉到洛九烟的手又一次放在了她的脖颈上，这一次洛九烟的手很轻很柔软，在她松弛的皮肤上仿佛划过了一层层无边的波纹，“你可相信前世今生，这一世我是来还债的，还有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洛九烟的手在安长老的脖子上紧紧的一扣，“你可知道南诺王族苏氏，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苏顷煜，我的母亲来自西域，所以我才会有一双这么美的眼睛，我对我的故乡似乎没有什么影响，我一直跟随师父在四处流浪，吃百家饭长大，直到我遇到了义父，我的人生才就此颠覆，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可是最后我却亲手把她送上了断头台，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洛九烟的眸子里泛着一丝泪光，犹如夜空中的星子无力的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如今走到这一步，终是有不可预测的事情发生，“安长老，对不起了！”洛九烟十分决绝的说了一句，“我不可能拖着一个垂死的人走出这里！”

突然间，周围变的一片寂静，静的洛九烟只能听到自己孱弱的呼吸声，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如今却是别样的结局，洛九烟冷冷的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掐死安长老的那支大手，眼眸中透着一股子绝望的神情，一阵阵砂砾如瀑布般从地下水库的缝隙中落下，洛九烟玄色的身影穿梭其中，不知去向。

至此，沙族的赖以生存的水源在恶劣的暴风沙下被掩埋的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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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拓跋烨听着周围的孩童唱着这熟悉的歌谣，他十分兴奋的跑到纳兰煜的马车前，“煜儿，我们到了，到了云麓山的脚下！”

马车里传来纳兰煜一声淡淡的“哦”。

自从那日从苍平郡离开后，纳兰煜再也没有主动和拓跋烨说过一句话，他知道纳兰煜心里再怪他，可是又有什么比保命更加重要。

“停车，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拓跋烨望了一眼被如烟丝一般的云包裹着的云麓山，“煜儿，我想和你说说话！”

纳兰煜走下马车，一副光洁的面容仿佛是被定格了一般，淡淡的“恩”了一声，拂柳跟在纳兰煜的身后，却不敢说话，平日里他还在车上与纳兰煜说说话斗斗嘴，可现在他看着她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什么都不敢做了，只是心里一直像着九哥哥到底会不会回来。

“这山好高，你家怎么会在这么高的地方？”拂柳望着巍峨的云麓上，连绵起伏的阻隔在脚底的这片草原外，“我好像来过这里。”

拂柳的记忆有些模糊，拓跋烨缓缓的走了过来，给拂柳使了个眼色，拂柳嘟啷着嘴，“我不想离开九哥哥的媳妇！”

听着拂柳的这句话，纳兰煜这才勉强的笑了一下，这一句九哥哥的媳妇叫的她是又悲又喜。

“二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纳兰煜垂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果然是西楚才会有的气息，拌着丝丝青草的清新，凉风从遥远的山涧吹下，时不时的还有粪便的气味，纳兰煜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她的对于西楚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是真的回家了。”纳兰煜喃喃的说了一句，“煜儿，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去！？”拓跋烨重重的问了一句。

纳兰煜听的出，他的语气有些急迫，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逼到一个合适的境地。

“我知道有的时候我胆小怕事，这些年，我始终没有得到父王的重用，他总觉得我和大哥之间始终有差距，那天洛九烟对我说话很是受用，所以有些事情我管了，你也可以说我自私，可是煜儿我不是没有找过他！？”拓跋烨顿了顿，他望着纳兰煜微微的蹙着眉头，“那日在苍平郡沙族和当地百姓起了冲突，我不在。”

拓跋烨的声音有些无力，“可是当我看见漫天黄沙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如果我去了，死的人很有可能是我。”

听着拓跋烨的声音，纳兰煜淡淡的笑了一下，她灰色的眸子一下子寻到了拓跋烨的方向，微微的眨了一下，“二哥，我知道保命重要，你以为我这一路上再和你赌气吗？”

听着纳兰煜平静的声音，拓跋烨一愣，“难道不是？”

“我不可能让那么多人，为了洛九烟一个人送命。”纳兰煜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二哥的话不知为何变的特别多，“二哥，你是玉面小飞龙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纳兰煜莞尔一笑，这几****一直不说话，倒不是因为在生拓跋烨的气，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的掂量掂量，纳兰煜总觉得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宋云舒刺杀自己，洛九烟的突然出现，太子慕容溯的死，玉青合的死，大哥与三公主之间的对话，姑姑与天盛帝之间的恩怨……

这些事情看似分散，可细细想来全都与自己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