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强敌来犯 4
作者:我吼兴奋啊      更新:2020-03-31 13:00      字数:3956

那男子胸口中针,痛不欲生,待针一给踢飞,好受了不少,求饶道:“姑、姑娘饶命。”那女子道:“你是谁?”那男子不敢欺瞒,据实道:“我、我是,我叫罗飞鹏。”

那女子冷哼一声,问道:“你便是那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叼衣鹏’?”罗飞鹏低声道:“是,是,正是小人。”那女子又问:“多闻你在江南一带作案,来这汉阳干嘛?”

罗飞鹏支支吾吾地道:“我、我……”那女子冷笑道:“不说,你身上的毒就没人给你解了。”罗飞鹏面无人色,颤声道:“我、我中的什么毒?”略一运劲,体内果然多处内息受阻,疼痛难耐。

那女子道:“这世间什么毒最厉害,你中的就是什么毒了。若想要解药,就回本姑娘的话。”罗飞鹏道:“小、小人听说剑仙花如何貌若天仙,这个,就、就动了心思,来汉阳踩一踩道……”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冷笑了数声,才道:“就凭你这点身手,也敢来汉阳花苑,采摘这朵花中之王?”罗飞鹏脸色涨红,道:“小人不自量力,原也只想远处偷看,瞧瞧那剑仙究竟有多美……”

许清浊听罗飞鹏意在自己师父,甚是不悦,但听那女子语气,也不怎么尊重花如何,似乎并非正人,当下暗觉奇怪。那女子冷笑道:“我眼下有要事,先不杀你。今夜戌时,我在龟山顶上等你,不要解药,尽可不来。”

罗飞鹏挣起身子,连声道:“小人一定来,一定来。”那女子略一颔首,道:“滚罢!”罗飞鹏弯腰向她行了礼,捂着胸口,拔腿往巷子那头奔离。

那女子回过头,朝许清浊一伸手,道:“你还好么?可曾受了惊吓?”许清浊脸上一红,仰面瞧去,见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青丝如瀑,黑衣纤腰,柳眉樱唇,明眸皓齿,容貌相当美丽。

许清浊只觉她有些面善,不自主举起了手,给她拉起,拍了拍身前身后的灰尘,却不好意思抬头。那黑衣少女问道:“你是此间人氏么?”许清浊点了点头,又觉失礼,捏着嗓子细声道:“嗯。”

那黑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妹妹生得这般好看,可容不得这帮淫徒小人欺辱。我看你也会些功夫防身,但这‘叼衣鹏’声名狼藉,身手了得,又头一回现身汉阳,无怪妹妹着了他的道。”

她顿了一顿,瞧许清浊捏着衣角,甚是拘谨,笑道:“你无须害怕,你师承何处?师门在左近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许清浊先前嗯那一声,已使出浑身解数,却哪敢与她对话?窘迫之下,转身欲走。

那黑衣少女似乎不悦,道:“话还没说完,走什么?”踏出一步,就要扳住许清浊肩膀。忽听咿咿几声鸟鸣,脸色微变,于是放下手臂,任许清浊逃往巷口。她单足一点,跃上屋檐,飞奔不见。

许清浊走出巷子,胸中一片混乱,也不知是此事太过蹊跷,还是那黑衣少女似曾相识。走了几步,忽想起自己惩罚未了,忙回头看去,却见街北酒楼小不可辨,应当未给花如何等发觉,暗松了一口气。

他前行了片刻,已到街南,但无男子装束更换,还是得穿着这一身回去。他回行未走“莲步”,不过因想心事,托腮沉思,低头轻行,风姿倒比来时更甚,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也不知多久,猛听头上有人笑道:“大小姐回来啦?”许清浊“啊哟”一声,方从思索中惊醒,抬头一看,桃舞伏在酒楼的栏杆上嘻嘻笑个不停,兰韵在旁微笑,花如何、菊清却不见人影。

