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之后,别的事情,本宫不敢多说,但至少,七王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话缺乏底气,因为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纳喇府做他的后盾,不过这些话,咱俩在这景仁宫说说就是了,你别告诉别人。”
“奴婢知道,七王和七福晋是天作之合,命中注定,娘娘又有意助推王爷一把,这才终能喜结良缘。”
“你说的不错,本宫是看七王确实喜欢莺歌,本宫才放心将莺歌嫁给他,否则怎么向姨母交待。不过这一对儿,确实伉俪情深,叫旁人看了很是感动,不得不帮。”
因着在香琬待产的那段时间,莺歌入宫陪伴了一段时间,这景仁宫也算是她的半个娘家,因而成亲后的第三天,七王携带着新福晋先去了慈宁宫太后那里请安,又来景仁宫坐坐。
婚后的莺歌梳起了整齐的发髻,一身正红色云纹绉纱长裙,端端正正地坐着,俨然有了妇人该有的模样,这个小表妹自小被姨父、姨母捧在掌心上,精心养育,性子天真烂漫,不想竟已嫁做人妇,但见她皮肤红润,眼梢带喜,就知道常舒对她很好。
凝视她好一会,香琬眼角一热,忙用帕子按住了,吩咐绣珠给他们端上茶水、点心。
“绣珠,你们平日里伺候皇嫂辛苦,我入宫那会又尽心照顾,喏,给你们带了红包来,拿下去给大家分了吧。”莺歌说着,掏出几个荷包递给绣珠,绣珠忙屈膝谢过了,这才接过荷包退了下去。
“皇嫂不知道,臣妾出嫁那天,三表弟来送亲,家里拥了一堆千金小姐们,一看到三表弟和一般的公子哥们不一样,整个人很是精神,都被迷得不得了,到臣妾旁边绕绕弯弯地跟臣妾打听那是哪家公子呢,不想咱们的表弟有朝一日也这么受人喜欢。”
京城里的王公大臣的公子们,整日吃吃喝喝喝,从小到大就是那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佟国维不一样,自小就出了京城去经受军营严格的训练,练就了健壮的身体和钢铁般的意志,他又不善言语,只站在那里,就无端给人一种阳刚正气,这些待嫁闺中的千金小姐们出来参加婚礼,自然会更倾慕他一点。
“大哥已成亲,家里就剩下国维还孑然一身,这事情,过段时间是该张罗起来了,你平日里也可帮他留意着,咱们不攀家世,只要贤淑秀气,品行上乘就可。”
“是,臣妾记下这事了,一定帮三表弟留意着。”
常舒将目光从莺歌的身上收回来,对着香琬拱拱手,“臣弟多谢皇嫂成全,岳父能同意将莺歌嫁给我,已是万幸,皇兄叫内务府准备了丰厚的聘礼,不想莺歌出嫁,岳父又叫人随同嫁妆全数送到了臣弟府上,岳父如此,臣弟定当会加倍对莺歌好。”
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莺歌笑着说道:“那是阿玛疼王爷呢。”
“向来岳父最疼女婿,聘礼是王爷的心意,退聘礼是姨父的心意,王爷坦然接着就是了,再者姨父这几年南征北战,积攒了一定的人脉,王爷遇到事,可多跟姨父说说,毕竟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往后不必那么见外,你们入宫了,这景仁宫就是你们的家。”
“臣弟多谢皇嫂苦心筹谋,一定不负皇兄和皇嫂所望,和莺歌同心同德,经营好王府以后的日子。”
莺歌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脸上满是幸福感,又拿出一枝碧玉瓒凤钗,“这是臣妾出嫁前,阿玛叫了铺子的人来让臣妾挑首饰时,臣妾看中的,皇嫂许久不出宫去,梳妆台上一应是皇上赏赐的最上等的首饰,这支珠钗却有民间风格,臣妾想着皇嫂会喜欢,因而特意将它送给皇嫂,就当是臣妾聊表谢意。”
抓了她的手,“你这丫头最是心思缜密,这珠钗样式独特,本宫很是喜欢呢!”
