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宫怪物 2
作者:我吼兴奋啊      更新:2020-03-31 13:02      字数:4111

向天啸狂妄蒙蔽了内心,可他毕竟颇有见识,闻言立懂,激动无比,叫道:“什么?你害他折了阳寿!我向家岂不绝后了?我是教主,玄儿就是下一代教主,子子孙孙,无穷无尽,永占这无上的尊位......这全被你毁了!”

向子莺冷冷地道:“若非为了保护爹爹,女儿也不会这么做。将玄弟逼到这步田地的,是爹爹,不是我。”向天啸不断哀嚎:“......被你毁了!全被你毁了!你怎能如此?”

向子莺唤道:“玄弟,过来。”命向子玄来到身边,带着他往殿后的内堂走去。走出数步,忽地停住,也不回头,冰冷的声音问道:“爹爹,女儿最后问你一句,周天教主在哪?是被你害死了,还是关起来了?”

向天啸停住嚎声,怒道:“哪有什么周天教主?只有我向天啸一个教主!”向子莺不再搭理父亲,牵住了弟弟的手掌。姊弟俩缓缓离开,脚步声噔噔噔响着,寒冷得一如她的语气。

过了半晌,向天啸还在宝座上,气喘吁吁地道:“没有周天教主,只有我,只有我!”忽地,有人笑道:“是啊,只有你向教主,向教主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属下参见教主!”

向天啸笑道:“好,好,你说得对......”猛地觉察到不对,悚然而惊,不料后颈遭到重击,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接着,有三道人影转到座前,俯身查看向天啸是否昏迷。

这三人是许清浊、风倦月和毒灵子。他们一直藏在内堂,虽未亲眼目睹,但也算亲耳倾听,得知了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向子莺将敌人都隔在了机关之外,甚至所有长老也跟出去了。

因此铁闸一落,内堂之中更无像样的高手,凭靠许清浊的“藏花诀”,三人躲避过来过往者,自然没有被察觉到。三人有意对付丹教,见向子莺隔绝众人,替自己省去了大麻烦,当下就要将大殿内侧的余者一网打尽。

不过毒灵子灵机一动,另有打算,劝得许、风二人,暂不跟踪向家姊弟,反而往大殿走来。毒灵子突然说话,分散向天啸注意,许清浊趁机偷袭,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晕了此老。

许清浊现在的武功,已在向天啸之上,可真要打起来,免不得久战一场。此举虽有些卑鄙,不过也是为了方便,他瞧了毒灵子一眼,问道:“好了,你该说说了,咱们为什么来这儿?”

毒灵子笑道:“你见他们要运走金银财宝,难不成着急了?”许清浊恼道:“我是正道人士,不义之财我才不取呢!”毒灵子嘻嘻一笑,道:“那不就行了,既不去劫财,我爱往哪就往哪。”

许清浊道:“少来了!我不贪,又非你不贪!你率人入侵总坛,不就是为这些而来的吗?”毒灵子笑道:“那么,许少侠准不准我得逞呢?”许清浊恼道:“这批财富落到你毒门手中,定要祸害苍生,我当然不准你得逞!”

毒灵子笑道:“所以嘛,我没去管他们,你不应该高兴么?又着急什么?生气什么?”许清浊脸上一红,争辩道:“我哪有?我只是好奇,你干嘛如此?”毒灵子笑意更浓,道:“你猜猜?”

风倦月忽道:“我猜你是想,若现在去拦截他们,就算赢了,数车金银珠宝,凭咱们三人,也无法运送。何况出去之路机关重重,或许还有香罗刹埋伏。不如绑了他作人质,以后直接和他女儿交换。”

毒灵子一怔,哑然半晌,瞪了她一眼,道:“我又没叫你猜。”许清浊知她心事给风倦月说破,笑道:“月娃,你真聪明!”转向毒灵子,奇道:“此计虽妙,可向子莺抛下了向天啸,父女之间,似已绝情。”

毒灵子冷笑道:“向子莺若不孝顺,岂能为其父荒唐之行,多年来操劳奔波?她只是看向天啸疯疯癫癫,终于绝望了。如果向天啸能恢复正常,她心疼都来不及,自然想赎回此老,答应我一切条件。”

许清浊奇道:“恢复正常?向天啸都疯成这个样子了,我看神医也救不回他了!”毒灵子道:“你在凤凰山上,见过此人一面,他那时有这么疯吗?”

