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好,恬贵人性子单纯些,她得宠,总比有些人得宠要好,这才刚放出来,是安宁了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联合她的主子扑腾起来呢?”香琬知道宁贵妃指的是恪嫔,今日她也来听戏了,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怯怯的,全程没有说上几句话,后来见到皇上携了恬贵人离开,更是一脸失意,由着翡翠扶着,先行离开了红梅阁。
太后、皇上日日派人给钟粹宫送了各种补品去,御膳房得了旨意更不敢怠慢,一顿一顿的精良佳肴进献进去,身子得到了滋养,宁贵妃日渐丰腴起来,脸色也红润了许多。香琬搀了她,“贵妃姐姐现在育有二阿哥,在宫中很是尊贵,她又受了皇上的呵斥,自然不敢再闹出什么事情来,贵妃姐姐安心就是了。”
轻柔地对她一笑,“本宫能不安心吗?本宫的香琬调度后宫很是有力,宫中一派祥和不说,还添了很多新玩意,就连太后娘娘也赞不绝口呢,本宫呀,正好可以享几天清福。”
“姐姐又在开嫔妾的玩笑了,姐姐也不瞧瞧,嫔妾的这肚子可是越来越笨重,如若姐姐身体好了,嫔妾就立即去回了皇上,要他赶紧督促姐姐接管六宫,嫔妾能做,还不是在矮子里挑将军,没人了呗。”
“妹妹又何必如此谦虚,太后娘娘和皇上对你很是器重,等你平安产下皇子,封妃指日可待,到时本宫再替你在太后娘娘面前回禀一两句,要你协理六宫,又有何不可?”
宁贵妃骤然提起封妃、协理六宫这些事,听到她已为自己筹谋好,香琬受宠若惊,同时又惊觉这是在园子里,难免会被别人听到,“姐姐,隔墙有耳,这些事回宫里再说就是。”
压低了声音,“你优秀谁人不知?不必遮遮掩掩的,如此,本宫便陪你回你的景仁宫去了,许久没去你宫里,有点想念你小厨房的蜜枣红豆粥了。”
“嫔妾早上出门时就叫花束去准备了,还有备了两样绿豆糕和桂花糕,一壶茉莉香片,贵妃姐姐这边请。”
攥了她的手,“啧啧啧,这就是妹妹疼姐姐呢!”
香琬莞尔一笑,两人相携着往景仁宫方向走去。
慈宁宫内。
瑞脑香炉里静静燃烧着沉水香,与墙角里那一溜水仙花散发出的香味混为一体,太后换了家常的绛紫色袍子,炕桌上搁着一碗鲜杏仁乳酪,太后无心去喝上一口,微微闭着眼睛,转动着手里的佛珠。
除了那圆润珠子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外,偌大的殿里再无其他声音,柔软绵厚的地毯上跪着一个青竹色宫装女子,她垂了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摆,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苏嬷嬷在一旁督促了好几遍,请太后将那乳酪趁热喝下,太后这才睁开眼睛,凌厉地看了一眼那女子,感受到太后的目光,她畏惧地将身子向后缩了缩。
“怎么?今日是大年初一,恪嫔来哀家这里有何要事?不会只是单纯地来磕个头向哀家拜年的吧?”
“嫔妾自被禁足后,日日面壁思过,嫔妾自进宫来,身不由己做错了好多事情,大抵是因为这样,皇上没有从前那样宠嫔妾了,嫔妾夜夜睡不安稳,只能前来求太后娘娘帮帮嫔妾,嫔妾还年轻,不想从此以后在后宫行若透明人啊,求太后娘娘疼疼嫔妾。”
将佛珠“吧嗒”一声套到手腕上,太后嗤笑出声,“呵,身不由己?如若你自己不想做那些事情,又有谁能逼着你去行恶呢?退一步讲,皇帝爱宠谁那是皇帝的事,哀家也做不得做主,你还是走吧。”
稳稳地磕了三个头,“嘉嫔之前只是一介宫女,是太后娘娘一手扶持她走到皇上身边的,嘉嫔在选秀时没有入了皇上的法眼,如若没有太后娘娘,她可能一辈子都与后宫妃嫔生活无关,嫔妾深知太后娘娘权重势大,眼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前来求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要嫔妾做什么都可以,嫔妾万死不辞。”
“你倒是会恭维哀家,只不过嘉嫔能走得这么顺,全赖她本性就深得皇帝的喜欢,面由心生,她是由内而外地吸引皇帝。”
太后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恪嫔一味依附着赫妃,做一些违背良心的恶事,皇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不屑于亲身参与到这些女人之间的斗争中,忽略性地选择了视而不见罢了,心里自然在慢慢疏远恪嫔。
