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次侍寝
作者:梨咩咩      更新:2020-03-31 00:13      字数:5270

而在香琬之前侍寝的妃嫔可都是到了跟前才知道侍寝消息的,皇上此举明摆着就是偏疼她佟香琬几分。

“多谢公公操劳,夏天天气热了些,还要劳烦公公一路走来,辛苦了,这碟西瓜就当给公公消消暑。”这侍寝的消息本由来敬事房的李公公来传话就可以,皇上有心,特意派了吴公公前来,这份情不得不领。

虽说乍一听到晚上就要侍寝,就心乱如麻起来,碍着她们两人还在,一时不便表现出来,稳定了心神,微笑着将西瓜递到吴公公的手里。

吴公公知道香琬别致的心意,毕恭毕敬地接过了,嘴里连连道谢,“奴才多谢娘娘赏赐,太后娘娘请了李嬷嬷来给您讲讲晚上的规矩,正在在殿外候着呢!”说着用手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一位嬷嬷,一说到要教晚上的侍寝规矩,香琬的脸颊悄然染了一层红晕。

这样娇羞的人儿又正赶上侍寝的好日子,就连一向不理诸事的太后也要推她一把,双喜临门,怎能不羡煞旁人!

恪嫔在一旁眼红地听着,恨得将上好的绢帕用力绞来绞去,脸上却不肯露了分毫,嘴里连连贺喜。

碍着自己身份在后宫中地位最高,赫贵妃倒没有表现出过激的反应,又端着她贵妃的架子淡淡地嘱咐了几句注意事宜,才起身告辞,“那嘉嫔先准备着,本宫先回宫了。”

乖巧地屈膝行礼,“嫔妾恭送贵妃娘娘!”

表情复杂的恪嫔扶了赫贵妃离开,红罗和绣珠见今晚就是主子的大喜之日,齐齐躬身行礼道贺。

“娘娘,内务府昨日送了一件蚕丝缕金鸳鸯寝衣,颜色清淡,很符合娘娘的气质,正好今晚穿了前去,奴婢去给您寻了来。”红罗毕竟在宫中伺候多年,早已深谙其道,禀告了香琬一声就去开箱找到衣服,又细细用香薰了一回。

绣珠开了首饰盒,帮着香琬找首饰,新来的宫女花束则带领其他人去烧洗澡水,为了晚上的侍寝,整个景仁宫吵吵嚷嚷地忙碌起来。

惟有香琬倚窗坐了,听一旁李嬷嬷细细讲着规矩,直听得耳根发红。

“娘娘,侍寝是大事,害羞只是暂时的,身为妃嫔应该尽心尽力地服侍皇上,这样来日才能有福气诞下小阿哥呢!奴婢给您讲的规矩,您记住了吗?”

若有所思地听着,李嬷嬷知道太后偏爱眼前的人,专门捡了些吉利的话来说,香琬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色渐晚,各宫各院都沉寂了下来,凤鸾车轻快地驶过。

车上,沐浴净身后的香琬被用锦被包得严严实实,紧接着被抬进了养心殿的西稍间。

躺在床上,按照规矩,她应该主动靠近此时已换了寝衣的皇上,只不过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皇上正在灯下随手翻阅着一本书,如此情景也不好贸然去打扰他,所幸闭了眼,静静等待着。

太过害怕侍寝的心自从下午那会得到消息就砰砰跳个不停,这会子进了养心殿,皇上已知道自己就睡在了他的旁边,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自顾自轻轻翻着书,周围又极其安静,香琬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香琬才猛然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皇上趴在自己的上方,用那双好看的眸子不住盯着她看,香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自觉地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无奈这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么包不住头,要么不住脚,总能露出某一部分来。

坏笑着离她更近了一分,“朕的嘉嫔如此有趣,头次侍寝敢睡着的妃子大概也就只有你了,朕又不是坏人,你何必遮遮掩掩,定是那教事嬷嬷偷懒,没有用心教你规矩,看来朕该好好惩罚那个嬷嬷。”

生怕牵连到别人,忙摇了摇头,嘴里轻声辩解着,“皇上,不关嬷嬷的事,是臣妾,臣妾害怕。”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臣妾,觉得极其不自在,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坦然地看着她,她却很想变成缩头乌龟,理直气壮地藏起来。

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垂落下来的长发,“每个妃嫔都会害怕,你自然会害怕。”

初涉人事,要从少女变成女人,必然会害怕,想必以往侍寝的妃嫔固然心里害怕,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宣之于口,不过在皇上眼里,这正是香琬的一点可爱之处。

“臣妾不仅害怕皇上作为人君的威严,而且害怕,害怕皇上即将成为臣妾的夫君,臣妾并没有认真地了解过皇上,皇上也不了解臣妾,臣妾怕做不好皇上的妃嫔。”

向来女子渴求一心人相携到白头,宫中女子本就无可选择,只能众人侍奉皇帝一人,如若连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往后的深宫生活不可想象,更何况,她只知道他发怒、无情的样子,还不晓得他现在宠爱她是不是一时兴起。

