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地倚靠了他,“臣妾但听皇上安排。”
如此,凝重的话题终于算是揭过去了一页,两人又聊了一会满月礼的事情,皇上看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回了养心殿。
招了绣珠进来,正嘱咐她这几日趁着天气好,将春夏要穿的衣裙拿出去晾晒一番,却见莺歌垂头丧气地从外头走了进来,“你这是去哪儿了?怎的气色如此不好?”香琬关切地拉了她坐下,莺歌这段时间心事重重的,总也提不起以前的那股活泼劲来。
“回表姐的话,我去御花园散心了,正要告诉表姐,我离家也有一段时间了,等过了小外甥的满月礼,我就该回家去了,还请表姐批准。”
“怎么?宫里不好玩吗?为何不多住一段时间?”香琬疑惑地问她,心头浮起另一个人来,但看莺歌紧皱了柳叶眉,并不想多提,也就忍住了。
摇了摇头,“不是,表姐对我很好,景仁宫也很好,我只是想家了,这才想早些回去。”
看她低了头,心烦意乱地绞着手里的帕子,香琬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小女儿家的心事,“那既然你想回去,表姐替你安排就是,不过前段时间七王爷求了皇上的恩典要你陪着他去库里挑东西,这是王爷欣赏你呢,你们也共处了一段日子,也算是有交情了,你走之前记得好好跟王爷道个别,该有的礼节可不能落下了。”
香琬本是好意规劝,不想不提起七王还好,一提起莺歌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就蓄满了泪水,“我陪他只是奉皇上之命,哪有什么私人交情之说?表姐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说罢,扭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莺歌小姐这是怎么了?”绣珠在一旁听着却听了个一头雾水。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莺歌小姐这是有心事了。”红罗从外头走进来,看绣珠一脸迷茫,忍不住拿她打趣。
“莺歌小姐有心事可以告诉小姐啊,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她这番话逗得香琬掌不住笑了起来,“红罗,你去跟吴公公打听一下,莺歌有没有和七王发生矛盾,还是七王在什么地方欺负了我们莺歌,这才惹得莺歌急着要回家去呢。”
点头应了,“奴婢记下了,不过莺歌小姐模样这么俊俏,奴婢瞧着,七王可是很喜欢莺歌小姐呢,哪里会舍得欺负她呢?这件事,只消奴婢去跟吴公公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莺歌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喜欢的人,作为深闺女子,因为羞于宣之于口,相思之苦只能自己吞咽下去,一味地拖延下去,说不准这事会逐渐没了影,如若正好七王对莺歌也有情,皇上也曾提起过愿为他们二人赐婚,自己再从中周全一番,不失为一件好事。
促成一桩婚姻算是积德,自己对姨母也算是有了交代。
三日后,听闻恪嫔的伤势已有了很大的好转,香琬便携了礼物前往万寿宫探望她。
太医院日日送了最好的外伤药进献给恪嫔,因而等香琬到了万寿宫,恪嫔已如无事人般在里间坐着做刺绣,只是头上的伤口处仍旧包着一层纱布。
见是香琬来了,忙起身和她行了平礼,又请她坐下。“香琬妹妹怎么来了?早就听翡翠说你生了三阿哥,有心去瞧一瞧你,无奈这伤口处老是一阵一阵地闷疼,这才耽误了前去看你,本就愧疚不已,不想还要劳烦你大老远来瞧我,这可真真是让我不安了。翡翠,快去给嘉嫔娘娘倒茶。”
关切地打量了她一番,本还担心那砖瓦砸在她头上会留下后遗症,但这会坐着的恪嫔面色红润,口齿清晰,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你是为了皇上才受的伤,是咱们宫里的功臣呢,理应精心调养着,倒是我来迟了,这不,这是我吩咐霍永庆专门查遍古书,给你调制的金盏花芦荟凝胶,又细细熬煮了十几味中药添加了在里面,叫翡翠每日按时伺候你抹在伤口处,保准不会留下什么伤疤。”
恪嫔接过那精美的小钵子,又不自觉地按压了下后脑勺的伤口,“妹妹费心了,这伤口无妨的,一来有头发遮着,再者皇上前几日赏了一盒子最新样式的头饰来,要我多挑几支珠钗来作装饰,其实哪就有那么矫情了?无非就是皇上多疼一点罢了。”
笑吟吟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你奋不顾身搭救皇上,在这宫里,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像你这样?皇上多疼你几分,也是应该的。”