“嫔妾听闻,听闻嫔妾的封号是太后娘娘亲自拟的,太后娘娘知道嫔妾的致命缺点是嘴巴不把关,行事无主见,这才赏了嫔妾一个恪字,嫔妾私下里想着,这是太后娘娘疼嫔妾呢,冲着封号这件事,嫔妾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太后娘娘了。”
听她这样说,太后眼里有明亮的光闪了一下,“你这话有点意思,倒是会哄哀家贺你说话,不过皇上的恩宠向来是妃嫔自己求得,哀家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嫔妾别无所求,只希望太后娘娘能相信嫔妾,从今往后,嫔妾不愿再依附着赫妃娘娘,嫔妾想要做一个心地纯正的人,尽心尽力地服侍皇上,嫔妾只盼着太后娘娘能够不像之前那样对嫔妾存着偏见就行,也只愿,嫔妾能多来这慈宁宫孝敬太后娘娘。”
恪嫔心里清楚,如果太后相信了她的话,慢慢就会扭转了对她的态度,后宫多少人看着太后的眼色行事,看着太后,自然知道怎么对她。
“你一向和赫妃走得近,那她的事情.........”太后将话说了一半,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恪嫔连连表态,“太后娘娘想要知道的事情,嫔妾知无不言。”
“静妃有没有派人找来野狗去撕咬大阿哥?从实说给太后娘娘听听,如若恪嫔娘娘有所隐瞒,恐怕这慈宁宫,太后娘娘不会再让你踏足一步。”见太后半天不说话,苏嬷嬷会意,替太后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只野狗不是静妃娘娘找来的,而是赫妃娘娘找来的,本想驱赶那狗跑去坤宁宫咬伤嘉嫔,不想那狗又跑了回来,还咬伤了大阿哥,赫妃娘娘也没想到,那狗竟然有狂犬病,这才葬送了大阿哥的性命。”
太后不解地瞪大了眼睛,“嘉嫔什么时候惹到了她?那时嘉嫔人微言轻,怎么会引起她的注意?”
“因为自嘉嫔去了坤宁宫后,一直替静妃娘娘说好话,设身处地为静妃娘娘筹谋,那段时间,静妃娘娘的性子有了转变,皇上也慢慢对静妃娘娘转变了看法,赫妃痛恨嘉嫔,痛恨静妃娘娘有了得力的帮手,这才叫人找了那只狗,谁曾想,到头来害了她自己的大阿哥。”
苏嬷嬷皱着眉,“赫妃娘娘存心不良,设计害静妃娘娘,却害死了大阿哥,真是造孽啊。”
不仅是苏嬷嬷所说的那样,赫妃害己也就罢了,又用这件事反过来反咬静妃一口,这样说来,赫妃是利用自己的亲骨肉扳倒了静妃,用这样方式换来的权力,不知她用着的时候会不会感到不安?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站出来将事情真相公之于众?一直等到这时候,岂不是太迟了?”
“嫔妾自知有罪,进宫后难免小心翼翼,是赫妃娘娘主动要嫔妾跟着她,她一定会提携嫔妾,慢慢的,不知道为何,皇上反倒没有之前那样愿意看嫔妾一眼了,直到这次禁足,嫔妾才发现,嫔妾为赫妃娘娘做事,如果出了事,赫妃娘娘是不会捞嫔妾一把的,还是嘉嫔在皇上提了一句,皇上这才解了嫔妾的禁足,赫妃娘娘根本就不会真正的帮嫔妾,况且她的野心越来越大,嫔妾真的不敢再跟着她了。”
“赫妃娘娘现下仅仅是妃位,她的上头还有宁贵妃,往后宫里还会有别人进来,如若有才有德,也会位分比她高,恪嫔娘娘怎么会觉得她的野心越来越大?”
恪嫔转向苏嬷嬷,回答道:“苏嬷嬷有所不知,静妃去世之后,赫妃娘娘总有意无意地说起自己养育过大阿哥,现在又即将生下三阿哥,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上,皇上一定会让她........”
她躲躲闪闪的目光真正印证了这话的真实性,太后气得手发抖,“放肆!她赫妃无德无能,竟然想着要爬上凤座?也不想想她配不配!”
“太后娘娘息怒,自赫妃娘娘有孕之后,一味贪吃酸的,赫妃娘娘就说肚子里的是小阿哥,实际,实际,怀着孩子这种事情,也不能单凭爱吃酸或者爱吃辣来预测孩子的性别的,只是赫妃娘娘自己一直觉着是小阿哥,嫔妾们不敢多说。”
“很好,很好,那哀家再问你一件事,静妃出事前,有人看到你进去过静和宫,你能否向哀家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是谁叫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