许清浊惊道:”嗯,他那时一点也不疯,看似有些气弱,可言辞十分得体。”想了一想,又道:“不过,当日周天教主尚在位上,他身为服侍教主的长老,岂敢有非分之想?说不定是因假扮教主,刚愎自用,他一年来才渐入疯魔。”

毒灵子颔首道:“你这么想,无可厚非。可是他假扮教主,已扮了十几年了!”许清浊大惊失色,道:“什么?怎么可能?”风倦月也十分好奇,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毒灵子道:“这是我猜的。你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往事吗?我师父与周天教主结交颇深,经常称赞他的谋略见识。如今瞧来,同我师父结交的,不是周天教主,而是‘向教主’。”

许清浊忙问:“怎么讲?”毒灵子道:“嗯,我一直以为,周天老魔的出世是装的,其实未必。他神功通玄,没准儿真已厌倦凡间的事物,连教主都不想当了。向天啸却是个凡人,贪恋权财,他本为鼎鼎有名的向家家主,投入丹教,自然不是一个护法就能打发的。周天老魔清心寡欲,他正好毛遂自荐,替他料理教务,趁机把持大权,满足自己的欲望。”

许清浊恍然道:“也就是说,凡该教主出面的场合,多是向天啸在假冒周天教主?”毒灵子点头道:“没错,他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周天老魔估计一心只想飞升去天界,乐得向天啸全权打理,省得麻烦。”

许清浊道:“你师父早就知道了?”毒灵子道:“向天啸假扮教主,岂会明说?可我师父慧眼如炬,也不会瞧不出底细,两人应是心照不宣。只是此事重大,少一人知晓,少一分危险,师父没有告诉我师姊弟。”

许清浊道:“你师父不会眼睁睁就这样瞧着。”毒灵子笑道:“那是自然。向天啸担心真相暴露,借着教主的名义,对我师徒明褒实贬,处处防范,甚至有意除掉。我师父何许人物?他也布下了反制之法。”

许清浊奇道:“什么反制之法?”毒灵子笑道:“哼哼,向天啸为何一年之内,变得疯疯癫癫?那一定是因为,我师父在他身上下的蛊发作了!”许清浊惊道:“下蛊?你师父何时下的?”

他直是不解,毒门与丹教分裂,毒灵子想入总坛,都得靠着苦肉计,丹主怎么能顺利潜入得手?更何况,他偷听过毒门四使说话,得知丹主意志消沉,引得徒弟们发愁,哪还能这么主动?”

毒灵子明白他的困惑,解释道:“当然不是去年才下的,而是十几年前,洞悉向天啸假扮教主时,就已然得手了。”许清浊更加困惑,问道:“为什么向天啸以前没有疯?”

毒灵子道:“我师父下的蛊,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激发,中蛊者一辈子直到老死,行止如常。无论自己和旁人,都瞧不出来端倪。反而言之,天时地利人和,蛊毒恰好发作,突然癫狂,也决计追查不到来源。”

她微微一笑,道:“向天啸便是如此。他本来好好的,还是谨慎多虑、欲念深藏的向长老。某一日里,却忽然变得妄尊自大,自称教主,不可一世。而他又没病没灾,向子莺一番排查,发觉无人谋害父亲,只得当他心性大变。因此,向子莺纵然束手无策,尚不肯放弃,心存侥幸,盼着向天啸自己能够好转醒悟。”

许清浊皱眉道:“结果,这是你师父已埋藏了十多年的一步棋。”毒灵子没发现他不悦,笑嘻嘻地道:“正是。”许清浊闷声问道:“你师父到底干了什么?”