低头凝视着裹在被子里的人,银盘似的脸娇嫩无比,长发只用一枝碧玉玲珑簪疏疏朗朗地束起,露出没有装饰的白净的耳垂,那双明亮的眼睛盛了太多的东西,有忐忑,有怀疑,还有一点小小的倔强。

极力忍住想要在她的朱唇上轻啄一口的念头,“嘉嫔,你有没有觉着在这样美好的**苦短之时,你的话太多了点,难道就不怕朕罚你?”皇上故意板起脸来,佯装生气,直接喊了她的封号,却逗得绷着小脸的香琬噗嗤笑出声来。

“臣妾不怕,皇上的这一点好处,臣妾倒很知道,皇上向来愿意听别人说话,多说几句无妨的。”

“你知道朕宠你,才敢这样恃宠而骄。”皇上无奈地摇头,这样温香如玉的女子,凑近了,就再也舍不得挪不开视线。

“皇上,臣妾在家读书的时候读到过一句很有感触的词: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还知道有一个词语叫日久生情,臣妾盼着从一而终的感情,所以不愿这样匆匆而就,如若皇上因为臣妾今晚放肆而龙颜大怒将臣妾赶出养心殿去,那也好过来日皇上埋怨臣妾在今晚欺瞒了皇上,一味屈从皇上。”

别人争破了头想要得到皇上的临幸,眼前的香琬却百般推辞,甚至还带了一点对皇上的嫌弃?

皇上好声好气地轻声问道:“那你说说看,朕要等你到什么时候?”

“反正,反正现在只有一点点........”香琬嫣然一笑,又觉得说这话有点害羞,截住了后半段话,低了头想要躲到被子里去。

因听到这句话而欣喜若狂的皇上用双手捧住了她的小脸,邪魅地一笑,“一点点也有一点点的好处,朕该尝一尝这一点好处。”

紧接着就有略带了温度的嘴唇轻轻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嘴,温柔地感受着她的娇羞气息。

浓重的龙涎香和她沐浴时带来的清新玫瑰花香交缠在一起,直叫两人沉醉。

生怕皇上一时情迷下去,香琬试探着轻轻推了推他,皇上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嘴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替她掩了掩被角,重新摆出严肃脸。

“行了,朕明日还要早朝,早些歇了吧。”说完,果然背对着香琬歇下了。

起身吹灭了灯,不一会,就听到身边人发出的轻微鼾声,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久久无法入眠,谁能预料,第一次侍寝竟是这般景象?皇上愿意听她讲话,愿意迁就她,说到底是愿意照顾她的小情绪。

因而骤然侍寝而产生的紧张心情,此时已经完全消散,相反,香琬微微侧转身就能看到背对自己睡着的人宽阔而有安全感的肩膀,因而等到有了浓浓的睡意时,心里已然涌起了轻柔的愉悦感。

天还未完全亮的时候,就在朦胧中看到皇上已经起床,准备上朝,一骨碌坐起来,随手扯了件外衫穿上,快步走到皇上身后,轻手轻脚地伺候他更衣。

无意间瞥见他的一根手指似乎受了伤,忙拉过来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起床就受伤了?”香琬惊呼,语气里带了连自己也没觉察到的关心。

看她大惊小怪,又怕她的话被别人听去,皇上冲她使了使眼色,紧接着拥了她入怀,贴在她的耳畔暧昧地说道,“傻丫头,昨晚是你第一次侍寝,多少双眼睛看着,要知道其中变故,还不知要在背后诟病你多久。”

经他这一提醒,香琬这才看到有年老的嬷嬷收拾了床上铺着的一块染了血迹的白纱,脸上带了莫名的笑意轻声退了下去。

皇上为她思虑周全,为了顾全她的颜面,不惜割破了手指,而刚才那些话自己不是不懂,忍不住脸热起来,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站得离他远了些,“臣妾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这就去给皇上传早点。”

娇小的人儿还没走远,就又被高大的男子扯回了怀里,“刚才已经喝了燕窝,不必你费心,回景仁宫好好休息去吧,朕等你心甘情愿做朕的嘉嫔!”说罢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不等看她的小脸红起来,就由吴公公服侍着走了出去。

“启禀嘉嫔娘娘,软轿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请娘娘起驾景仁宫。”听外头的人说着,香琬整了整头发,款款出了养心殿。

到了景仁宫,香琬由人扶着下了轿,刚站稳,就见红罗和小纯子带了宫人齐刷刷地跪在宫门口,嘴里高声喊着:“奴才们恭贺娘娘大喜,娘娘万福金安!”

