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秽乱宫闱之罪
作者:梨咩咩      更新:2020-03-31 00:14      字数:3144

她不是没有想过,可能真的是周启正喝醉了酒,喝得不省人事,继而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恪妃才是这起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但一想到周启正和景春历尽周折终于喜得良缘,终究不忍心景春如此煎熬。

还有绣珠,她是那样痴迷地爱慕着她心目中的周大哥,就算不能嫁给他,远远地看着他和景春成双入对也好,如若周启正被处置,恐怕她会心碎到疯狂。

现在也只能盼着周启正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不是有意为之,等皇上查明了真相,或许可以减轻责罚。

只是,恪妃,那晚,皇上看着她的眼神,怜悯中多了一层决绝,那是一种冷酷的没有温度的决绝。

香琬心里明白,之所以那样深深地看她一眼,是自此以后,不愿再回头。

恐怕这后宫,从此以后又多了一个哀怨的人。

从昨晚到今天,涉及到的人物,在香琬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理不清头绪,她只觉得心累不已。

她也只是想守候自己想要守候的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看出了香琬的失意伤感,上前轻轻为香琬捶着酸痛的肩膀,“娘娘在这件事上已经尽力了,咱们只能等,奴婢陪娘娘等。”

略微点了点下巴,目前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傍晚那会儿,宁贵妃带着眼睛通红的绣珠回了景仁宫,后头还跟着霍永庆。

“臣妾参见贵妃姐姐。”

宁贵妃扶了她起来,“香琬不必多礼,本宫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这周侍卫平时做事很有分寸,就算是喝了酒也不至于失控到秽乱宫闱,就宣了霍太医一同前往慎刑司,要他瞧瞧周侍卫有没有什么异常,霍太医你来说说你的发现。”

“回禀娘娘,微臣探望周大人的时候跟他聊了聊,周大人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他除了身上的皮外伤之外,双眼发青,脸皮涨成青紫色,随着时间的推延,症状已不是非常明显的,仍能窥见一二,微臣大胆推测,可能是在周大人喝酒的过程中,有人在他的酒里下了东西,初步推断是迷情散。”

“迷情散?宫里向来禁止宫妃及宫人私藏这类药物,如若有人违反。必将严惩不贷,周侍卫怎么会喝下这种东西?你的推断会不会有问题?”香琬不敢相信地惊呼出声。

霍永庆想了想,复又确定地点了点头,“微臣为周大人把过脉了,发现他脉象游离,的确有服用过药物的迹象,就算周大人喝醉了酒,两位娘娘想想看,如若酒的纯度达到了周大人的极限,令他不能控制自己,那必定会浑身瘫软,怎么还有力气去侵犯恪妃娘娘呢?且娘娘也说了,昨晚周大人浑浑噩噩的,人不是很精明,这并非能由酒控制,有很大的可能是药物入体的缘故。”

宁贵妃长长的指甲烦躁地敲着桌面,“周侍卫知道自己要值班,怎么敢喝那么多酒?就算他和景春成了亲,成为了坤宁宫的亲信,但也不至于会这样狂妄,本宫本以为是他觊觎恪妃美色,如此看来,如若是他人陷害,又有谁想害他呢?”

“他只是一个小侍卫,谁会想到害他?除非是为了给……”香琬思量着,忍了忍,终究没有说下去。

其实她想说,如若这幕后之人,是为了给坤宁宫的皇后泼脏水,总不至于绕远道从周启正身上下手,周启正是景春的夫君不错,但这样岂不是煞费苦心?

况且从现在情况的发展趋势来看,皇上并没有想到是周启正恃宠而骄,更没有迁怒到皇后的身上去。

那这人这样做,是失算了。

却实实在在害了周启正和景春两口子。

自从慎刑司回来之后,绣珠神情恍惚,她自己知道香琬心里烦,因而也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不住用帕子抹着眼角,香琬转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绣珠,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润芝伺候着就是,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小厨房给你留了饭菜,去吧。”

绣珠沙哑着嗓子行了礼,“奴婢多谢小姐关怀。”说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宁贵妃按了按她的肩头,示意她止住思路,“本宫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只是这事太后也已经知道了,咱们实在不宜妄自推断,毕竟,它是宫廷丑闻,凡事讲求证据,本宫会继续追查下去,昨晚慎刑司已经给周侍卫上了大刑,他嘴里没吐出什么来,只能今晚继续审问。”

