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缘定劫生 2
作者:我吼兴奋啊      更新:2020-03-31 13:03      字数:3934

许清浊忍不住翻白眼,心里大急:“还没开打,咱们先折一个,这可怎生是好?”脑海中忽有个声音道:“别走神,当心!”悚然一惊,竟觉眼前景状四分五裂,仿佛虚空裂成数瓣,一股热浪从裂痕中袭来。

他急忙蹿到一边,轰的巨响,原本所站之处,地面炸开,土块飞溅。荡寇枪一扫一拨,将碎物打落,往烟尘内望去,周天教主向南劈出一掌。掌力化为气浪,肉眼可见,卷起无数砂石,沿着斜坡冲往莫忘竹。

莫忘竹如被沙尘暴包裹,再也望不到影子。周天教主不去管她,转身一拳,隔空击向云刚。云刚与他距离数丈,仍感传来力道极大,凝神聚气,翻掌相迎,内力虚打一尺。

两股力道激撞,云刚内力全然未敌,竟被包裹推回。他虽惊不慌,五指一拢,悠悠搅动。这是他“牦牛拳”里的“牛舌掌”,模仿牛嚼草料,劲力如涡,半卷半绞,将反扑力道磨尽。

云刚从小神力天授,经过艰苦卓绝的修行,由外至内,练成无与伦比的强横内功,一生没尝败绩。这是他功成以来,头一次体会“力不如人”,惊讶之外,亦有三分兴奋。

他脚下一跺,已至周天教主背后,腰拧半周,右臂如鞭甩去,“牛尾击”一出,左侧气钟塌陷,手掌落下,周天教主青袍破碎大片。他内力不如对方,可运劲之法,神乎其神,一甩手间,数劲相叠,气钟竟被轰穿。

换作从前,周天教主遇此变故,势必惊慌失措,匆忙闪避,如今却仗着“琉璃丹身”,丝毫不惧,硬吃他了一击。梆的一声,云刚倒退数步,手掌微微发麻,掌心布满红点,像生了疹子。

琉璃之身,看似光滑,实则密布孔窍,窍内真气如刺,云刚打上去,被真气戳伤了。幸亏他经验丰富,一触即离,不然一只右手就得被废。五人之中,数他不用兵刃,多少吃了暗亏。

周天教主见云刚退缩,闪身追击,才行两步,“天地万古钟”右侧忽被切开,凌厉的剑气斩向脖颈。花如何极力模仿“阴符劲”,一剑突袭,对他使出了“死士八剑”里的“斩首”。

周天教主颈上火花乱冒,金铁嗡鸣,并无半个缺口。花如何不待气钟闭合,抽身而走。周天教主受此一剑,认出她是令自己苦受两年折磨的元凶,满怀怒气,放声大吼,调头朝她扑去。

花如何使出“凌波剑”,轻捷如风,往南奔行,前方烟尘滚滚。快要靠近,身子一斜,运用“幽风剑”,气息凭空消失。周天教主感知落空,不自觉缓下步子,蓦地烟尘大散,一抹青影疾攻而出。

莫忘竹端平竹棒,一招“险峰修竹”,直取周天教主心脏。周天教主一惊,闪电也似探出左手,欲将竹棒握住、哪知五指被什么阻了一阻,竟无法合拢。原来棒上自有真气,与他的气钟相抗。

竹棒刺进气钟,点在胸口,周天教主一声痛呼,发觉来者所使真气,与自己同源,莫名生出无穷嫉恨。气由心生,一股先天真元,经体内流道不断加强,猛从右拳发出,气流鼓荡强烈,空中浮现波纹。

莫忘竹大吃一惊,无处可闪,待要运足真气,化作“霓裳羽衣”硬接此击,力求自保。这时,一个不属于自身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使不得!快打脚下,借土而遁!”

