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长途跋涉,古觉一行穿过无尽沙漠终于到了奴池镇界边缘。
眼前的荒凉让人心里发慌,古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将异火人封印在这里。
“琮彷,该你了。”张贺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说道。
琮彷是老古眼中最优秀的学生,奴池镇的结界都由他来检查,虽说如此,但琮彷从老古那学到的东西都还是皮毛,尽管他服侍了老古十三年,但他深知老古不会将最重要的东西教给他。
琮彷走近镇界,闭上眼,双手张开放在结界上,不过一会儿,他的头上开始冒汗,突然,他紧张地收回手双眼睁开,气喘如牛,他说道:“里面一层结界破损了。”
“什么意思?”古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琮彷满脸惊愕,他想到了当年老古施放结界时的情况,“奴池结界分为两层,里一层,外一层,就是防止异火人冲破第一层结界,没想到……”
“结界这么容易破的么?”
“结界根本就挡不住异火人,但是,老师施放了强大的幻术在结界里,不会出现问题,而且…….”琮彷顿了顿,终于从刚才的惊愕里走了出来,他接着说道,“而且这个结界是建立在天陨铁石的大火上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异火人的能力只会越来越弱!”
琮彷在边上苦苦地思索着,他每次来检查结界都发现,里一层结界正慢慢破损,不知里面的结界何时会崩塌。
古觉终于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张贺,发现他正淡定地坐在马上吹着口哨。
“你怎么不紧张?”古觉狐疑。
“有啥好紧张的,”张贺切了一声,说道,“这话我每两年听一次,听腻了都。”
突然,张贺翻身下马,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将耳朵贴着地面,过了一会儿,他郑重地说道:“现在才是紧张的时候。”说完,他立马对士兵吼道:“面朝东,做战斗准备!”
几十名精兵瞬间提身上马,拔剑的拔剑,提枪的提枪。
不远处,圣象一行马不停蹄地赶来,他们站在土坡上,发现远处的古觉一行已经严阵以待等着他们,圣象笑了笑说道:“真是巧啊!”
张贺也笑了笑说道:“巧了巧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面将军么,真是丑啊!”
圣象急红了眼,指着张贺喊道:“你……”
老头将圣象的手按下,威严地说道:“想必大家都是为了奴池结界而来,我大罗与敬国也算交好,没必要大动干戈,大家各干各的事。”
“这样再好不过了。”古觉点了点头。
突然,老头看见张贺的配剑,冷静了一下,问道:“小兄弟的配剑甚是亮眼啊,不知在哪里得到的?”
“哪里也买不到!”张贺将剑鞘插进土里,一手抽出引以为傲的封罗剑举过头顶,他抬头看着那反射出璀璨夺目的红光的剑锋,双指轻轻地抚摸着剑身,感受那剑身带来的炽热,他将剑指着老头,那一刻,骄傲席卷全身,他冷笑一声,说道:“这是你罗国罗升将军的配剑!我的战利品!”
老头和圣象怒火中烧,敬国在他们眼中,只能算得上小国,他们的骄傲被这个叫做张贺的年轻人踩的粉碎,更何况,罗升在老头心目中,也像亲侄子一样,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紧握手中的红缨枪,一提一甩,策马向张贺冲了过去。
圣象也想起了罗骓王交代的事情,拔出配剑,剑指古觉,喝道:“小子,你就是古觉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完,也策马冲上前去。
古觉终于感受到了那一刻作为将军的骄傲,他热血沸腾,策马向前,抽出利剑。
只一瞬间,老头在马上红枪一刺,张贺无马,转身躲过,他本是剑士,并不擅长马战,于是一跳踩在一个喽啰的肩膀上飞至半空,双手握剑,直刺老头要害,老头长枪一挑,挥舞着直击张贺脑袋,张贺用剑抵住长枪借力而去,剑指圣象,圣象身子一歪躲过,古觉一剑接上,一时间,战地不可开交。
老头长枪插地,借力腾空,一脚踹开飞身而来的张贺,瞬间回到马上,整个招式一气呵成,他喝道:“小伙子,你还差的远啊!”
话音未落,古觉也因圣象的巨力横扫扫落马下。
张贺单手撑地,笑道:“嘿嘿,我还没使出全力!”说完,张贺从怀中抽出一块布条,紧紧地系在了鼻子上,堵住了鼻孔,老头很是诧异,这样人还怎么呼吸?