兰韵忽道:“你从不肯喊小姐作大小姐,倒这样喊咱们小少爷,真是无法理喻!”桃舞笑道:“那是自然,清浊这大小姐,可比小丫头像多了……”说笑间,许清浊已红着脸踏上楼来。

一打听,才知菊清惦记菊花盛会,自己走到半途时,就由花如何陪着赏花去了。三人坐了一会儿,桃舞不愿干等,嚷着要上街玩,兰韵拗不过她,只得结账下楼。

三人这店里一转,那铺里一逛,走走停停。兰韵瞧许清浊并不害羞,反而若有所思,忍不住询问为何。许清浊暗想:“这事要给她们知道了,还不笑话我三年五载?”当下摆手,连称无事,于路遇采花贼的经历绝口不提。

闲逛到了下午,三人才往菊花花会,与花如何、菊清汇合。菊清今年又购得几品名菊,喜不自胜,因五人出行未带仆从,则在镇上雇了花匠,命其送到花苑。

五人乘船而归,花如何笑问许清浊是否依罚,兰韵笑着点头,桃舞却道:“没有,没有,小清浊只走了一半!得罚他再走一次。”许清浊张口欲辩,花如何斜了桃舞一眼,道:“你要说的不实,也罚你走一次好了。”

桃舞脸色一变,噤若寒蝉,许清浊见她吃瘪,哈哈大笑,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毒灵子!”当年他给毒灵子擒拿,任意戏谑,花如何将他救回,反把毒灵子惩治了一顿。他破涕为笑,虽哑毒未解,亦朝毒灵子投去鬼脸。

许清浊归庄路上,一直在想那黑衣少女是谁,此刻花如何慑住桃舞,他望之失笑,场景却与那时相差仿佛,顿时想道:“不错!这少女与毒灵子长相、声音无不相同,不是她还会是谁?”

又想起自己逃离暗巷时,曾闻一声鸟鸣,多半便是那只含毒的黑隼,心下更无怀疑,暗道:“她来汉阳做什么?是碰巧路过,还是心怀不轨,要不利于我?”

正琢磨着,船已入了花苑外的大湖,五人下船入庄,菊清十分困倦,就欲告别回屋,却听花如何道:“兰韵,菊清,我明日出趟远门,庄子就交给你们了。”

兰韵问道:“小姐要去哪儿?”花如何道:“我答应过娄云侠,中秋后要去一趟洛阳,将田大小姐解救出来。”兰韵曾闻此事,道:“原、原来如此,洛阳如今福王势大,耳目遍地,小姐有把握吗?”

花如何笑道:“我又不是与他排兵打仗,怕他作甚?我这一次独自前去,了结此事便回。”兰韵瞧她眉飞色舞,暗想:“小姐剑法无敌,哪用我担心?小姐生性好动,几年来呆在家里,守孝授徒,只怕也闷坏了。”

桃舞叫道:“也带我去呀!我给你做接应!”花如何道:“你笨手笨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你去岂不坏我大计?”朝兰韵、菊清投去目光,道:“你们也给我看好桃舞,别让她捣乱!”

桃舞嘟囔一声,愤愤离去。许清浊本欲告诉师父毒灵子下落,但听她说了这事,暗想:“是了,当初毒灵子与娄云侠他们,只是瞧到师父救了我,却不知我给师父收为了徒弟,我的下落毒灵子定也不明,又怎么会来对我不利?”

他想至此节,料定毒灵子仅是偶经汉阳,那也不必小题大做,禀告给师父听了。想起自己女装竟没让毒灵子发觉,脸上泛红不止,只听花如何道:“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护法,你别乱练内功,多用心把枪法悟通。”

许清浊心中一暖,躬身道:“是,师父!”花如何笑道:“你穿这身给我行礼,瞧着倒像我又收了个女徒儿。”许清浊给她取笑,红透了面颊,举袖逃回听雨轩。

次日一早,花如何换了一身男装,又作白衫公子打扮,模样像极了舒云天。许清浊瞧了一阵感概,心道:“师父独行江湖,未免人闲话,不得已换上男装。若是恩公陪在她身边,就无需如此了,唉,也不知恩公为何离开师父?”