她不敢怠慢,使了招“金刚顿杵”,竹棒往土里一插。土地此陷彼突,一道半人高的土丘升起。她身子一矮,转身扑倒,背后声响轰鸣,恍如爆炸,震得她滚下山坡,摔进庙里。

无匹力道冲垮土丘,也慢了一拍,未能追上她,坡道留下一条长沟,恰停在庙门前。风倦月上前扶起她,道:“你没事吧?”莫忘竹摇头,瞧了眼在旁打坐的舒云天,内心几分感激,几分苦涩。

她暗想:“我得快点回去,以免周天教主追来这儿,害了他性命。”提了竹棒,重新奔上坡顶。经过遇袭之地,陷出了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坑,周边裂痕粗大如树,向四方蔓延。

这一击的威力,与红夷大炮没甚区别,难以想象乃人为造成。若谁稍有不慎,被周天教主全力击中,焉能活命?喝喝哈哈声入耳,莫忘竹收起震惊,前进数步,只见周天教主正被云刚、花如何、许清浊围住。

三人攻得甚急,手足兵刃化为幻影,动作之快,江湖上以快刀、快剑著称的高手,相比之下,仿佛患了迟钝症。他们如此抢攻,防止周天教主有暇蓄力,再发出刚才那样强大的攻击。

许清浊身负“清浊劲”,花如何模拟“阴符劲”,云刚叠劲强攻,虽能贯穿气钟,伤不了“琉璃丹身”。但后者累遭打击,流道里的真气,每每行至半途,即被震散,也难现方才之威。

莫忘竹竹棒一挺,加入战团,仗着真气浑厚,暗以“霓裳羽衣”,替三人承受攻击。战况正自焦灼,忽听有人叫道:“呼,我总算爬上来了!你们还没死吧?”一道人影从崖边飞起,半空打了个旋,即稳稳落地。

许清浊一枪扎进气钟,枪头顶得周天教主腰间稍弯,得暇回头,恼道:“少废话,快过来!”崖边的那人,满头大汗,扛刀于肩,笑道:“等我休息一会儿嘛!”虽是这么说,飞快朝这边奔近。

原来,马恒之掉下悬崖,离山壁隔得还有点儿远,实在无从借力。所幸一路下坠,壁面有不少凸出的山石,其中个别长达丈许,他竭力挥刀,倒可堪堪砍到。

这些山石,大多内部蚀空,他的风流刀却是神兵利器,又挟着急落之势,哪怕用力极轻,凸石也都一碰即断。他连砍七八次,仅稍止坠势,又落了许久,遇到一块大石外伸如梁,这才停了下来。

他立足石梁,仰天一望,距峰顶怕有几百丈了,叫苦不迭,也无可奈何,咬住刀柄,手足并用,沿着山壁攀援而上。好不容易,回到拔仙台,他体力损耗不少,却怕拖累同伴,立即参战。

四人见他归来,精神大振,均想:“五行已齐,即可反攻!”攻势不歇,脚下易位,莫忘竹、马恒之、云刚、许清浊、花如何错落而站,头尾相接,竹棒、单刀、拳掌、长枪、利剑,齐攒而击。

众人便曾商议,借助高明阵法合攻,来对付这非人的魔头。云刚见闻广博,却不太赞同,说道:“阵法之道,联弱胜强,为合阵理,难免削人之性,方能运使自如。但凡高手,本心化道,损之成阵,得不偿失。”

舒云天深以为然,更道:“莫说天下之间,没什么阵法,容纳得了你们五人的身手。就是有,也不如各安天性,肆意挥洒。何况你们的武功,本含五行之理:枪王之枪,锋锐霸道,金戈铁马,属‘金’;竹女之气,先天滋养,生生不息,属‘木’;剑仙之剑,柔弱处上,轻灵多变,属‘水’;刀魁之刀,狂躁叛逆,焚烧一切,属‘火’;拳神之拳,包容厚重,博大精深,属‘土’。只需坚守本来风格,无论攻防,皆可构成五行,神妙无端。”五人一同称善。