两人正说着,小纯子从外头跑了进来,“启禀娘娘,皇上亲自去审问周大人了,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

听到这话,宁贵妃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思量了一会才继续说道,“皇上去也好,这件事毕竟和皇后娘娘身边的景春有些许关联,皇后娘娘不好插手,昨晚知道了也没有起身去万寿宫,而且今天一早就将它推给了本宫全权处理,再者皇后娘娘是双身,不想被这事烦扰,本宫心里乱得很,毫无头绪,皇上去亲自问清楚也好。”

了然地点点头,“周侍卫是皇上一手由最底层的小侍卫提拔上来的,皇上对他有大恩,他一定会实话实说,只有他说了实话,才有可能谋得一条活路。”

如此一来,香琬和宁贵妃便没了多余的话,静默相对而坐了一会就散了。

皇上是吃了晚膳后前往慎刑司的,因而当那抹明黄色的身影隐入了那扇门之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各宫都落了匙,静静待在自己的宫里,整个后宫寂静无声,皆沉浸在深深的心事之中。

不知皇上是何时离开慎刑司的,大抵是在夜色更深一些之后,天边慢慢渗出一抹晨曦来。

这起宫廷秘闻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厚重的漆红宫门依次被推开,一辆简易小车,用席子包裹了一具尸首,轱辘轱辘,吃力地向宫外行驶而去,车子上的生前受了许多刑罚,一身白衣脏兮兮的,一层一层浸透着鲜血,小车走过,有血迤逦而下,眼尖的小太监跟着,用抹布快速抹去那些低落的血迹。

天刚亮,里间的香琬正在对镜梳妆,小纯子急匆匆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皇上夜审周大人,周大人亲口承认侵犯了恪妃娘娘,皇上认定他秽乱宫闱之罪,一怒之下,命令慎刑司的人将周大人乱棍打死,这会儿,人已经被送出宫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手里的牛角篦子没拿稳,一下滚落在绵软的地毯上,香琬转过身,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休得胡说!就算周启正有罪,既然已经问出所以然来,也该交由刑部治罪,怎会这么快就处置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连她为景春求情的机会也没有?

小纯子畏惧地垂下了头,怯怯懦懦地说着:“奴才听慎刑司的人说,周大人侵犯恪妃娘娘这事,是宫廷丑闻,皇上不愿传出去叫宫外的人耻笑后宫,这才下令就地惩处了周大人,皇上仁慈,念着景春姑姑刚与周大人成婚,已特许景春姑姑在宫门口接了周大人的尸首回家去。”

红罗弯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篦子,准备替香琬梳好发髻,一夜未睡的绣珠挣扎着起来伺候,倚在门框上听到这个消息,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只是定定地站着,牙齿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

膝行到香琬的裙角边,她抬起头来,凄然一笑,“小姐,他死了,他死了,就这样死了,奴婢再也没有喜欢的人了。”她哽咽着说着,糯白细齿上沾了一滴滴鲜红的血,每说一句,脸上就黯淡一分。

“周大哥不会那样做的,周大哥不会的,皇上怎么可以杀了他?皇上怎么可以杀了他?”绣珠伤心到失去了心智,嘴里胡言乱语着,红罗忙叫小纯子上前按住了她的嘴,她挣扎着,像被捕杀的鸟儿一样,发出呜呜声,满目悲愤。

香琬又何尝不理解她现在的感觉,昨日皇上还说会好好审他,不想才过了一夜,就已经将他乱棍打死,绣珠如此伤心,那与他相知多年的景春呢?她在宫外,一人面对周启正那凉透了的尸身,恐怕早就万箭穿心了吧。

勉强镇定心绪,挥手叫小纯子将绣珠带下去休息,“红罗,你现在去告诉霍永庆,让他不要将他昨天在慎刑司的所见所闻说出去,一句也不许说出去,快去!”

“娘娘……”

“皇上速度这样快,是要快刀斩乱麻了,无论周启正有没有错,他在万寿宫被逮住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皇上已不愿追究这其中的缘由,霍永庆说得太多,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你去告诉他,要他将这事消化在肚子里,你记住了,前天的事情,已经过去,再也不要提起。”

看香琬一脸说话时严肃,红罗忙点了点头,“奴婢知道,这就去跟他说,奴婢多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