一抹甜蜜漫上她的唇角,“我只是不忍心看到皇上被那不长眼的砖瓦砸到,如若是妹妹走在皇上身边,我相信妹妹也会这样做的,只因为他是皇上啊,是我们命中注定要去爱慕的人。”
静静地看着她一脸的恬静平和,是命中注定,为了家族,为了地位,来到这宫里成为妃嫔,但更多是这其中也有她对皇上纯粹的爱。
挥手叫翡翠拿了一个锦盒上来,“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自从被砸了之后,脑子也不好使了,这是我为三阿哥准备的贺礼,还请妹妹笑纳。”她说着,将一个做工精良的赤金铃铛拿出来,递到香琬的手里,“等三阿哥大了,可以用红绳子穿了,挂在脖子上,权当是给三阿哥一个小玩意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珍贵的礼物,还请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红绳铃铛是民间风俗,只要院外铃铛声清脆地响起来,做娘的就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回来了,恪嫔的这份心思,可以说是很精巧了。
“多谢姐姐,礼物不论贵重与否,只论心意,这份心意很是珍重,我先替玄烨收下了,等他大些了就给他戴上。”
香琬一向以恪嫔的位分称呼她,这样亲热地喊着“姐姐”还是头一次,恪嫔听了,很是欣喜,亲热地握了她的手,“妹妹终于不和我生分了,以前是我不好,咱俩同为汉人妃子,本就该同呼吸共命运,生分了总是要叫外人看笑话的,妹妹为我打算,让皇上重新接纳了我,我只盼着能和妹妹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那是自然的,姐姐就快些将头上的伤养好,到时候盛装出席玄烨的满月礼。”
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更加坚定,恪嫔用力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娘娘,贵妃娘娘方才让云珠到处找您,听说您来了万寿宫,云珠现在在外面等着呢,说贵妃娘娘有急事找您,要您速速去钟粹宫一趟。”在恪嫔换药的间隙,红罗从外间走进来,附在香琬耳边禀告道。
宁贵妃还从未这么慌乱过,香琬不禁变了脸色,恪嫔回头看到香琬一脸急色,“香琬,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去办,等有空了再来我这里坐坐。”
站起来行了礼,“那妹妹先回去了,姐姐一定要安心养伤,妹妹改日再来拜访。”
殷切地将她送到宫门口,这才朝着她挥了挥手,“妹妹好走啊。”
红罗、云珠等人急匆匆地跟在香琬的身后,一行人一路快走,气喘吁吁地跨入了钟粹宫的大门。
掀了珍珠帘子,进到里间,只见宁贵妃呆滞地坐着,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们走了进来。
“嫔妾参见贵妃姐姐!贵妃姐姐要云珠去万寿宫找了嫔妾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听到香琬的问安声,宁贵妃这才从失神中回转过来,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香琬,“这是内务府递上来的礼单,你先瞧一瞧。”
狐疑地翻开册子,只见上面赫然列着四月十八日晋封大典的人员名单:
博尔济吉特氏·琅雅,封为惠贵妃,入主长春宫。
佟香琬(嘉嫔),晋为嘉妃(四妃之首)。
石琼梅(恪嫔),晋为恪妃。
陈梦娴(娴嫔),晋为娴妃。
礼单上还着宁贵妃除了要准备晋封大典事宜,还要准备三阿哥的满月礼,两件大事同步进行。
前三位的安排在香琬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太后和皇上这样安排,她们三人再加上赫妃本就在妃位,那这宫中就有两位贵妃,妃位也算是四角齐全了,不过太后和皇上让她高居四妃之首,实在是让她倍感意外。
而更意外的事情是这娴嫔自进宫以来表现平平,性子迟钝不说,就连皇上对她也一直淡淡的,怎么会骤然封妃?再怎么说,叶嫔也要比她更受恩宠一点,怎么一说到封妃,她倒跑到叶嫔前面去了?
看香琬只是细细地看着礼单,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一向遇事冷静的宁贵妃再沉不住气,急急出声:“香琬,你对这份礼单怎么看?本宫之前竟连一星点动静都没有觉察到。”
香琬自然知道她话外之意,但为了削减宁贵妃心中的郁闷,她决定先转个弯,避重就轻一下,“贵妃姐姐,恪嫔封妃是救驾有功,只是嫔妾不明白,娴嫔为何会一跃而位列妃位?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