张贺冷笑一声,转头对古觉说道:“大少爷,作为大敬第一刺客,我告诉你什么叫剑术。”说完,他默念道:“疾风,隐刺!”
突然,张贺瞬间消失,只一阵风穿过老头的耳旁,老头惊愕,根据多年的战场经验,他提枪向后一甩,果然,张贺的剑出现在他的背后,又一会儿,老头周围尽全是剑气,他拼命格挡,终于体力不支,一瞬间,张贺就出现在他的背后,坐在马上,一剑锁住老头的喉咙,他靠近老头的耳朵,轻声地说道:“罗升将军就是这么死的!”
古觉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和张贺的差距,那已经不是能赶超的差距,那是战场上生与死的差距。
圣象看着这边,也呆住,他刚想冲上来,老头说道:“老夫平生最讨厌刺客,你算是栽在我手里了!”
“你现在是俎上鱼肉,居然还这么猖狂,真了不起,去死吧。”张贺刚想动手,发现情况不妙。
“象神之力!”老头大喊,突然,他转化成了一头巨象,足足有两丈高,张贺一瞬间被弹了出去。
巨象双蹄一抬一跺,踩死了古觉一行的精兵,接着,他那长长的獠牙一抬,将古觉身旁的喽啰插死在空中,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张贺站在巨象身后,跃在空中一剑刺在它的身上,巨象仰天长啸,张贺发现,无论怎样砍,都伤不了它。
巨象转过头,对着张贺发出了震天巨吼,张贺一剑插在地上,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巨象吹出的飓风卷起了黄沙灌满了他的耳朵和嘴巴,让他的脑子嗡嗡响,纵使他使出全力抓住剑,可还是被吹出了一里外,他重重得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他手捂着心脏,“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躺在地上,看着无尽沙漠刺眼的阳光,哈哈大笑,他心里想着:这里的天气真不错,和杀了自己父亲的那天一模一样,天空很蓝,一尘不染的蓝,不一会儿,喉咙被堵住,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琮彷看着眼前的怪物,他被吓得两腿发软,直到张贺被吹飞,他缓过神,双手掐诀,蹲在地上,双手拍地,大喝:“封界!”
一会儿,巨象周围出现一层薄薄的流动着精气的结界,巨象獠牙一刺,便刺出了一个窟窿,它左冲右撞,不一会儿,结界就被撞碎。琮彷的精气气连接着结界,结界一碎,他突然像被什么一拳打穿了气管一样,吐出一口血,栽在了地上。
古觉怔怔地呆在原地,张贺生死不明,琮彷也倒了,就剩自己一个人,他想起了张贺对他说的话“不要感情用事,要冷静!”
他一脚蹬地跃上马,视死如归,策马向前,喊道:“大敬大将军古觉应阵。”他踩在马背上,使劲一蹬,跃至空中飞身而下,剑指象头。
巨象鼻子一甩,将古觉拍飞了出去。
巨象突然仰天长吼,随后倒在了地上。
圣象冲过去,将老头搂在怀中,喊道:“爹,你怎么样?”
老头捂住脖子,鲜血染红了他的脖颈,在他转化成巨象时,张贺已经割了他的喉咙,要不是转化成巨象,现在早已死透,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圣儿,为父…….为父请占卜师为我算了一卦,他说……他说,我今日有灾,他……他可算得真准哪。”
圣象眼眶湿润,他叫道:“爹,孩儿对不起你!”
“蠢……蠢货,有什么对不起的,”老头仿佛还剩最后一口气,他说道:“圣儿,小心……万康!”说完,老头闭上了眼睛。
“啊!”圣象痛苦地仰天长啸,他轻轻地将老头放在地上,提起地上的剑,向古觉冲了过去,喊道:“小儿,今日,你要给我父亲陪葬!”
远处,无尽沙漠与天际浑然一体,沙漠的天空清澈如水,只需一些动静,仿佛便能激荡起一片涟漪,古觉躺在地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他看着湛蓝如海的天空,回想着自己的一生,发现竟然没有做成任何一件事,他想起张贺在千秀城和他说的那一句“人生不及时行乐,没什么意思。”他苦笑,曾经他想过自己的一千种死法,都是在战场上,可能被敌将砍死,可能中箭而死,可能被包围饿死,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死这件事是这么的简单、猝不及防,甚至,轻而易举,他开始追溯自己的初衷,“为什么非要当将军?”他仔细地回忆当时的缘由。
“好像,”他努力的回想着,终于,他释然地一笑,“我想踏上皇座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