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们,鸡打鸣儿了,快起来”
张子言伸了个懒腰把身边的杏子和瑶瑶推醒。
杏子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带着干涩的嗓音问道:“大王,这里是市区,哪儿来的鸡啊?”
张子言这个“大王”的外号,是我们寝室里特有的称呼。虽然称呼的来由已经不记得了,但这声“大王”对张子言来说很是受用。
张子言眼珠子一转,挑了挑眉,低声坏笑:“你忘了?这里可是火车站……”
火车站?
突然联想起火车站的梗,我们其余三个人纷纷坏笑道“hiahiahia,大王你很坏呦”
只剩下沈南方和杨书两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已经五点整了。
虽说是夏天,但清晨的寒意还是有些浓烈。正值晓晨时分,天际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太阳刚从云层上露了个边儿,映着高层建筑的外壳熠熠生辉。
中层的灰白色高楼下,城市在一片阴影中车水马龙。
街旁,行人道上满是推着早餐推车的小贩和匆忙赶去上班,行色匆匆的人群。
人潮汹涌,沈南方十分自然的牵过我的手,大概是因为走在后头,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拦下了两辆出租车,好巧不巧的,我竟然和沈南方坐了同一辆。
沈南方打开车门,让我先坐进去,直到出租车发动了,他还仍紧攥着我的手不放。
他的手心里很暖,不同于我的四季冰凉。
“哎,过分了啊臭沈南方”。我点着下巴朝我们十指相扣的手看了看,示意他放开。
“我不臭”
“然而你弄错重点了吧?”
话音刚落,车身一阵颠簸,我一个趔趄,竟然跌进了沈南方的怀里。
整个人,整张大脸盘子,一齐埋进了他的胸口,还在锁骨位置落下了“深情款款”的一吻。
沈南方温热的体香扑面而来,我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正挣扎着爬起来,却一下子被沈南方抱起,捧住了脸。
他的手很暖,暖得让我的脸越发的烫。
他弯起好看的眼角,像个月牙儿似的对我笑,说:“乔有鹿,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我呆愣了几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只觉得脸颊越发烫了。
“咳咳”,我轻咳两声,恢复久违的理智。等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副傲娇淡漠的表情。我没个所谓的拍开他的手,轻描淡写道:“老子才没害羞呢”
“我没说你害羞啊,只是说你好看”
哼!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这话我该怎么接?
我回过头,死死瞪着他,但是看着他笑岑岑的样子,实在是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可是,还是好气啊!
“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沈南方凑近我的耳畔,低声这样说道。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恩?
“生气时,嘟囔着嘴巴的样子也很好看”
“…………”
“你说你怎么这么好看呢?还是说……”沈南方蓦然地搂住我的腰凑近他,微笑着在我的脖颈间吐出下一句话:“还是说你在勾引我啊?”
????
excuseme???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家伙又在我的脖子上种下了一枚红印子。
这要是被江牧白看到了还得了?!一个红印子可以说是被蚊子叮的,那第二个呢?
越想越着急,慌乱间我仓皇坦白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南方埋在我脖颈间的身子僵了僵。
他许久没有说话,恢复了正常的坐姿,还刻意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是紧握着我的手,又握得更紧了一些。
…………
…………
出租车内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引擎声在风声里呼啸。
车窗半敞着,冷风擦过车身,吹乱了沈南方的头发,柔软的棕黑色短发在冷风中凌乱着。他微眯着眼,好看的丹凤眼上,是软而密长的睫毛。沈南方望向很远很远的远方,大概是太远了,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南方……”
我一向害怕这样的冷清,放软了声音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听了,回过头对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脸上的客套式的微笑一闪而过,又别过头去望向远方。
沈南方把身上的黑色外套裹了些,大概是怕我冷了,又轻轻的搂住了我。不同于之前热烈的拥抱,这一次,是朋友间的那种纯粹的关照。
沈南方穿着一身黑色,里头也是纯黑的卫衣,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颜色。
这样的颜色却也把他的脸色映衬得越发的白皙,破晓的阳光从他的侧脸打下,逆光中的他皮肤几近透明。沈南方挺立的鼻尖,接连着柔和的脸部轮廓,在晨曦的光晕中,面部的软毛轮廓泛着晶莹细碎的金色光芒。
我呆望着他宛若油画的侧脸,久久没有说话。
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里微微浮动,时光恍惚间静止了。
出租车在a大校门前停下,沈南方下车为我打开车门。
“要是我能早一点遇见你该有多好?”在我下车的那一刻,沈南方悄声说道。
我抬起头,看见了他嘴角上苦涩的微笑,也平生看见了他眼眸里的哀愁。
“嘭”地一声,沈南方合上车门。
我们隔着车窗四目相对。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害羞,没有人脸红,我们淡淡的望着彼此离开。引擎发动了,出租车调了个头朝他们学校的方向驶去。
“乔有鹿!”
我回过头,看见沈南方移到另一边的车窗冲我不停的挥手,声音张扬而热烈,却听不见任何的悲喜。他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当我再仔细听时,却没了下文。
在一片茫然中,出租车载着沈南方从我模糊的视野中离开了。
走进校门口,一切依旧。只是方才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我跟在张子言,杏子和瑶瑶的身后,四个人徐徐往寝室方向走去。默不作声地,我把双手插放在了衣袋里,紧攥着。冰凉的双手早已经被沈南方焐热了,手心里,是他仅存的,残留下来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