五大高手齐聚,打一开始,就想施展这门暗合天道的“五行合击之术”。奈何马恒之冲动,率先出击,跟着就坠崖了。缺了一人,五行难成。直至刀魁返回,时机到来,自不耽搁。

五人合击,生克循环,快慢相谐,巧拙互补,果然是天衣无缝。花如何、许清浊师徒,均擅“阴符”、“藏花”两道,“金”可化为“水”,“水”又可化为“金”,时而互换角色,配合更加灵活。

周天教主不解其妙,顿时缚手缚脚,应接不暇,抵御十来招,竟还不得一招,不禁焦急狂吼,气劲横飞,打得坡上遍处坑洞,却未能伤人。天下至坚的“琉璃丹身”,不知经受了多少攻击,纵无损害,难免感到痛楚。

风倦月轻倚庙门,远远观望激战,固然心旌摇曳,不乏明悟连连。如有一道月光,照进黑夜下的湖水,水波慢慢变得光亮,半轮明月映在水面。虽然水中捞月,再非虚假梦幻,而是触手可及。

她正自品味沉醉,未觉身后动静传来,猛地杀气覆盖而至,这才惊醒,反手一拳打去。“天石劲”威猛无匹,风声尖啸,来者未敢硬拼,连撤三步。她抬头一望,暗道:“向天啸!”

还没反应过来,一抹黑光悄无声息,砍向舒云天头颅。风倦月受托保护凤雏,对他安危之警觉,犹胜自己。故而偷袭极尽隐藏,仍被风倦月捕捉,只是逼退向天啸,已来不及转身,急退一步,收肘往后一顶。

那偷袭者的兵刃,即将挨上舒云天,锁骨被撞,整个人跌了出去,黑光滑过,仅切下凤雏半根前发。风倦月余光一瞥,更是吃惊,心想:“向子玄也在,他们没去秦岭派山门,反倒来此了?”

她无暇细想,趁向子玄摔向庙墙,抢近一步,揪住他衣襟,竭尽全力,往小庙正门投出。这一下算得极准,向天啸刚要扑来,便和儿子撞上。父子一齐倒飞而去,沿着来时的跑马梁,滚下数丈。

她回头看了眼拔仙台,六人酣战不休,凶险万分,暗道:“绝不可让他们为此分心!”闭好小庙后门,插上门闩,轻轻跳上供台,提起老君塑像。她打前门跃出,将塑像一横,挡在了门口。

那塑像铜身镀金,有数百斤重,倒在门前,武功高手要搬挪,也得费点工夫。风倦月自知向家父子武功高强,一人拖住自己片刻,另外一人便能伤害凤雏。铜像这么一摆,除非彻底打败她,否则休想踏入庙门。

舒云天心在战场,不闻身边诸事,前门后门俱合,安然在庙内打坐。风倦月深吸一口气,注目前方,向天啸和向子玄已复奔上坡,来势汹汹,向子玄手中的蝉翼刀,在日光下宛如一条黑线,难以看清。

向天啸为人狡猾,故布疑阵,叫人以为,他会另行袭击秦岭派,搭救女儿。其实他心里最清楚,成王败寇,仅在周天教主这一仗上,哪还有工夫去管女儿?

他父子埋伏在跑马梁另一侧,不使高手灵觉发现,等战斗打响,始才赶往拔仙台,意欲偷袭五大高手。哪怕不能得手,亦可使之剧斗中分心,被教主寻机杀死,确保教主取胜,万无一失。

向天啸一进小庙,发现了风倦月和舒云天,吃惊之下,不动声色,又见凤雏静若松石。他和沈正松结仇数十载,对天山派了如指掌,转念即明,凤雏是在以“天山同心大阵”相助五大高手。

他当机立断,不必干扰大战,只需杀了凤雏,五大高手灵觉受惊,必死无疑。父子俩一人引诱风倦月,一人暗杀凤雏,将要得手,哪知风倦月突然觉察,反而疏于防备,竟给这少女扔出小庙。

向天啸虽没受伤,错失良机,心里懊恼,一瞧庙门前塑像,更是脸色陡沉,喝道:“玄儿,解开禁封,杀了这女子。”向子玄浑身一震,体内蛊毒尽数激发,双目血红,蝉翼刀一晃,切向风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