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真真假假 5
作者:我吼兴奋啊      更新:2020-03-31 13:03      字数:3923

花如何冷笑一声,道:“你想讲道理?可惜我今日前来,就是要拿你父子问罪!”曹云星浑身一颤,道:“你、你,没错,没错......我父亲,就是你派人杀的!”

花如何听他反咬一口,神情阴晴不定。曹云星是笃定,又惊又怕,叫道:“最毒妇人心!你杀了他,现在又要来杀我了!”许清浊大皱眉头,喝道:“休得胡言乱语!”

曹云星叫道:“我没有胡言乱语!我父亲遗体才送回半日,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你们却这么快就来了,只因你们早已知晓,对不对?”许清浊摇头道:“我们上山之前,实不知曹长老身故。”

舒云天忽道:“曹师弟,且容我祭拜师父。”花如何就要发作,听得此言,轻叹一声,转过了身子。曹云星沉默片刻,略一点头,姬龙峰捧来了一套素服,递给舒云天。

大厅内剑拔弩张,气氛可怕,但为凤雏一言,冲突暂停。人人都瞧着舒云天徐徐披上孝服,绑缠素带,向曹海盛遗体跪倒,重重叩首,咚咚咚直响。曹云星虽不言语,与他一同跪下磕头。

舒云天祭拜曹海盛,想让双方冷静下来,半晌礼毕,缓缓站起,问道:“曹师弟,师父何时去世的?”曹云星道:“......你和她一路,又何必问我?”舒云天正色道:“师弟,我真心问你。”

曹云星犹豫良久,才道:“罢了!你们想置我父子于死地,我又能逃到哪儿去?”顿了一顿,道:“爹爹的遗体,是在川中向家找到的,一同殒命的,还有数十名向家子弟。被龙峰发现时,他们已死去两三个月了。”

姬龙峰才想起花如何交付的差事,躬身道:“禀盟主,我等奉命去向家,搜寻邪教那批财宝。哪知向家早被灭门,家中没有留下别物。反而发现,发现我太师父......也死在那里......”

他对花如何态度恭敬,听曹云星哼了一声,立时惊觉,声音越说越小。花如何颔首道:“所以,你就抬着曹海盛先回门派了?”姬龙峰忙道:“是,我等昨夜刚回山门,同行几位朋友,早上才离山,去洛阳报讯了。”

花如何道:“这么说来,他们是两败俱伤,鹬蚌相争,倒让谁渔翁得利了?哼,曹海盛不是云游去了么,他从哪儿得知这批财宝的下落,竟也想分一杯羹?”曹云星大怒,喝道:“花如何,你少诬蔑先父!”

花如何冷笑道:“曹海盛贪权贪利,他人品怎样,世人皆知,还用得着诬蔑?”曹云星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道,就是你派人杀掉我父亲,取走了那批财宝!”

姬龙峰道:“师父,盟主确是一个月前,方知此事。太师父他老人家,却已死去两月有余......”曹云星打断他道:“蠢材!你懂什么?她身为盟主,处处安插耳目,定然早知晓了!她悄悄灭掉向家,害死了你太师父,再派你们多跑一趟,你便蒙在鼓里,替她作证,帮她脱清嫌疑!”姬龙峰不敢争辩。

舒云天皱眉道:“曹师弟,口说无凭。”曹云星道:“不,我有凭据!她当盟主这几个月,收买人心,包管群雄衣食住行,使钱源源不绝一般!可见那批财宝,早就让她私吞了!”

花、俞两家为支持同盟用度,均卖了不少家产田地。花家数地酒坊,亦被花如何忍痛出售,却听曹云星称自己掳获财宝示恩群雄,不由脸色一沉,道:“若是我取走财宝,杀了曹海盛,何不毁尸灭迹?”

许清浊也道:“就是!曹掌门,你可别信口开河。”曹云星道:“我、我没有信口开河!她这是向我示威,警告我,下一个就轮到我了!”花如何冷笑道:“哦?我平白无故,干嘛要杀你父子?”

曹云星道:“当然是......”忽然醒悟,急忙住口,面色变了好几次,才支支吾吾地道:“你、你自是怪我、怪我父亲没把掌门传给舒师兄,怀恨在心,就想报复我父子。”

花如何听他遮遮掩掩,大觉不耐,直截了当地道:“不错!你父子私通邪教长老,趁凤雏闭关修炼,从旁惊扰,欲害他性命。便是通敌一事,人人得而诛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曹云星瞪大了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你......你果然,你果然都......”猛地大喝:“不,你、你......你胡说!我父子从未通敌!”

花如何字字紧逼,道:“哦?向天啸写给你爹的那封信呢?”曹云星大为惊恐,脱口叫道:“你怎么知道那封信的......不,从来没有什么信!”众人听他说得自相矛盾,均露狐疑之色。

花如何缺乏证物,难免得动口舌,料到曹云星定要狡辩,但并不在乎。她心合剑道,看似问责而已,然一言一语,皆如利剑,不断瓦解对方意志。曹云星明知死撑下去,便能挺过危机,心神遭击,无法自控,屡次说漏嘴。

他武功未臻一流,难以想象剑仙的玄奥境界,可也感觉不对劲,生出急智,忙捂住嘴巴,任花如何怎生逼问,都再不出声。花如何十拿九稳,快要成功,哪知他这般耍赖,倒是无可奈何。

花如何尝试无功,暗想:“唯有彻底击溃他神智,才能逼他招认。可这么一来,在场众人觉察古怪,或不肯信服。”实无其他办法,下了决定。待要剑意尽出,忽听一人道:“曹师兄,你还不认罪么?”

