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阳德狠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驱除,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再睁眼时,已然恢复了往日里的云淡风轻。
要让他因为自己的错误,将一无辜之人的性命杀害,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此人和他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情感上自然也有所不同。
魏阳德是一极为重情重义之人,不然当初倪香曼为了掩护他撤退,选择施展神圣献祭术,献祭出了灵魂,拖住了敌军的脚步,他成为了嘉佑城城主之后,也不会拒绝了那么多的诱惑,保持着本心,洁身自好。
此时面对着这么一茬子的糊涂事,他也是头疼不已。
“大,大人,不必为难,此事奴婢必定不会在外多言半句。”
侍女跪伏在地,身体止不住的抖动,脸上已然是泪流满面,显然对于魏阳德十分的畏惧。
“不会多言?”
魏阳德轻声的呢喃,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是绝不会轻易的相信这种空口白牙的承诺,在他们的心中,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活人的危害程度要比死人大了不少不少。
“大,大人,若是不信,奴婢也毫无怨言,只求大人能够善待奴婢的家人,他们只有奴婢一个女儿。”
侍女说完,豁然站起,目光坚毅的看向屋内粗大的柱子,心中一横,贝齿紧咬红唇,竟是一头向着柱子撞去,看着架势,显然没有留了余地,只要撞上,势必是没有活路的。
她此刻在赌,赌魏阳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在他的眼前,当初那个魔鬼(咳咳)交代导演了一切,包括她的寻死行为。
侍女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她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了魔鬼,只能按照事前说好的一步步去实施。
若是魏阳德没有行动,那她死了也是白死,不过那人承诺了,只要她的行事没有出现偏差,那么她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伤害,更会得到一大笔钱,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富足的过完一辈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侍女离柱子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眼看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要撞上了。侍女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果然,像她们这么卑微的人物,只不过是大人物眼中的棋子,玩物罢了,又有谁会真正的去关注她们呢?
生在乱世之中,没有实力之人是最悲哀的。
侍女的头颅距离柱子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以她的速度,甚至过不了一秒钟,她的头就会和掉落在地的西瓜一样,炸开。
“唉,何必呢。”
然而,就在她生命即将走到最后几秒的时刻,有一道略显无奈的声音从身后的床榻上传来,然后侍女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一道薄如蝉翼的光芒出现在了她和柱子之间。
“噗通。”
在光芒出现之后,她便是狠狠的撞了上去。
预想中的爆头没有出现,光芒急促的颤抖,将力道卸去,然后将侍女反震了出去。
侍女惊呼一声,踉跄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上,只是渗出一点点的红晕,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魏阳德起身,将摔倒在地上的侍女扶了起来,他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做不到冷血无情,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死在自己的眼前。
若当真那般无情,他也就不是魏阳德了,而是变成了以前的自己最为讨厌的人。
若当真那般无情,他也就不可能在亡妻死后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没有再另寻她欢。
重情重义四个字,可谓是贯穿了魏阳德的一生。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能对敌人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可是他却做不到对自己人那般残酷无情。
侍女此时的手脚都是软的,有些颤颤巍巍。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会下意识寻找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行为方式,却不会去做那些对己身有损害的事,所以想要主动寻死,并且付诸行动,那是要拥有着极大的勇气和意志力的。
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从这两句自古流传下来的名言警句,便可看出生命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想要亲手了解自己的生命,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行啊。
“大,大人……”
侍女还是沉浸在死亡的后怕之中,无法自拔,浑身如同筛子一般,颤抖个不停,脸上泪水“扑簌簌”的落下,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我见犹怜。
“唉,当真是造孽啊。”
魏阳德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长时间的没有和女人亲密接触过,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哭个不停的女子。唉,女人啊,就是麻烦。
“不,不哭了吧。”
魏阳德的口中磕磕巴巴的憋出了四个字,然后一张老脸红的如同重枣一般。
“嗯,奴婢,奴婢不哭了。”
侍女努力的想要止住哭泣,然而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泪腺就如同泄了洪水的堤坝,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你越不想哭,它就非得让你泪流满面。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的发指。
就好像是一只拿着皮鞭的小恶魔,只要你一说不要,它就给你狠狠的来上一下。
魏阳德有些慌了,他发现哄女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上战场杀敌还要难了无数倍,只能是默默起身,从床榻上拽过来一块被单,然后撕下来一小块,递到侍女的面前,示意她好好擦擦。
侍女结果被单,脸色登时变得通红,比红枣还要红了那么一个档次,因为她看到了床单上留下的一片嫣红,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昨晚的一夜疯狂。
那是她的第一次,从笨拙到熟练,她摇晃了多少床榻,真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那人教她的爱情七十二计,姿势一百零八变,可谓是计谋百出,一计都没有漏下。
“别哭了,这事是我的错,和你没关系。”
魏阳德见对方止住了哭泣,心中松了一口气,心中再次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女人,真的好麻烦。
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不好么?这tm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大人,那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侍女心中明白,既然魏阳德阻止了她寻死的行为,那她就不用再担心性命之忧了。此时再待在此处,也没有什么益处,说不定还会出现适得其反的局面,还不如找个借口,先行告退的好。
那个可怕的人物,简直就是魏阳德肚子里的蛔虫,将他每一步的反应都给算准了。
“嗯,下去吧。”
魏阳德头疼的摆了摆手。
“是。”
侍女双手交叠,放在腰间,盈盈半蹲,行了个礼,然后便是迈着极其怪异的姿势,慢慢的后退。
“等等。”
魏阳德喊住了已经退至门口的侍女。
“大人,怎么了?”
侍女微微一愣,然后又调转身形,极其困难的走了回来。
“此事,暂时先别说出去了。”
魏阳德皱着眉头想了想,叮嘱着说道。
“是,奴婢知道的。”
侍女脸上神色一暗,尽量低着头,不让魏阳德看出什么异常,弱弱的答应了一声。
“嗯,等到时机成熟了之后,这事我会公开的。”
魏阳德又淡淡的补上了一句。
“什么?”
侍女被魏阳德补上的言语弄的呆愣了住,一双美眸中放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他说,这件事他会公开?这事她从来没有敢奢望过,却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从对方的口中说了出来。
哪怕这句话是假的,哪怕这句话是只是为了安慰她,她的心中也极为的温暖感动。
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侍女,又如何值得一城之主来哄她呢?
见惯了人间冷暖,尝遍了世态炎凉,侍女这等底层之人,早已对这个世道不抱以希望了,正所谓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他们的心中极度渴望着会有人能够来安慰自己,重视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温热,就可以温暖他们冰冷的内心。
侍女知道,自己和一城之主之间,相差着多少的距离。有些事,她不敢想,她怕失望,可是对方,却给了她一个希望,一个能让其脱离泥潭,高飞上枝头的希望。
一个人,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能有几次呢?一是初降世间,那是被动的,无法抉择的,当你诞生后,也便有了贫富贵贱的差别。
贫贱之人,想要努力的改变命运,无疑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能拼搏了一辈子还是比不上天生就已经站在了终点的那些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让人心酸又无奈的现实。
二便是有贵人提携,可是这个贵人是虚无缥缈的,可遇不可求,只能讲究一个缘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缘能够遇上生命中的贵人的。
然后就是奇遇,也是难之又难。
所以算下来,一个人想要改变命运,当真是难于上青天啊。除非是拥有天大的气运者,否则常人逆袭的事情还是只存在于小说之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