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琬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口,红着脸,咬着细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赔罪道:“臣妾不敢,皇上能来,臣妾欢喜得很,臣妾只是不想太出风头。”
尤其是在皇后怀着皇嗣这个特殊时期,皇上对香琬越好,越会增加皇后对香琬的不满。
现在,皇上就这样拥着她,两颗心离得很近很近,她真的很想将心里的委屈说出来,但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心系天下,每天政务繁忙,哪有时间和心思来为她处理这些事情?再者这种只能窥见影子的事,经由她嘴里说出来,只会让皇上觉得她心眼狭小。
香琬忍了忍,还是将后半段话吞进了肚子。
“朕知道你懂事,知道你素爱低调,但是朕早就说过,朕就是要他们知道,要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在这后宫之中,你是朕最爱的女人,那样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你记住了,这世上能欺负你的人,只有朕。”皇上说着,还是忍不住,又在她脸上叼了一下。
俏皮地脱离了他的怀抱,福了福,“皇上是九五之尊,来去自如,既然皇上来了,臣妾惟有恭迎圣上。”
“那,朕要留在你的景仁宫吃晚饭,今晚还要宿在你这里,除了你宫里,朕哪儿都不去。”皇上孩子气地冲香琬眨眨眼。
“臣妾遵旨!”
“吃完饭,你还要陪朕写字,朕要你亲自研磨。”
“臣妾遵旨!”
帝妃相视一笑,在外间的红罗听见皇上要留宿景仁宫的事情,暗自思量,不敢再按照香琬之前的吩咐去准备晚膳,于是又急匆匆去小厨房加了几个大菜。
香琬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人前总是淡淡的,也从不像其他宫里的娘娘那样踮着脚尖盼望皇上的到来,更不会将思念皇上的话宣之于口,但也只有皇上来了,主子脸上的笑是最灿烂的,皇上来之前的那点有心事都会因为皇上的到来而消失不见。
因而虽然香琬对待下人一向宽和,但只要皇上来了,谁也不敢怠慢,就连新来的润芝也是如此,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手脚麻利地进进出出,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将皇上和香琬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一番**过后,皇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单手吃撑着,呆呆地看着皇上熟睡时好看的脸庞,这就是当今皇上,又不仅是皇上,更是香琬深爱着的、依靠着的夫君,他的眉眼那么深邃,贴在她面上的嘴唇充满了温情,无论何时,总是想尽办法护着他的皇上。
掏出帕子轻轻替他轻轻地擦拭着额头上的细小汗珠,又替皇上理了理额头上的碎发,满目柔情,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帐子外,红罗的身影一晃而过,一般皇上留宿景仁宫,她们都不会进到里间来,此时这样急急地一晃而过,一定是有事要禀告。
回头看了一眼皇上还在熟睡,香琬决定去问问清楚,于是随手披了一件樱粉色梅花刺绣长衫,踱到外间,轻声问道:“红罗,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红罗搓了搓手才说道:“娘娘,恪妃娘娘身边的翡翠来了,要见娘娘,奴婢给拦下了,她不肯走,正在院子里等着呢,非要娘娘给个准话,奴婢不知要怎么办,这才鲁莽地闯进来找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恪妃正卧病在床,她不去照顾恪妃,来咱们宫里做什么?”
“说,说是皇上答应恪妃娘娘今晚要去看她的,左等右等见不到皇上,托人四处打听,才知道皇上来了景仁宫,恪妃打发她来问皇上一声,皇上今晚可还去万寿宫?”
听到红罗这样说想,香琬不满地皱紧了眉头,“恪妃这是病糊涂了吗?皇上要去谁宫里,岂是妃嫔说了算数的?现在时候不早了,皇上已经歇下了,她差人来问话是什么意思?你去回了翡翠,就说皇上睡着了,要恪妃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皇上改日自会去瞧她。”
红罗为难地继续说道:“可是,翡翠说了,若是见不到皇上,得不到准信,恪妃娘娘就不喝药,她急得不得了,这才来寻皇上。”
生怕惊醒了里面的皇上,香琬拉着她向外走了几步,低声怒喝:“简直是放肆,她一个小宫女岂敢在咱们宫里用这种语气说话?你出去告诉她,本宫是四妃之首,命令恪妃好生养着,皇上已经歇下了,今晚就不去万寿宫了,叫她主子早些歇了,就说本宫明天去看她。”
见香琬面有愠色,红罗这才按压住了为难的情绪,低头应了,转身出了外间,去向翡翠传话。
两人在院里说了许久的话,红罗才回来复命。
“打发走了?”
见香琬坐着,红罗忙走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嗯,打发走了,不过极不情愿地走着,那样子,像是她主子郑重嘱咐了她的,估计她回去也不好交差,娘娘,这几日恪妃娘娘病着,皇上去万寿宫去得勤快了些,比以前的次数要多上许多,恪妃娘娘该高兴才是,不想竟还主动打发了翡翠上门来要人了,真是让奴婢想不到。”
一想起恪妃说起没有孩子之时那副落魄的面容,香琬终究于心不忍,压下对这件事的不满,“罢了,恪妃是可怜之人,尤其是没有孩子,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当然希望能时时见到皇上,不过今天她派人来请皇上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实在太有损她的声誉,你就当从未发生过,更不要传出去。”
“娘娘说得是,奴婢记住了。”
“恪妃想要留住皇上,也不该用这种折损自己的法子,你是不知道,方才皇上跟本宫提起她,满脸的不耐烦,她整日躺在自己宫里,不沐阳光,人也蜡黄了不少,皇上自然不愿见她。”
“娘娘,这宫里有太多盼着皇上却见不到皇上的落寞宫殿,所幸,咱们景仁宫还能时时迎来皇上。”
小口小口抿着杯子里馨香的雨前龙井,浑身无比舒坦,“是,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更应该小心翼翼地行走,不要重蹈她们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