桃舞板着脸站在岸边,似是不情愿送行,显然还在恼恨花如何不带自己去,见许清浊与她作别,哼道:“徒弟扮女人,师父扮男人,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师徒?简直荒谬绝伦!”

许清浊甚窘,花如何却不以为意,脚步一轻,跃上舟头。她双袖抖了几抖,抱拳道:“小生此去,少则数日,多则一月,诸位姑娘切勿挂念,就请回罢!”冲众人嫣然一笑,回过身子,命船夫划桨,小船悠悠而去。

许清浊与她朝夕相处,一时分别,心头大有些失落,去练武场练了一日大枪。回屋洗了个澡,默运心法,将体内“阴符劲”褪去,在屋内修炼起“藏花诀”的控劲法门。

他练了许久,睁开双目,只见明月高悬,较中秋夜里更圆。正触景生情,想起几句菊清教过的咏月诗词,忽见一团绿雾从窗边飘过,挡住了月光,空中仅余一个朦胧黯淡的光圈,好似将熄的灯笼。

许清浊一惊,推门而出,一股恶臭的腥气冲进鼻子,暗叫:“不好!有毒!”忙运功护住心脉,进屋取了秋霜剑和一瓶解毒药丸,疾步往别处赶去。

他欲问花苑三芳发生何事,行至菊园内,便见一个丫鬟趴倒在走廊边。他扶起那丫鬟,喂了一粒解毒丸,唤道:“醒醒,醒醒。”侧目一瞧,几盆新买的名菊已然垂下花首,恹恹近死。

许清浊甚是着急,暗想:“菊清体质颇弱,可千万不要中毒了!”这时,怀里那丫鬟刚刚醒转。许清浊瞧她无恙,放下她往菊清闺房跑去,却听那丫鬟道:“小少爷,菊清姑娘不在这儿……”

许清浊回头道:“她在哪儿?”那丫鬟就要回答,猛听砰的一声,花苑外空中红光大亮,与漫天的绿雾对峙,似将天空割成了两半,甚是诡异恐怖。许清浊见那红光经久不熄,反倒愈亮,脱口道:“起火了!”

到了此时,他方醒悟是有敌人放毒纵火,又想庄内所存的百花,不知是花家多少辈的心血,若给一把火烧了,岂不令花苑损失惨重,全庄人心痛万分?

他胸中涌起愤怒,将药瓶递给那丫鬟,道:“你拿去救人。”转身一跃,跳上屋檐,往起火的地方飞奔。就临庄门口附近,只见前面的屋顶上,蹲伏着一个人影,身穿夜行黑衣,背部隆起,竟负着大口袋。

许清浊心道:“好贼人!那日师父饶了你们,竟还敢找上门来?”他望见对方所背的口袋,联想到赤龙门携蛇害人,自然当成是谭松一伙,怒不可遏,悄步上前,伸掌往那人后颈拍下。

那人专心盯住前方,不察背后袭击,掌风袭来,这才一惊回头。但为时已晚,许清浊一掌拍中,那人伏檐晕倒,口袋落下散开,几团蠕动着的物事犹如喷出,涌向许清浊脚底。

许清浊起初还当是蛇,忽觉此物较蛇细小,定睛一看,不禁头皮发麻。原来口袋里散出来的,全是通体绿色的蜈蚣,成百上千,身过留迹,屋檐的瓦间像是给绿墨涂了一大片。

却听金铁声响,七个黑衣人将一名女子逼进庄门,这几人或持钢刀,或持铁鞭,出招甚是迅捷。但那女子手中长剑更快,即使给人包围住,仍进攻多,防守少,几人给她打得手忙脚乱,兀自奈何她不得。

许清浊一瞧剑招,便知是桃舞,正想跳下去支援,耳边传来一阵鸟鸣,极为熟悉,一怔之下,心中震惊:“这是那只毒隼!袭击庄子的不是赤龙门,是毒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