待香琬走近了,红楼和绣珠忙上前搀扶着她,“娘娘,热水已经烧好了,小厨房也已经炖好了前日太后赏的燕窝粥,奴婢先扶您进去歇歇吧。”

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红罗,她面上含了笑,正边扶着自己边有条不紊地禀告着一些事情,很是精干,不愧是太后精心挑选的人,只不过,她这个人,还需要细细观察。

“红罗,你去找身清新雅致的衣裙来伺候本宫更衣,按着规矩,还没有举行晋封典礼,不必去延禧宫请安,本宫要去太后娘娘宫里一趟,你叫小纯子准备着。”

嘴上吩咐着,只带了贴身的绣珠进了里间,绣珠红了眼眶伺候她沐浴,“小姐,皇上对你好吗?”语气里既是欢喜又夹杂了担忧。

满含微笑地点了点头,“都好,都很好。”说到好的时候,不经意间脑海里就闪过皇上对着自己笑的样子,连香琬也忍不住沉迷下去,害怕被绣珠看穿,闭了闭眼,用力甩去了昨晚的羞人记忆。

温热的水浇在白嫩的肌肤上,瞬间洗去了昨晚在养心殿里小心翼翼应对的疲惫,也让香琬头脑清楚起来。

其实侍寝只是开始在后宫生活的第一步,往后的每一步都会心累不已,这不仅需要香琬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行走于众人之间,更需要身边的人忠心耿耿,景仁宫是新宫,宫女、太监都是新人,惟有眼前的绣珠从小一起长大,也最能靠得住。

不过绣珠才刚入宫,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话还是要嘱咐她的。

“绣珠,待会沐浴更衣后,本宫要先去太后宫里,晋封之后还要去赫贵妃,宁贵妃那里,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你要记着,无论陪本宫走着的路是步步荆棘还是铺满阳光,你都是本宫的陪嫁丫鬟,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是本宫的第二双眼睛,知道了吗?”

绣珠是唯一从佟府来的娘家人,香琬央求佟大人从人贩子手上买了她回来,虽说是主仆关系,却是朝夕相处,一同长大,两人的情谊本就不同寻常,再者皇上一提起香琬在宫里需要人服侍,佟大人就急着送了她入宫,临走时又千叮万嘱,可见佟家上下对她的信任。

这番话,香琬说得语重心长又带了些许依赖在里面,绣珠洗耳恭听着,怎会不知这话里的重量,因而等她一说完,就后退一步,郑重地跪拜在地,“奴婢谨遵小姐教诲,小姐对奴婢有恩,能再次服侍小姐是奴婢的长久以来夙愿,现在得以进宫陪着小姐,奴婢定会尽心尽力,誓死追随。”

示意她起身伺候自己擦干头发,香琬幽幽叹了口气,“阿玛、额娘送了本宫进宫来,现下虽骤然封嫔,在外人看来是否极泰来,无比荣幸,但今后的路谁能预料,惟有小心翼翼方为上策,绣珠,你与本宫都是佟府的人,理应荣辱与共。”

绣珠重重地点头,“奴婢记下了,小姐初初承宠,是喜事,不可这样唉声叹气,奴婢瞧着,皇上很喜欢您呢!”

小丫头只是看到了表面的一些东西,实则不懂背后的深奥,还预备再嘱咐她几句,见红罗捧了衣服走了进来,香琬不愿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任由她俩服侍自己更衣。

绣珠一进宫,眼里所看到的都是源源不断地流入景仁宫的赏赐,连着太后也着意赏了许多珍奇玩意来,绣珠为香琬受宠欣喜,却不知香琬昔日做宫女时受的那些委屈,更不知眼下平静的后宫之前曾兴起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波澜。

甚至,已经经历了两个亲密的人离开自己的那种伤痛。

罢了,刚入宫的人,总是对皇家生活抱有无尽美好的幻想,香琬不愿将这些事告诉她,免得她陪着自己难以心安。

有些带了疑影的无头案,得等站稳了脚跟,才有能力去慢慢理清。

早早地赶去慈宁宫,太后已经梳妆完毕,正在外间用早膳。

一袭茜素青色金丝软烟长裙的香琬懂规矩,身后领了红罗和绣珠,一进慈宁宫就朝着太后行了最为隆重的跪拜大礼。

太后看她有心,也不拦着,直等礼毕了,才叫苏嬷嬷虚扶了她一把,“怎么想起这会过来了?皇帝没有吩咐你好好休息吗?”她知道太后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这大礼完全可以放在晋封之后,晋封之前这样殷勤,倒显得她有些刻意了。

怀着虔诚之心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嫔妾能盼到封嫔的这一天,全仰仗太后娘娘一手栽培,晋封之后的大礼是规矩,今日前来实则是香琬的一片私心,香琬心里感激太后娘娘,无奈在这宫里人微言轻,惟有磕头来回报太后娘娘的苦心,否则香琬终究寝食难安。”

白净的脸微微上仰着,满溢着真挚之情,引得太后欣慰地一笑,朝着她招了招手,“来,坐到哀家身边来,这是哀家小厨房用新法子熬煮的鲜豆芽鸭丝汤,哀家尝着很对口味,你也喝一碗,这段时间事情多,你四处奔波,人看着都瘦了一圈,该补补身子。”

纵然听到太后言语之间偶尔提起前段时日,心里还是会微微漾起波澜,但有些事情到了今天已然成了不可言说的秘密。

一如现在的太后,早已收拾起了亲侄女年纪轻轻就葬身火海,还遭皇上嫌弃被送回科尔沁的悲伤情绪,香琬也不再是宫女,有了身份的人,更不该揪着一些事情刨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