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很糟糕了,糟糕到我现在一下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余震………………?这种事情也会被我碰上吗?
要不是面具男子在天花板砸下来前拉了我一下,我大概现在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吧?这样凶险的情况,就算是从前出任务的时候也很少见,运气得差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在那种致命一百天的情况下遇到像是地震海啸洪水这样大的灾难。
我惊魂未定。
太可怕了。
来自自然的这种冲击一下子让我大脑内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消失了,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不行,这样持续下去不行,我得进行思考。
四周都是黑的,都是一片黑漆漆。看来我们是被封死在这一个平房里了,能呼救吗?可是这附近刚才都没什么人,现在呼救大概也没用吧?
我今天没吃设呢么东西,体力在奔跑完之后也消耗了不少。
原本说是应该是深呼吸来缓解一下现在紧张的心情,但是我甚至连深呼吸都不敢。因为这里是个密封空间,我不确定氧气是不是能够进来,我也不确定如果我深呼吸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 氧气能不能供我和面具男子两个人活下去。
好在有一点,我们两个都是修复者,体能都是一般的人不能比得上的。就算是我刚才进行了大量的体能消耗,我现在也能维持我清醒所需要的能量,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我轻轻地说:“面具,面具,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他回复的声音也很冷静。听起来不像是个新人的声音,反而像是一个做这一行很久的老人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一代更比一代强,我也不需要担忧拯民逆天机构会缺人了(虽然我从来也没怀疑过这一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这种机构我也不需要担心了吧。
对抗上帝,对抗老天的机构,自然是强大而有力的。
我还是关心关系我自己吧。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这里很黑,基本上是什么也看不到。我觉得就算眼睛适应了黑暗环境,估计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不是昏暗,这是暗无天日。人看到东西的前提是,得有光线被反射的进入自己的眼睛,可是这里压根没有光线,别提什么反射散射了,什么都看不见的。
我拉住了面具男子的手。
是的,我摸索着找到了他的位置,他坐在地上,而我也无法站起来,我跪在地上,摸索着他的手,找到了,然后抓住。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我说。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说:“林齐齐,你好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
“这种话一般不都是男生说的嘛,你一个女生说,真的很奇怪。”
“这怎么能叫奇怪,我一点也不奇怪,我是你的前辈,比你做这个修复者的工作久多了,我自然要安慰你的。”
“好吧好吧,说不过你,我没事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
“嗯。”
“没事的,没事的,总会有办法的。”
我承认,我是在信口胡扯,如果现在就失去信心,那我们就真的没有一点出去的指望了,我们如果现在就没法团结一致,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面具男子握住我的手:“你的手有点凉。”
“嗯?会吗?手凉什么的。”
“你自己感觉不到的吗,真是个傻瓜。”他依旧是一副带着轻笑口气的样子,啊,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记去奚落我吗。这人还真是的。
“我自己感觉不到啦。”
“这样不好,以前没有人提醒你吗?”
“没有啊。我很早之前就没有家人了。”我说,“而且吧,我就算曾经住在这里,我的爸爸妈妈似乎也注意不到这一点,这种乡村里的人家,最在意的还是家里的儿子吧?”
“儿子?”
“我有个弟弟。”
“哦………………”他似乎是恍然大悟了,一副“总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语气,我大概知道他明白了,所以也没有再说,没有再去解释这个情况,显而易见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一遍又一遍地说了吧。
但是他接下去又说:“还是不行,手凉的很,等到到时候出去了,去看看医生。”
“这种小事也要看医生?”
“修复者的小事也是大事啊,自己身体不好怎么就拯救别人呢,拯民逆天机构没有说什么吗?”