毒灵子笑道:“我师父下蛊的原旨,与‘七苦傀儡针’一致,皆以情绪为媒,凡大喜大悲、大怒大痛,或是执念过深,欲望太盛,稍有难持之心,蛊毒即会生效。不难猜测,我师父曾把向天啸对权位的渴盼当作引子,悄悄在他体内下了蛊。开始十几年,向天啸也偶尔假冒教主,仅是代为办事,他自知当不得真,心境仍旧隐忍,不会激发毒效;周天老魔重伤以后,他感到时机已到,只要对付了前者,宝座空置,便真有望取代教主,蛊毒至此,方才发作。他沦为狂人,向子莺无可奈何,唯有给他戴上老魔的面具,在教众面前,绞尽脑汁,替他百般遮掩。”

许清浊对向天啸绝无好感,可听他为丹主算计,大感厌恶,暗想:“向子莺心狠手辣,也是被迫无奈。想她一年之内,操劳多矣,却无法识破其父所中蛊毒,最终还是绝望了。”

他迟疑片刻,问道:“有一点说不通,要是我师父没能重伤周天教主,向天啸始终取代不了他,这蛊不是白下了?”毒灵子道:“即无花如何,以周天老魔的性子,迟早得厌烦而去。向天啸篡位的机会不少,这蛊总会发作。”

她托腮想了一会儿,道:“我师父早料此节,不愿等周天老魔离开后,被向天啸抢去尊位,故意留了这一后手,好叫他神智大乱。到了那时,他为我师父驱使,我师父则毫无阻碍,继任教主。”

许清浊更是反感,恼道:“一路货色!”毒灵子不理他的讥讽,叹道:“人算不如天算,花夫人一死,我师父不等周天老魔弃位,就先反出了丹教。周天老魔又为花如何重伤,向天啸得了机会,假戏真做,引发蛊毒而狂,双方都没讨得什么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丹教自行分裂,内乱不断,令我毒门有机可乘。啧啧,老天待我师徒不薄。”

许清浊忍不住道:“老天若真待你好,你还能差点丢了命?”毒灵子嘻嘻一笑,道:“是啊,老天待我不错,虽叫我虚惊一场,却派了你来救我,还帮着咱们和......”说到这儿,面现红晕,打住不说。

许清浊知她想说“和好”,不以为然,嘿了一声,不置可否。毒灵子忙岔开了话头,道:“也不知周天老魔究竟是死是活。”许清浊道:“恐怕只有向天啸知晓,只是他疯了,问不出什么。”

毒灵子道:“那也说不定。”盯着向天啸,忽问:“喂,爱哭鬼。我瞧你此前所用的,似是传闻中周天教主才会的‘种功之术’?你怎么学到的?谁教你的?”

许清浊不料这门奇术被她叫破,怔了一怔,心道:“是了,周天教主与神医是同族,当然懂这法门。”他不欲令此女得知神医等人来历,也不愿撒谎,当下沉默不答。

毒灵子哼了一声,道:“你干嘛这副神情?你不爱说便不说,我只是想叫你用这法子,将向天啸身上的蛊毒祛除。”许清浊奇道:“为什么?令他恢复,就为了问周天教主的下落?”

毒灵子道:“要拿向天啸同他女儿交换丹教的财宝,肯定先得医好他的蛊毒。不过,你既通晓‘种功之术’,又带着‘五毒桃花瘴’,眼下就办得到,不必将他送回我师门解毒了。”

许清浊心道:“我怎能将他交给你带走?向天啸误导‘锦绣四剑’去对付爹爹,是我和师父的仇人,自要由我押回花苑审讯。”却向套问她的解毒之法,当下不动声色,唔了一声。

毒灵子道:“你没异议吧?我教你法子,快按我说的做。”许清浊道:“干嘛这么急?”毒灵子道:“不止是周天老魔的下落,向天啸肯定还知许多隐秘。趁着咱们还在总坛,逼问出来,还可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