如此,三人又叙了一些闲话,见时间不早了,就命红罗将他们好生送到宫门口。
出了景仁宫,这对新婚燕尔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养心殿去向皇上请安,早上那会皇上正忙着批折子,这会闲了下来,就叫吴公公在门口迎他们。
随后赶到的惠贵妃一听说七王和七福晋在里头,想了一想,将食盒交给守在门外的小李子,自己带了景春往回走。
迎面,赫妃正带着琉璃走过来,走到跟前,一看是她,忙毕恭毕敬地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赫妃请起,本宫方才去养心殿,七王正在里面带了新福晋进宫向皇上请安,本宫想着不便打扰,这会准备回宫去了。”
“可巧了,臣妾也是想去养心殿给皇上送吃食呢,看来不能当面伺候着皇上吃点心了,也罢,就叫琉璃递进去吧,臣妾陪贵妃娘娘走一程可好?”
淡然地看她一眼,“既然赫妃不忙,那就有劳赫妃了。”
赫妃看惠贵妃似乎不像太后那样排斥她,心里得意起来,边走边说着:“最近这宫里有一人可是得意极了,就连咱们这些做娘娘的正经主子,要去见皇上,也要给她那个小表妹让路,一个小小的纳喇家竟然也攀上了七王爷。”
景春是太后亲自指了前去帮忙的,此时听到她这样说自然不乐意,“赫妃娘娘,这门婚事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亲自指定的,又是贵妃娘娘亲自让奴婢去帮忙的,奴婢亲眼所见,迎亲队伍回来的时候,纳喇大人将王府送去的聘礼全数返了回来,可见纳喇家也不差。”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对于七王成亲这件事,惠贵妃不仅没有别的想法,还跟着支持了的,以此暗示她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瞥了景春一眼,“景春你一个婢女能知道什么?他纳喇家无权无势,沾了嘉妃的光,好不容易攀上了咱们七王,还不得多拿点银子出来巴结着?这点小伎俩都不懂,本宫看你做什么事都是糊里糊涂的,再者,娘娘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婢女插嘴?”
她这一句生生呛得景春红了脸,低下头,不再说话。
“今儿个是新婚夫妇进宫行礼的日子,合宫都在祝福新人,赫妃说这些做什么?按本宫说,还是多说吉祥话为好。”
“贵妃娘娘宅心仁厚,自然不晓得嘉妃那人向来诡计多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想必这次将自己家的表妹嫁给七王也是同样的手段,臣妾在您的面前不愿说假话空话,也是怕您被假象蒙蔽了,这才冒犯地说上一两句真话,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这话听得景春在心里直冷笑,如若七王不喜欢七福晋,嘉妃再诡计多端,怎么可能强迫七王娶了七福晋?想要给嘉妃泼脏水,拿这件事来发难实在不够具有说服力,她真当眼前的惠贵妃和她一样傻吗?
果然惠贵妃只是听她说着,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赫妃见自己的话得不到回应,胆子更大起来,继续说道:“这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臣妾知道太后娘娘宣您进宫的目的何在,但是您也看到了,宁贵妃和嘉妃向来沆瀣一气,在宫中又只有她们二人手上育有阿哥,将来皇上要是提起这事,嘉妃一定会帮着宁贵妃争夺皇后之位,到时候娘娘您可怎么办呢?”
低低地呵斥她一声,“赫妃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赫妃热切地握了她的手,殷勤地说着,“臣妾虽不是四妃之首,但在这宫中侍奉皇上时间最长,娴妃又最是乖巧,如若贵妃娘娘愿意,臣妾愿意与娴妃一同跟随娘娘,助娘娘推上皇后之位,贵妃娘娘与臣妾同为蒙古妃,理应相互扶持才是,嘉妃和恪妃再得意,终究只是汉人妃子,臣妾不愿宁贵妃越到您的前头去,这才冒死来跟您说这些话。”
按照赫妃的说法,到时候真要争起皇后之位来,宁贵妃和赫贵妃手下各有两位妃子,这话听起来果然是在为惠贵妃着想,景春在一旁冷眼看着,向来高高在上的赫妃也有这俯首称臣的一天,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她是多么害怕宁贵妃当上皇后。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自进宫以来,惠贵妃的话并不多,有时候还显得木木的,不像是那种处处想要跑在别人前头的人,这样性子的人当了皇后,不会对赫妃有什么影响,相反她还能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地行走于各宫之间,说不定会再度登上贵妃之位,但宁贵妃不一样,她定会处处压制她,将她死死压在妃位上,永不得翻身。
“赫妃,你嘴里说的这件大事,自有太后娘娘和皇上做主,无需你我这种小角色来担心,如若你想赏赏花,那可以和本宫同行一段路,如若你是跟本宫说这些拉帮结派、不利于妃嫔和睦的话,那本宫劝你还是先回宫去吧,不要扰了本宫的清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