我叹了口气:“没有,机构就只是机构,算是个公司,公司才不管这种事情呢,公司就是让你干活,发你工资,除此之外自己顾好自己的一个地方,别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的事情也不会有别人来关心。”
我想到了那个被开除的女孩子。
对不起,被开除的女孩子,我甚至都有些忘掉他的名字了。
我好像真的想不起来,我只记得她转身出去掉下的那一滴眼泪,令我印象深刻,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说白了,拯民逆天机构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人情淡薄,人情味也没有,不像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了。但是的确,这个机构的总部在美国,而这个机构隶属于全人类,权利至高无上,我至今也不知道这个机构的最高权力者是谁,这也不是我一个最底下的小员工应该知道的事情,我还是管好我自己吧。
现在在这种处境………………
而且我也即将被开除吧。
嗯,等待着被开除的命运。留职察看只是一种说法,没有工作跟被开除没什么太大区别了,没有地位也没有金钱,更没有实力与脑子,我这人不仅是身无长物,还真是一无是处了。
他话锋一转,问我:“那你的上司呢?”
“上司?我的吗?”
“对啊。”
“我和你提过我的上司吗?”
我很少对外提我与上司之间的事情。
我应该,不,我肯定没有说过。
“没有,但是在一个机构工作,大家的工作岗位差别总是不大的。”
“这样啊。上司就是上司呗,就是例行公事一样地工作,大家都差不多的不是吗?”
我这样说道。
我也没说错什么。上司虽然和我关系还行,我私底下叫他然哥,但是上司还是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他没有特别照顾你一点吗?毕竟是女孩子。”
他问我。
我说:“可能会有一点吧,但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而是因为我是特别招进来的,这个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因为金钱所迫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进来的,而是说其他的事情。所以被格外在意了一下,也在情理之中,还是说得过去的,除此之外,上司对我也就是这样。”
私人的事情不提也罢。
我偶尔会去上司家蹭饭,也偶尔会去他家借住,在我穷苦潦倒没有地方住的时候,半夜去敲他家的门被他骂一顿的情况也是有的,而且不是那么少见,但是最终他都会答应让我留下来而不是流落街头。
从这点来说,上司是一个好人,对我来说,是一个超级好的上司。如果换做是别的上司,别人的上司,大概我就不会要求去他家借住一晚这种这么过分的事情了吧,但然哥就可以。然哥也没有那么好说话,他还有抽烟,但是他在我面前有时候会少抽一点,他知道我不喜欢烟味,可以算是特别迁就我了。
然哥是个好人,对我而言的好人,就这么简单。
这就是结论。所以然哥对我的好让我无法拒绝,我无法去拒绝一个好人。然哥对我而言是个好人,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很可能就不是了,对其他人来说他就是个一般的人,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对上司的上司来说,他也只是用于差遣而已。
和他眼中的一线人员没有什么差别。
但他真好啊,他可以结婚,这是我门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然哥长得挺好看的,他像是一个比价传统的美男子,隔壁组的人曾经向我表示过他的羡慕,他羡慕我们能跟着然哥的组,羡慕有然哥当我们的上司。
可他没有明白,在这个地方,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只有事情做的出色才行想。美貌有时候是一种武器,有时候也是软肋,是弱点,而且如果注定了要孤独一生的话,有眉毛和没有美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然哥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的妻子并不是那么好看,普通人,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类型。但是极其随性和优雅,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我是这样猜想的,但是去问别人的私生活终究也不大合适,所以我也没有去打听,只是自己暗自做了这样的一个揣测罢了。
曾经我还想着,如果有一天,我能和然哥平起平坐地作为朋友,我可能能问问这些原本我不适合问的问题,不是在他家里,而是在办公的地方,在拯民逆天机构的那栋大楼的地下室问他。
现在我还有这个机会吗?在这个余震没过去的地方。
我思索着。
但是我不思念然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头到尾思念的人只有顾齐一个人。
然哥,没有让我思念。
按理说,我认识他这么久,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算维持着的是工作关系,但由于这个职业的工作狂属性,我们俩也应该熟知才对啊。
真是奇怪。