只见说话那人,越众而出,又道:“花盟主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作证!”这一下,出乎花如何意料。曹云星也呆住了,手臂一垂,开口道:“孙云鹤......你、你,连你也投靠了她?”

孙云鹤摇头道:“我没有投靠谁,我是良心发现了。”曹云星惨笑道:“良心?你居然说良心?我、我父子平时怎样待你的?你有良心吗?”孙云鹤一向是他父子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他突遭背叛,难以置信。

孙云鹤道:“我对你父子,早就失望透顶,这些年,不过虚与委蛇罢了。从我入门起,便奉命暗中监视舒师兄。我讨厌这项差事,但掌门之令不可违,也只有照办。哪知那一晚,我刚刚报知舒师兄闭关的消息,第二天,他人便不见了。从那时起,我已猜到,凤雏遭了你父子暗算。我愧疚至今,夜夜难寝,今日终于能够吐露实情!”

秦岭派弟子听了他的话,又见曹云星无力驳回,显是言证确凿,无不哗然。正义之辈均愤怒鄙夷,深以为本门之耻。孙云鹤躬身道:“花盟主,孙某昔日无知,为虎作伥,事后又因胆怯,未敢揭露曹家父子,还请您降罚!”

花如何得他指认,大省麻烦,和颜悦色地道:“孙师傅仗义执言,不必自责。”孙云鹤道:“多谢盟主宽恕。”退了几步,回到人群。花如何扫了眼曹云星,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曹云星颓然半晌,像是放弃了挣扎,抬头大笑,叫道:“不错!花如何,你好生了得,不仅谋杀我父亲,误导我徒儿,更收买我师弟来对付我。你准备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吧?”花如何懒得辩驳。

曹云星笑道:“那又怎样?舒师兄,你还不是经脉俱毁,沦为废人了?更傻乎乎的,信以为真,真当你们是一对亲兄妹,相聚却不能结合!武林大会上,瞧你们那般别扭痛苦,哈哈,简直可笑极了!”

花如何本拟带他去密室,另行逼问身世之事,以免暴露于众。哪知他不打自招,来不及制止,而抛出的言语,又如晴日霹雳一般。花如何一呆,顾不得外人尽知,颤声道:“你说什么!”

曹云星长笑不止,道:“实话告诉你,秦岭派的掌门,我早当够了!你便立即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再说了,掌门之位虽好,又哪比得上令凤雏陨落来的痛快?”

他边说边站起来,向着舒云天狂笑:“就因为你这只凤雏,爹爹一直被人取笑,我一直抬不起头!我从小便恨不得活吞了你!无奈你灵觉过人,我和爹爹几次雇人暗杀你,都没能得逞。可怜天见,爹爹经人提醒,发觉你竟爱上了一个与你容貌、天分相似的女子。若不在此事上做做文章,怎能对得起我父子多年累积的怨恨?”

花如何怒极,缺月剑出鞘,一剑照他头顶劈去,却有一人扑来,挡在他面前,叫道:“盟主,求你别杀我师父!”正是姬龙峰。以剑仙杀人的气势,秦岭派余者全吓软了腿,也仅他能抗住威压,挺身阻拦。

花如何恼道:“你还认他是师父?”姬龙峰跪下磕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到底是我师父。”曹云星摇摇晃晃,笑道:“凤雏啊凤雏,可笑没能长成,便陨落凡间。嘻嘻,永远只是只雏儿!”

舒云天昔日闭关,倘若不受侵扰,突破瓶颈,修为或就更上一层楼,超过其他四大高手了。可中了奸计,再也无法印证小桥方丈的那番期盼结语。众人听曹云星这么说,也颇替凤雏惋惜。

花如何不理会疯了似的曹云星,转身朝着厅外,高声道:“姓曹的陷害凤雏,窃居掌门人,已然阴谋败露。掌门之位,理应归还凤雏,你们既都知情,还不拜见真正的掌门?”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道:“话虽如此,本派的掌门人,岂能让一个失了武功的......”花如何目光一寒,问道:“你有异议?”那人吓得一哆嗦,忙闭了嘴,不敢继续。

几个海字辈长老齐望舒云天,均想:“剑仙凤雏自要结为夫妇,凤雏若做掌门,虽没武功在身,夫人却是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秦岭派的声势实力,当不减反增,超越少林武当,指日可待。”

众长老自知花如何前来,揭发曹家父子丑闻,行踪却不张扬,想是为了保全秦岭派颜面。他们庆幸家丑不必外扬,无不暗暗感激,当下更无踌躇,一同行礼道:“参见掌门。”

其余弟子见状,也陆续出声,愿奉舒云天为掌门人。人数远超半数,大位已定,不过曹家父子经营多年,为笼络心腹,常资助同门。有几人感恩戴德,明知曹云星得位不正,犹犹豫豫,未肯断义。

一名年高长老喝道:“放肆,你们身为习武之人,忠奸都不分了么?”那几人这才低下头颅,老实行礼。舒云天突然之间,取回了自己并不愿担任的掌门之位,百感交集,恍惚如梦。

姬龙峰生平最敬凤雏,暗下欢欣,却瞧师父面带怪笑,手舞足蹈,低喃若癫,又叹了口气,朝舒云天躬身道:“掌门师伯,我......我师父该怎么处置,请您定夺。”

舒云天回过神来,叹道:“将他押进玉皇牢,听候审讯。”太白山上,有几座冰湖,最大的一个叫“玉皇池”。玉皇牢伴湖而建,名曰牢房,实是历代犯了错误的弟子,面壁反省之处,与关押敌人的牢狱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